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三无是萌点

20、山河倾覆

　　单蠡生在山深至蜿蜒处，长于层峦叠嶂的山项山脊间。
　　打从记事起，他日日逐风追月，眸间尽是巍峨山石与广袤苍穹。

　　年十七，养父母知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把其身世告知单蠡，催其寻生身父母。
　　其父断言，‘你非池中物，应逐山河远。’
　　‘山河？’单蠡年幼懵懂，不知山河究竟是何物，却知道因此，他必须与养父母分离，从此浪迹天涯，独自漂泊。
　　单蠡出山时，身临大好河川，姿态如山石巍峨，眼底竟带了恨意。
　　他才初到人间，尚未见血色，眉间却已然染了赤煞。

　　自此，因君一顾，山河倾覆。

　　《山河倾覆》-开篇
　　……

　　“怎、怎么样？”季言用了整整四个小时，把大段大段啰嗦的文字精简提炼，最终把短短几行字工工整整打印出来，送到谭礼面前，忐忑地等他评论。
　　“嗯，还可以。”谭礼点点，先给出肯定意见，让季言悬着的心放下来，才具体分析，“可是你这种开篇信息量太大，已经有种把全文所有设定都摆出来的感觉，男主太子身份很明显，复仇线伏笔也埋得太浅薄了。”
　　“是都给出来了…”季言不安地问，“不合适吗？”
　　“无所谓合适与否，这样也算是一种写法…”谭礼沉思片刻，再次跟他强调，“我只是站在读者立场上给意见，你有自己创作思路的话，别被我干涉太多。”
　　季言诚恳的说，“我创作思路还未成型，而且这篇文章现在只有你一个读者，当然要参考你的意见。”
　　“噗——说得惨兮兮的。”谭礼把巧克力拆开递给他，让他吃点东西压压惊，才打趣，“以后你成了文坛大神，也参考我的意见吗？”
　　“咳、咳！”见鬼的文坛大神，季言差点给巧克力噎死，他简直怀疑谭礼在蓄意谋杀，“我这种水平，怎么可能成为大神啊？”
　　谭礼追根究底，“万一呢？”
　　“那我也会听你的意见啊！”季言根本没有考虑，理所应当的说，“而且，我认为你意见非常正确，比专业的还要好。”

　　更重要的是，他愿意听谭礼说的每句话。

　　“是吗？希望大大封神以后，还能记得我这个小粉丝。”谭礼又调笑两句，赶在季言恼怒前结束话题，继续帮他分析文章，“按照目前情况，把主线设定放在开篇，能省很多脑力思考剧情，读者看起来轻松。只是喜欢猜剧情的读者可能会觉得索然无味，具体看你取舍吧。”
　　季言点点头表示认同，“好，我再仔细考虑这个部分。”
　　“嗯，还有一个问题…”又把他开篇部分读了两遍，谭礼眉峰略挑看向他，似乎要把季言整个人审视透彻，“这段，写了多久？”
　　“嗯？我算算呀…”季言掰手指数了数，伸到他眼前比划了下，“四个小时。”

　　这孩子又卖萌，四个小时还需要数吗？谭礼在心底吐槽。

　　“很好，两百字，四个小时，平均每小时五十个字。”把纸放在旁边，他双腿自然交叠，懒懒倚在沙发背上，“提问，写完二十万需要多久？”
　　“需要…！”手指好像不太够用，算上脚趾也差了那么点，季言偷偷摸过谭礼手机调出计算器，按了两下给出答案，“四千小时！”
　　“换算成天呢？”
　　季言又吭哧吭哧按了两下，大声读出答案，“一百六十七天！”

　　孩子计算器用得挺好，还没傻，值得表扬。

　　谭礼点点头，“嗯，五个多月，对于连载小说来说是很正常的周期。”
　　“是啊是啊，方天笑连载了大半年呢！”季言连声附和。

　　真蠢还是装蠢，我夸你了吗？

　　谭礼斜眼瞪向他，狠狠磨牙，“五个多月是挺短，但你保持时速五十，吃喝拉撒睡难道不占时间？”
　　“呃…”显然刚刚并没有考虑到这点，季言哑口无言。
　　“而且，《三千繁华》是连载半年，写了多少字？”
　　这下不需要计算器了，季言背过手糯糯回答，“一百多万…”
　　“一百三十万，零头都比你五个月废寝忘食多。”谭礼揉揉发疼的额角，直接挑明重点，“你还要坚持这种文绉绉的写法吗？”
　　“写法，怎么了吗？”季言完全没觉得写法有什么问题，疑惑地问，“难道写得很差吗？”
　　“不差，相对于一堆口水网文，你算是好的。尤其是结尾，因君一顾，山河倾覆，句子漂亮大气。”夸完，在季言高兴之前，谭礼把准备好的冷水当头泼下，“但是，你这种文章发表出来，绝对没有那些口水文受人欢迎。”

　　季言五官皱起来，委屈了，“为什么啊？”

　　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谭礼正愁没机会怼他呢，“首先，你自己要在遣词造句方面费大量时间琢磨，节奏太拖了。比起你时速五十，人家为什么不看五个月更新一百多万的？
　　其次，阅读网络小说大多是为了消遣，你搞得这么费脑子，谁会费时间琢磨你字里行间有什么深意？难道别人用蹲坑时间追个小说，还得搞个小本本记录主线跟伏笔？”
　　季言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小声嘀咕，“为什么在蹲坑时间啊，又不是厕所读物…”
　　谭礼懒得理他，继续分析，“这种文绉绉的句子，看起来已经很费劲了，主角名还搞个生僻字…”
　　季言连忙打断他，纠正道，“那个字读li，L~I~蠡。”
　　“…你搞这种小学拼音老师的调调，是要我跟你拼读一遍吗？”谭礼冷下脸质问，“还有，你觉得我像不认识字的文盲吗？”
　　“认识就认识嘛，你生气什么呀…”季言小声嘀咕，“欲盖弥彰。”

　　“…你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

　　谭礼让他气得有点胸闷，决定要速战速决结束这场讨论，“这种写法是高端，但是无法迎合市场。要想获得读者认可的话，要根据读者的喜好作为调整。”
　　“哦…”季言听取唯一的读者意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我需要换直白的写法，再把那个你不认识的主角名换掉吗？”
　　一口老血哽在喉中，谭礼磨牙，“即使我认识那个字，你也给我换掉！快进去写你的小说！”
　　“好好好…”季言连忙拿回被他丢在一旁的纸，逃命似得溜回书房。
　　要是再晚一点，恼羞成怒的文盲谭律师肯定会送他回炉重造。

　　季言平复了心情，给周笙打个电话，交流下目前形势进展，又简单介绍了季言情况，顺便讲了刚才的事。
　　“噗…你家小孩挺有趣，居然你能看出你是文盲。”听完谭礼近来的悲惨遭遇，周笙直感慨天道有轮回。

　　谁让谭礼平常怼天怼地怼空气，仗着口才好一嘴的尖酸刻薄。
　　现在总算遭到报应了，普大喜奔。

　　谭礼磨牙，“周笙？”
　　“别啊，又不是我说的！”为避免他火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周笙连忙收了嘲讽，跟他及谈正事，“公司这边我在安排，你肯定已经看到了。他刚起步阶段，我没办法弄太明显。等过段时间，慢慢攒点流量，再适当掀起话题。但是你得让他把质量弄好点，尽量圈住固定读者群，方便我们操作。”
　　“行，文章质量我在帮他留意。小孩挺乖的，说得都会照做。”谭礼想了想，决定多夸两句，又补充道，“还特别努力，有悟性。”
　　“啧啧啧…”隔着电话，周笙都能感到到他浓浓的溺爱跟炫耀，单身狗的耳膜受到了成吨打击，“奇了怪，你啥时候也会把人惯成这样啊？夸上天了都。”
　　“我说的都是实话。”谭礼停止炫娃，板起脸警告，“别多想啊，我跟他只是雇佣关系。”
　　“这话留着骗自己吧，你要是对人家孩子没意思我把营销费赔给你！”
　　“那你等着把老底赔出来吧，我还真对他没那个意思。”
　　“成，两个月之后你要是没把人家孩子搞上床，我把营销费全还你！”周老板阔气的立了个赌局，带着一掷千金的豪迈。

　　都护成这样了，还说没那个意思，谁信啊？

　　周笙默默嘲讽两句，在电话那头八卦兮兮的打听，“说真的，啥时候约出来，让我瞅瞅你小情人呀？”
　　“不约，再见。”谭礼果断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旁边。

　　见鬼的小情人，他不应该是被监护人吗？
　　等等，这一层关系应该在刚刚破裂了，哪有被监护人讽刺监护人是文盲的？
　　还蠡，换个同音字不行吗？比如——

　　谭礼怔住了。

　　书房里，取名无能的季言打开记录人设的文档，盯着主角名原型发呆良久，抱住脑袋，再度陷入痛苦地挣扎中。

　　谭礼，谭，an，单。
　　谭礼，礼，li，蠡…

　　如果换成常见字，实在太明显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