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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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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遇到信长和窝金的那天傍晚,夕阳残血。
天空和大地一样赤红,不分彼此地连在一起,稍稍抬起赤着的脚就能感觉到黏腻的血肉留在皮肤上的触感,走几步就能看见无主的头颅圆睁着不甘的双目静静埋在垃圾堆中。
“怎么回事,这群人不是号称第十七区最强的吗?”窝金一把抓住向自己袭击而来的人,提起脑袋夹在了腋下,一用力,那人立刻头颈断裂而亡。
信长就坐在高高的垃圾堆顶端,左手食指顶着刀柄,居高临下地戒备着我,黑色短发下的脸面无表情却怎么看怎么欠扁。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会成为他刀下的荒魂,就像是我脚底下的,我身后的无数支离破碎的尸体一样。
“信长。”他开口,语气淡淡的。
“……哎?”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信长.哈察马,我的名字。”
“喂喂,信长,你在开玩笑吗?”一旁穿着皮草的窝金壮硕的臂膀间夹着尸体,一脸震惊地望着信长。
“闭嘴,窝金,你以为是谁让这群蝼蚁变成十七区最强大的存在的?”
窝金的嘴张得更大了。
“不会是这个小姑娘吧?”
“看来你还没有太傻。”信长瞥了他一眼。
在流星街,强者对决强者,出于尊重,都会报上自己的名字……只有强者才配得到的尊重。
在遇到信长之前,从没有过一个人对我做出这样的尊重。
“花。”
“花?”
“听别人说的,在沙漠的尽头,高高的铁丝网外,有一种植物叫做花,象征着美丽和幸福。”
我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笑了是吧!!!”我恼羞成怒,“所以我才不想说自己的名字啊!”
“哈哈哈哈。”
坐在垃圾堆顶端的少年放弃了戒备的姿势,保持着二郎腿捂着肚子开始狂笑起来,杂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我只能看见夸张地张着的嘴。窝金顺手扔掉碍事的尸体,笑声更是把垃圾堆都震得塌了一层。
真想捞起旁边的血淋淋的眼珠子塞进他们两个的嘴里。
“哈娜。”好不容易他笑够了,他终于放下自己的二郎腿,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我,“在东南方的岛国,我的故乡,把花叫做哈娜,你也叫哈娜怎么样?”
在那之前,我见过信长的很多模样。居高临下的冷漠,拔刀时候的残影,血溅在身上不屑一顾的眼神。
他是标准的流星街人,毋庸置疑。
但是即便是他这样的流星街人,居然也是能撑着下巴笑得一脸灿烂,问我“你也叫哈娜怎么样?”。
“唔……也不是不行啦。”
“那,哈娜,有兴趣成为我们的伙伴吗?”
乱糟糟的黑发底下瘦削的少年眯着眼睛,笑得恍如清晨透过流星街厚厚的铅云层撒下的日光,虽然苍白浅淡,却是昏暗的流星街唯一的一点温暖。
尽管我一直都知道,我能成为他们伙伴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的特殊能力。
“唔……那就勉强……好吧。”
这是,我和名为窝金和信长的两位少年相遇那天的故事。
第一章
(一)
“哈娜,你还在干嘛,走了啦。”
远处传来窝金的吼声,垃圾堆顶端陆陆续续被震下来许多瓦砾,我挥手抹掉掉在脸上的灰尘,扒开了眼前笨重的铁块。
“等一下啦,我还没找到今天份的牛奶。”
“就算你再怎么喝过期牛奶,胸也不会变大的。”信长在窝金旁边嘲笑我道。
“吵死了,信长。”我随手把手里掰下来的铁块零件扔向了远处的信长,“活该不受女人欢迎!”
“哈?你说什么?”
“好啦好啦,信长,走啦。”
信长怒气冲冲地要来找我算账的样子,却被窝金一把搂住肩膀拉着走了。
已经成了废铁的冰箱在我的努力之下终于被从垃圾堆里扒了出来,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中幸运地发现了一包漏了一大半的半凝固牛奶。
过期的牛奶带着一股子难闻的酸味,顺着喉咙流下的时候让我有点反胃,忍不住扒着垃圾堆干呕了几声。
“阿拉阿拉。”有人轻轻地笑着。
或许是在梦中,或许是在出生前,曾经听过无数次的熟悉的声音,和煦宁静得如同午后日光。
我抬起头,恰好看见瘦削的身体蹲下,带着无数皱纹的苍老的面孔笑呵呵看着我的样子,黑发中掺杂的银丝透出岁月静好的光芒。
“哈娜……吗?真是个好名字。”皱巴巴的指尖带着令人不可置信的温暖,抚摸在我脏兮兮的脸侧轻轻摩擦,那人轻轻叹息,“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呢,哈娜。”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老人,四肢像是被禁锢一样无法动弹,明明是很努力在看却总是觉得自己看不清她的脸庞,只有令人怀念的轮廓有着温暖的光。
“哈娜,你还没好吗?”
窝金的大嗓门像是打破了静谧的结界,我猛地转头四处环顾,却只看到日光下灰尘漫漫的流星街的垃圾堆,再也没有了那个老人。
“还在找什么,快点走啦。”信长已经不耐烦地在跺地了。
“好啦好啦,我来了。”
我扔掉手里的过期牛奶,一路小跑赶了过去,走到他们旁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还在看什么?”窝金问。
我抬起头,看到了流星街终年散不去的厚厚铅云层,灰扑扑的,毫无生机。
“窝金。”
“嗯?”
“我也许在做梦也说不定。”
我睁开眼睛,被刺目的日光晃了下,举起手背挡了挡,一个翻身趴在了树叉间,懒洋洋地望着树下身板挺得直直的卡娜莉亚。
“哈娜,你又在偷懒。”
“卡娜莉亚每次都能找到我,好没意思。”我说。
“哈娜每次偷懒都藏在一个地方,也好没意思。”卡娜莉亚道。
我们对视了几秒,随后各自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今天入侵的人都解决掉了?”我从树上跳了下来,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找出了仅剩的快要融化的糖果塞给了卡娜莉亚,“每天都有还真是不厌哎,为什么都不珍惜一下自己的命呢?”
卡娜莉亚被糖果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有些不理解地抬头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什么,入侵这个住着一家子变态的荒山吗?”
卡娜莉亚有些无奈:“哈娜。”
“好好好,不是变态不是变态,是席巴老爷和伊路米大少爷。”我边举手投降边往回走,“走吧,去把尸体收拾了。”
“哈娜。”卡娜莉亚从后面追了上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我道,“刚才,我听到你在睡梦中的笑声了,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吗?”
那算是一个好梦吗?
那是我经常做的一个梦,梦里面总是有慈祥和蔼的看着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得如同我的亲人。
“嗯,算是一个好梦吧。”我笑道。
当天晚上,因为能加餐的三毛高兴地舔了去送餐的我一身口水,门卫大叔和我笑眯眯地和湿哒哒的我打了个招呼。忍着粘糊糊的执事服回到宿舍把自己洗了个底朝天,正穿着睡衣吹头发的时候,梧桐管家敲响了我的房门。
“哈娜,你明天开始休年假了是吗?”梧桐管家眼镜后面犀利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嗯。”要完蛋。
“半个月的年假,正好伊路米大少爷要去流星街做任务,顺便把你送回去,感恩戴德吧。”
我叹了口气。
“嗯?”梧桐管家提高了音量,“你对伊路米大少爷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伊路米大少爷最棒了!”为了生存的我不得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翌日清晨,把半个月份的糖果一次性打包给了卡娜莉亚以后,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我背着伊路米少爷的行李,屁颠屁颠跟着去了流星街。
从前,被揍敌客挑选去做执事那一天,我和信长和窝金约定,每年都会回到流星街的家团聚,今年本以为也不会例外,却在来到流星街后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伊路米大少爷,您肯定知道他们在哪里的,对吧?”我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伊路米睁着黑洞洞的死鱼眼看了我一会。
“一千万。”他开口。
“……我是你家的执事。”
“所以我家给你发工资。”
“……”
在小金库空空如也之后,我被带到了某个联合国的边境,群山之间耸立的别墅面前的悬崖上。
在那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从西装笔挺的保安到穿着华丽衣裙的贵妇,被扔出来的尸体堆满了前往别墅的山道。
“也不能再往前了,会被那群人的圆发现的。”伊路米道。
“哎?”我吃了一惊,“这里可是悬崖,大少爷你走了我怎么下去?!”
“……”伊路米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死死盯了我几秒,“要是被发现了和他们打起来,我会再收一千万的。”
“……”
好吧好吧我没钱我最小,您老走吧走吧。
“别忘了回来的日子。”伊路米大少爷最后叮嘱。
我生无可恋地看着伊路米少爷身影一闪,几个起落消失在视线中。
“窝金!!!”我对着别墅大吼道,“信长!!!!”
丛林中的鸟被我惊得飞了出去,落日的余晖撒在被鲜血染得赤红的土地上,我看见别墅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个穿着毫无审美感的毛领大衣的男人踱步而出,准确地将目光投向了我,额头的十字架泛着森森寒意,吓得我一个趔趄差点从悬崖上滚下去,赶紧趴在地上躲开他的视线。
我去,好像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人了,不会是大少爷的情报有误吧,要是这次被他害死了就算是鬼魂也要回去复仇啊混蛋。
正要暗搓搓趴在地上溜走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人走进了我圆的范围,可是就在感受到的那一瞬间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冰冷的金属顶住了脑袋。
“团长,抓住了。”冰冷沙哑的声音,隔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传来。
真是糟糕啊……
我动了动手指。
“神之领域!”
我一个侧滚翻到了旁边,连滚带爬狼狈地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穿着骷髅图案斗篷的小少年想要挥动手中的雨伞,却发现完全无法动弹手臂的可笑样子,明明是想要笑的,可是因为他散发出来的恶意的念实在太过于骇人,让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个啊。”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想要解释,却听到了喀嚓的什么碎裂的声音。
完蛋。
我这么想着,完全是靠本能一个趔趴躲过了挥过来的雨伞,酒红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在空中被削掉了一撮,孤零零地掉落在地。
“咳咳咳。”趴在地上的我吃了一嘴的灰,但是还来不及咳嗽先在脸前布下领域。
雨伞和领域撞击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响和零星的火花,不可移动的正方体领域居然被他硬生生敲扁了一块。似乎因为看不到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攻击,小少年迟疑了一瞬,随后意识到这是我的能力,转而从伞中拔出了细长的金属剑。
“硬度强化。”
我赶快挥手强化,刺耳的金属声中,被包裹着小少年的强力的念的金属剑居然切开了我的领域,虽然没有切到底但也足够让我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我的能力本身就是辅助类,不适合战斗,再有个一分钟他摸透了我的能力,估计被切开的就应该是我的脖子了。
“飞坦,团长说抓活的。”背后突然传来女孩冷漠的声音,在我意识到有人偷袭之前,后脑勺就被重重地挨了一下。
倒地之前,我余光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面前,随后停了下来。
(二)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在堆满垃圾的街道上,伴随着阳光的是空气中无所遁形的浓重雾霾以及腐烂与血腥的味道。老鼠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潜行,蝇蚊则光明正大地暴露在空气中狂乱飞舞。
西十二区的早晨也同样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到来,隐藏在垃圾堆中间的破旧小屋的门打开了一小条缝便被成堆的垃圾堵住了出口,屋子里的人毫不介意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凭借着惊人腕力将垃圾推开,顶着一头搞笑的爆炸头出了门,几下跳到垃圾堆顶端,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吼了出来。
“啊啊啊……”
四下一阵震动,成堆的垃圾开始向下滑动,垃圾堆开始坍塌,睡梦中的人们警觉地睁开眼,开始慌乱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啪!”一只破旧的拖鞋被直直扔在了爆炸头脑袋上,吼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四周的人们便听到垃圾堆里传来暴怒的男声。
“吵死了,窝金,闭嘴!”
“啊啊,被骂了吧。”我躺在屋顶上晒着自己乱糟糟的酒红色头发,见怪不怪地对着垃圾堆顶端的爆炸头少年调笑道,“你再每天早上这么吼,小心被信长不小心杀了哦,窝金。”
“你懂什么,这是狮吼功,是我的必杀技!”
“哎?”我转个身改为趴在屋顶上,双手交叉顶着下巴,疑惑道,“你不是决定你的必杀技是超级破坏拳吗,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窝金傻傻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闪瞎人眼的白牙:“要是手脚被克制住,有了狮吼功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我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对于狮吼功的毫无兴趣,在窝金打算继续开口吼叫的时候适时地打断道:“别忘了出去找今天的早饭。”
窝金一口气吸在肺里没吐出来,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立刻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吼道:“为什么又是我?!”
“没办法,尊老爱幼吗,你正好是中间那个。”
窝金炸毛了:“信长也就比我大一岁!”
另一只拖鞋飞了过来,直接贴上了窝金的脸,随后传来的是信长暴怒的声音:“再吼就一刀砍了你,混蛋!”
“啊啊,窝金是个强化系的笨蛋……”我拖长了调子嘲笑道。
“信长那混蛋也是强化系吧!”窝金一把扯下拖鞋,气急败坏道,“你别笑,哈娜,你不也是强化系!”
清晨的光撒在污浊不堪的流星街上,也撒在窝金气急败坏的面容上,构成了一幅不怎么美丽,却足够在回忆中占据美好的画面。
我从梦里醒来,感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告诉着我之前被人狠狠敲晕的事实。
残留着血腥气的书房点着明亮的灯,有着暗红色血迹的地毯上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那个穿着毫无美感的白色毛领皮衣,额头刻着逆十字的男人,他单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地在字里行间转移目光,几乎是以十秒一页的速度在看,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到底翻页之前看没看完。
不得不说,男人长得确实十分帅气,可惜糟糕的穿着品味毁了他的整体气质。
正在我准备趁着男人专注于书本,偷偷溜走时,他突然开了口。
“派克。”
暗处走来的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身材火辣,金色齐肩发下的表情却是同男人如出一辙的冷漠。伴随着咚咚的高跟鞋声,女人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对着我的额头伸出了手。
“神之领域。”
女人的手指停留在了离我额头一公分的距离处。她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胳膊,但是发现无法再向前一点。
“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卡住了。”叫派克的女人淡淡道。
男人终于第一次将目光从书本上挪开,漆黑的眼眸直直望向我,里面是一片在底下隐藏着无数暗流和礁石的平静海面。
“真是,有意思的能力。”他说。
我屏住了呼吸,感觉渗入骨髓的冰冷爬上了自己的背脊。
“哈娜!!”
突然,书房的门被“哐当”一声强硬推开,出现在门口的信长拖鞋飞了一只,手里拎着皱巴巴的不知装了什么的白色塑料袋,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
“呼……”他长呼一口气,有些安慰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还没被团长整死真是太好了。”
我抿了抿唇,忍不住开口道:“但是快了。”
几分钟后,曾经敲晕我的名为玛琪的美少女拿着她拿手的念线缝合为我清理后脑勺的伤口,身为团长的库洛洛毫无愧疚感地依旧坐在一旁翻着他的书,信长翘着二郎腿靠在窝金旁边喝啤酒,窝金围着一圈热烘烘的皮草抱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罐头正在填肚子。
“我还以为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够时间回流星街的,没想到比想象的时间耽误的还要多。”信长把啤酒罐子扔给我,顺便问我道,“话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千万。”
“……哈?”
“我给了伊路米那个吸血鬼一千万才找到这里的!!!你知道一千万可以买多少糖吗????”
“……”信长无语地看着涕泪横流的我,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窝金,“有钱吗?”
窝金停下觅食的动作,沉默了。
“好吧,我就知道。”信长挠了挠后脑勺,把求救的明光看向了远离我们的库洛洛,“团长。”
库洛洛大方地从怀里扔了张卡给信长,信长一拿到手转手就扔给了我。
“你还是这样嗜糖如命。”
“没办法,我的能力很浪费糖分啊。”
“啊,对了。”信长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团长,你不是一直在考虑怎么拿到这次的东西吗,哈娜的能力刚刚好!”
“怎么样的能力?”玛琪突然在我后脑勺处冷森森开口。
“怎么样的能力……”信长皱起了眉头,实在没办法形容的他干脆把手里还没喝完的啤酒罐塞给了我,“哈娜,演示一下。”
金属的啤酒罐已经被信长捏出了两个明显的手指头印,我嫌弃地避开了那两个印子,反手将啤酒罐口对着桌子倒了下去。
“神之领域。”
啤酒在碰到桌子之前凝固在了空中,形成了一个小方块。
我拿着空了的啤酒罐子向旁边让了让,看着信长抽出了他的武士刀。
“哐当”一声,武士刀和领域方块碰撞,被弹开的刀身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响,信长有些不适地甩了甩自己的手。
“真硬,哈娜你强化了多少倍。”
“……很多倍。”我面不改色。
库洛洛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慢悠悠地向我望了过来,捂着下巴突然就陷入一种奇异的思考状态,黑色的眼眸如同玻璃珠一样,让人读不出丝毫的情绪。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飞坦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
估计还在为我的领域挡了他的剑而不满,心眼和他的身高一样小的男人。
“那么,哈娜,欢迎成为幻影旅团的合伙人。”库洛洛鲁西鲁,这个臭名昭著的幻影旅团的团长,用平静而带着一点诱骗意味的口吻向我道。
“我没说我要和你们合伙啊?”
库洛洛将目光重新放回手里的书上,胸有成竹道:“既然如此可以放下卡离开了。”
“……”
我发誓,在那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作为幻影旅团的合伙人,意味着什么。
(三)
“叮当”作响的门铃声里,我抱着从糖果店买的各种口味的糖果走出店门,靠在门口等我的窝金一脸不耐烦地拿走了我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想要的话直接抢不好吗?”因为等了我很长时间还没事可做,窝金显得十分烦躁。
“我才不要,引起骚乱该怎么逛街啊,反正卡是你们团长的你着急什么。”
“团长可不是那种让你宰割的好心人。”窝金提醒我道。
“是是我知道了,话说窝金你要啤酒吗?”
“你根本没听进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窝金左右肩膀都扛着买的东西回基地,不过还好别墅的门够大不会挤不进去,就是别墅外面的尸堆有些碍眼。
回基地的时候,派克诺坦,玛琪和信长都已经不在了,多出来的金头发娃娃脸正坐在一台不知道哪里拆下来的电脑前面噼里啪啦打字。
“窝金?”娃娃脸把脑袋从电脑后面伸出来,看了窝金肩膀上的啤酒箱子一眼,伸了伸手,“一罐啤酒,谢谢。”
窝金往他脑门上扔了一罐,但是面对念力做出来的屏障显得不痛不痒。
“团长没有派你出去?”他“啪嗒”一声拉开啤酒罐子,继续单手噼里啪啦打字。
“有啊,派我出去做苦力。”窝金扔下自己肩膀上的东西,易碎的糖果罐子则小心翼翼地塞到了我的手上。
“要吗?”我问。
“不要。”窝金答。
“拒绝女孩子是不好的行为哦。”金发娃娃脸在电脑后面笑道。
“A胸不算女孩子。”
我一拳头打在窝金身上,随后因为拳头上传来的疼痛而浑身颤抖地蹲下了身子。
窝金挠了挠被我打的地方。
“玛琪要是在你现在已经被大卸八块了。”金发娃娃脸摇了摇头。
“侠客。”库洛洛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金发娃娃脸一口啤酒喷在了电脑上。
“啊,我的电脑!!”名为侠客的金发娃娃脸吓得跳了起来,一边擦电脑屏幕一边小声抱怨,“团长,你不要突然吓我啊。”
“你的猎人资格证考出来了?”库洛洛不为所动,依然公事公办。
“大多都是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杂鱼,怎么可能拿不到。”说到这,侠客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流星街外面的人真是幸福啊,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一出生就不用担心食物和生命危险,在鸟语花香的环境下尽情玩耍的生活。”
很难得的,库洛洛沉默了。
“不要想的好,那不是我们可以去的世界。”许久后,他淡淡道。
当天晚上,得益于侠客的猎人资格证,库洛洛很快就拿到他需要的资料,随后集体转移,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和玛琪信长他们汇合了。
汇合的时候,玛琪正在给飞坦缝伤口。
“莱姆大街。”飞坦阴沉沉地啐了一口,像是下一刻就要掏出他的伞去把整个街的人都杀掉。
其实出发之前,我看见了侠客手里的资料——全部是关于黑暗奏鸣曲的。
“团长的收集癖,没办法。”虽然说着无奈,但是侠客那时候笑得一脸兴奋,明显就是自己也很感兴趣。
“你不会是被莱姆大街的守门人打了一顿扔出来了吧?”侠客一脸憋笑。
“闭嘴!”飞坦恼羞成怒,甩起雨伞就往侠客脸上呼。
“随他们去吧。”库洛洛示意想要劝架的玛琪随他们去,随后点名道,“窝金,信长,玛琪,哈娜,随我来,派克诺坦在这里照顾待会打完架的飞坦和侠客。”
派克诺坦眉头一皱,很显然不同意这个决定,可是片刻后还是顺从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窝金单手把我提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走。”库洛洛发令了。
我塞了一颗在嘴里。
黑云低压的小镇长街仿佛常年不见光,光秃秃的树枝斜横着尖锐的枝桠要撕裂天空,黑鸦振翅飞过古旧的屋顶,有细碎的幽灵一样的光芒在屋间闪动。
“陌生的旅人哟,再向前的话,等待着你们的只会是地狱。”
男女老少,无数人一起吟唱的低沉空灵的调子,一遍一遍地警告着闯入者。
库洛洛抬手,具现化出一本厚厚的书,随后从书里凭空取出了一副黑框眼镜,戴在了脸上。
“窝金,信长,玛琪。”
一声令下,三个人立刻飞速冲向了库洛洛指的地方,在通过小镇界限的那一瞬间,强力的风把我吹了起来,狠狠甩了出去。
“哈娜!”
我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窝金叫我的声音。
“密室结界!”库洛洛的声音。
强力的风突然在一瞬间全部停止了,我从半空中掉下狠狠摔了个狗吃屎,因为被糖呛着咳嗽着爬起来的时候看见已经没有眼镜的库洛洛单手持书,用一种微妙的神情看着我,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被风吹跑的人一样。
“你……”他顿了顿,“念真是弱啊。”
信长笑出了声。
“我这么弱真是对不起啊!”我愤愤道。
“团长,有什么过来了。”玛琪冷静的声音传来。
一行五人待在库洛洛释放的阻断狂风的结界中往外望,在黑洞洞的风暴之中,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我有不好的预感。”玛琪皱起了眉头。
“是莱姆的守门人。”信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士刀。
影子近了,是数十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色的人影摇摇晃晃地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
“退出莱姆大街。”
“退出去。”
“不要再过来了。”
“再过来会有不好的回忆。”
“这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能得到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交错着传来,钻进人的脑海中,让人产生眩晕的恶心感。
“我要撤掉结界了,自己保持缠。”库洛洛丝毫不为所动,冷着张脸“啪”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呼啸的狂风挟着寒冷席卷而来,我在身前布置了一块领域,准备暗搓搓贴着自己的领域悠闲地看库洛洛他们苦战。
“不听我们的。”
“他们不走。”
“没办法了。”
“没办法。”
“真遗憾。”
玛琪不耐烦地甩出念线。
“啰啰嗦嗦的说几遍才够!”
锋利如铁的念线如同自由游动的水蛇,灵活地卷住为首的黑影猛地收紧,将其大卸八块。
至少,貌似看起来是这样。
“神之领域!”
“轰!”一声巨响,玛琪保持着双手交互挡在身前的防护姿势被爆炸的力道向后推了一大截,在地面上留下了鞋子摩擦的两道痕迹。
“她没事。”
“她居然没事。”
“没受伤。”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玛琪动了动,有些不可思议地放松下双臂,翻来覆去看着自己双手上强硬的缠。
头好晕,强化得太厉害了。
我往口袋里摸了摸,掏出糖来塞进嘴里。
“别随便攻击啊,那些影子受到攻击会爆炸的!”信长在远处跳脚提醒。
“所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把手里的糖纸朝信长丢了出去,可惜的是刚脱手就被狂风卷走了。
“怎么办?”
“没办法?”
“怎么办?”
“用那个吧。”
“那个?”
狂风就在一瞬间停止了,随后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地面开始微微震动,空气中有细碎的灰尘飘起。
我有不好的预感。
“信长,窝金!”我朝远处的人喊了一声,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快速做功起缠来配合我,我咬碎了嘴里的糖,“神之领域!”
糖分迅速减少带来的贫血让我步子晃了一下,扶着领域稳了稳,我伸出手看向离我最近的库洛洛。
“神之……”
剧烈的强光突然亮起晃了人的眼,断离视线的我没法继续使用能力,但是强光中传来的恶意的念力让我深感不安。
“库洛洛,抓住我。”我伸出了手,准备通过肢体接触给他一个加护。
温暖而有力的掌心将我的手包裹了起来,在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强光下,我听见心脏“咚咚”的声响,很慢,很响,一下一下,像是铁锤在击打,胸口蔓延出无法忍受的剧痛。
“解决了。”
“都解决了?”
“把他们送走。”
“送走吧。”
“结束了。”
我陷入了失去意识的昏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