《龙之领主经营事件簿》长鲸一剑

2、02

　　铁箱里很安静，没发出一点声音，镇长没轻易打开，负责人殷勤地说：“恶魔性格凶猛，所以我们用了点手段叫他安静下来。”
　　一点手段，这个形容词未免微妙的过分了。

　　费易安示意负责人打开铁箱。
　　金黄色的铜钥匙插进锁眼，嘎吱一声，这一声极为清脆，沉重的大门缓缓向外打开，浓重的血腥味猛地拥挤出来。

　　刺鼻的腥气让费易安本能的捂住口鼻，随机，一股暴虐兴奋的嗜血欲涌上来，尽管不太明显，费易安仍感觉口内的牙齿变长了。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竟然牙齿会变长，而且不止是犬齿，全部牙齿都在变长。不。他这样想到，他可不想有一口恶心的龅牙。牙齿响应了他的思维，压住跃跃欲试钻回了牙床，留下窸窸窣窣的痒意。

　　费易安这具身体也是恶魔，但恶魔和恶魔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就像人类和天使的差距只是一对翅膀。

　　铁箱内是一个被刻满了密咒花纹锁链穿过琵琶骨牢牢锁住的恶魔，他有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比起天使也不遑多让，只是多了凶狠、残忍、邪恶，大可以不必同情恶魔，他们虽然一动不动的时候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生物，说不定还有吟游诗人歌颂过恶魔与人类少女的爱情，或者男人与火辣妩媚的女恶魔的情诗，但那都是坐下来编撰的故事罢了，真正的恶魔，不用怀疑他们的立场，一个个都是邪恶诡异的家伙，他们喜欢吃五脏、眼球，尤其喜欢心脏肝脏和大脑，这些是营养最丰富的部分。而且他们连同类都吃，很少有生物会吃掉同类，哪怕是形体相似也会让生物感到恐惧，兽人也不会吃掉自己的兽亲，猪头人占据的土地禁止任何生物食用猪肉。空荡的房间里挂着巨大的油画，那里是各种美人的肖像，他们被恐怖的镇长抓来，用了邪恶的法术关在画框里，时间凝固他们的美貌，使这些罕见的精妙造物不至于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所以一幅幅画像皆栩栩如生。
　　除了英俊的脸外，恶魔还有天使不具有的完美男性躯体，他把铁箱衬托的有些紧窄，每次小幅度挣扎不至于发出声音却让密咒进一步侵蚀他的身体。

　　负责人赶紧说：“这一支魔族，亡灵知道它们叫什么，只是他们的修复力独树一帜，哪怕是残渣都有疗伤圣药的效果，只是非魔族服用会被魔气侵蚀。”

　　凝固的血粉贴在恶魔身上，新的血液仍然不断从密咒造成的伤口流出。看得出他的造血功能一定很好，费易安想。恶魔的嘴巴也被封住了，他黑色的长发狂野的披着，头顶有一对被折断的角，费易安不满地说到：“你卖给我的是残次品。”
　　“残次品，怎么是残次品呢，您是在说他的角吗，角是恶魔的魔力源泉，想要他老实听话，必须折断他的角啊。”

　　费易安牵着一截锁链，将遍体鳞伤的恶魔从铁箱里拽了出来，他打量它像看一只多了裂纹的瓷器，“残次品的价格可不能和完整品一样。”
　　“您……他可是我们死了几个猎人才得到的，死掉的人的家属需要抚恤金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人类，抓住他是你们的工作，我只知道我的商品不完美了，我拒绝接受他。”

　　“可是您不要的话谁能买得起这样一个恶魔呢，他太危险了。”
　　费易安傲慢地道：“你们人类的贵族肯定会愿意饲养他的。”
　　“好吧，好吧，我可以给您打七折，这可是最低价了。”

　　“好吧，拿上你的金币去为我寻找更多的货物。”费易安挥挥手让商会负责人出去，他对新到手的玩意非常有兴趣，他品鉴着恶魔，从他的外表到肤质，他甚至上手摸了一下恶魔的背部，那里有一对小小的骨茬，他原本应该有一对骨翼。
　　听起来虽然不错，可骨翼其实是是很低级的东西，与蓄满黑色魔力的羽翼差距大的根本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恶魔低吼一声，无法逾越的等级差距让这只在普通人眼里足以毁灭城市国家的恶魔感到致命的压力，但他毕竟是一只不愿意屈从本能的恶魔，哪怕是王座右侧的大恶魔，他也想挑战一下。
　　费易安却没理会獠牙外露一副挑衅模样的小恶魔，他的注意力被源源不断流出的鲜红的血液吸引了，即使是非人，血液的颜色却一样鲜红，是否说明两种生物之间存在亲缘关系呢。想到这里费易安不禁看向沉默低着头的天使，不知道天使的血液是什么颜色的，也许他没有血液，不知道切断他的肢体会不会有东西流出来。

　　有机会的话试一试吧。满脑子都是可怕想法的费易安伸出手指，遵循本能的在恶魔胸口的伤口抹了一下，尝了尝味道。味蕾被满足的感觉很是奇妙，他打开商会介绍册，上面称恶魔为宠物、玩物、食物，人类还真会给货物分门别类，恶魔的身体里都是黑暗性质的魔力，这种魔力藏在每一块肉每一滴血液里，不是上位恶魔无法承受魔力带来的侵蚀，而上位恶魔很少有吞食同类的事发生。低等恶魔提供的魔力无足轻重，高等恶魔杀死又费一番功夫，而且恶魔们和人类等高等生物学坏了，吞食同类，还是生食，过于原始野蛮，不够优雅。

　　“把他收拾干净，不要死了。”费易安吩咐道。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等镇长离开后，一道淡淡的人影从角落里显现出来，那是一只沉默的妖精，和恶魔天使比起来他只是低等生物，靠近恶魔让他发起抖来，牵住锁链的一端，上面神圣的密咒让归属于“异种”的妖精的手被圣光灼伤，恶魔看见了从喉咙里挤出笑声。
　　饶是如此，妖精也没有放开锁链，他牵着恶魔推开墙壁，后面是一条不甚明亮的通道，镇长永远不会进到这条幽暗肮脏的通道来，恶魔闻到了许多混杂的味道，有恐惧疯狂悲伤愤怒绝望……几乎一切负面情绪都可以闻到。
　　这是一条通往屠宰场的路。
　　恶魔挣扎起来，血不停地滴在地上。
　　妖精却毫无所觉，每当恶魔停下脚步，他就会凶狠的拽一下扯一下锁链。

　　“快一点，我不想长时间留在通道里。”
　　恶魔听不懂也不会说通用语，谁知道他是从哪个大陆的犄角旮旯被抓来的，商会负责人肯定在商品来历上说了谎，不过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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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在这座地狱色彩浓厚的城堡里，费易安心想如果他的设计组员工能做出如此合意的建模，他肯定不会吝啬奖金，然而他的设计师全都是改一百遍方案也领会不了他的心思，最后还是聘请了建筑设计研究院的金牌设计师画了设计图，再让手下的设计师建造的模型，即使如此成品也不如这座恐惧城堡。
　　恐惧城是人们起的名字。
　　也许是身临其境的原因，城堡给他的视觉刺激格外强烈。
　　费易安升起了想见见设计师的冲动。

　　“建筑师，您说那个长得不像地精的地精吗？”何塞谨慎地说：“城堡落成之后您以地精长得太有碍瞻观将地精驱逐出了您的领地，现在他们恐怕在次大陆的冰原荒漠上，如果您想见他的话，我立刻派人去找。”
　　想必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并不划算。他只是想见设计师而已，不够那要是只地精……他的眼睛还没做好看活体地精的准备。
　　“不用了。”
　　镇长大人的想法总是在变。
　　打开窗户，狂风再一次呼啸而过，天空阴云密布，似乎要压到城堡上空。
　　大恶魔的视力好的出奇，离地面有数千米高度竟然能清晰的分辨每一片叶子的脉络，甚至能看到远方山脚下人类的村镇，一个脏兮兮穿着麻布的孩子正出神盯着一只年幼的魔兽看，那魔兽饿的瘦骨嶙峋，饥饿让它连五岁的人类孩子都打不过，尽管两方都很瘦，没几两肉，但是骨头也是不错的食物。
　　他让何塞端了葡萄酒过来，最先动起来的是孩子，他像只野兽一样扑了上去，只是这野兽手中握着石头，小魔兽经历的残酷战斗超过孩子想象，它机敏的避开了这次攻击，退到了一边，而孩子打个滚翻到小路的一侧，捡起了一根棍棒，不知道打杀过人还是野兽的棍棒上沾着血迹，孩子两只手都拿上了武器，他还把破麻布往脖子上缠了缠。
　　厮杀短暂而残酷，小魔兽输掉了。
　　孩子毫不迟疑地用石头砸破了它的头，拖着魔兽回了村子。
　　村子里是密密麻麻的低矮房屋，道路肮脏又恶心，牲畜拴在门口或者门后，排泄物很久没有清理过，“为什么那些人类会住在我的领地里？”

　　各个下等种族的卫生状况都堪忧。
　　如果因此驱逐他们的话，您的领地里剩不下几个活着的生物。
　　而且，您喜欢的精灵妖精早就迁徙到了别的大陆。

　　“所以我只有这些东西？”费易安失望的想。
　　何塞低下了头，“更远的地方，有人类烧死女巫的活动，您想去看看吗？”
　　“这次烧的是一个真正的女巫。”

　　这里也有烧死女巫的传统，不同的是真正的女巫是存在的，她们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但却是截然不同的生物，是妖精的一种。
　　被女巫连累许多无辜的人类女人被送上火刑架，而人类的火焰无法烧死真正的女巫，甚至连伤害她们都做不到。
　　人类女人惨叫着被烧成黑炭，女巫却尖锐又夸张的笑声，有的也会装模作样的哭喊，装作被烧成灰的样子。
　　她们是一群邪恶的生物。

　　费易安有些兴趣，他对未知物种充满了好奇，于是他站在窗口，呼啸的狂风没让他的头发乱一丝，他的背后张开了巨大的暗黑色翅膀，这是无穷无尽魔力形成的翅膀，根本不用费心扇动，翅膀便托着他飞到了空中，何塞见状立刻展开翅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