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潘金莲[年代文]》华玫

3、甜蜜

　　高凤莲表面上是武殿臣的媳妇，但是二人没去乡政府扯结婚证，也没圆房。因为高凤莲才十五岁，还没到新中国法定的结婚年龄。

　　媒人当时跟高凤莲说，让她先给武殿臣作童养媳，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再和武殿臣扯证，办事，对武殿臣也是这么说的。高凤莲和武殿臣均表示认可，别看是新社会了，但旧观念，旧习俗的破除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童养媳这个旧社会的旧习俗，偷偷摸摸地从旧社会溜进了新社会。不过，武殿臣对这一陋习深表感谢。不是这陋习，高凤莲还进不了他武家的门呢。

　　武殿臣知道高凤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媒人给他作媒的时候没瞒着他，除了对高凤莲悲惨的身世深表同情之外，武殿臣对高凤莲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芍药花一样娇艳的女子，要不是有点缺憾，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要相貌没相貌，要钱财没钱财。他哪有资格挑人家，人家不挑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高凤莲来武殿臣家的第一天，就和武殿臣明确下了一些事情：二人正式扯证，圆房前，她管武殿臣叫哥，武殿臣管她叫妹，在部队的小叔子是“二哥”。日后扯了证，圆了房，再重新安排称呼。

　　武殿臣问高凤莲，“认待字不?”

　　高凤莲抱着自己带过来的小包袱，像抱着一面掩体。她躲在这个小小的掩体后，点了点头，“念过几年书。”她爷爷活着的时候，她念过五年小学。

　　武殿臣高兴了，“是嘛，那以后青松来信，就不用找别人念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不认待字。”

　　高凤莲想，哦，他弟弟叫青松。

　　武殿臣家里有三间土坯房，看年头，没有一个甲子，也过了半百。家里穷得叮当乱响，除了一铺坑，几床被褥，一个大土灶，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头老毛驴。此驴跟武殿臣一样，是个操劳命。豆子用没了，驮着武殿臣去买豆子；买了豆子，驮豆子驮回家；磨豆浆时，套着眼罩，一圈扫一圈的拉磨；豆腐做好了，放到板车上，它拉着车和武殿臣走村串户地去卖豆腐。

　　武殿臣去卖豆腐时，高凤莲在家里看家——屋里屋外打扫，打扫完了，去院子里的井里把缸里的水挑满，挑完了水，做饭做菜，等武殿臣回来。

　　等武殿臣回来，二人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地吃喝完毕，武殿臣开始做新豆腐时，高凤莲又开始帮着武殿臣一起忙活——挑豆子，泡豆子，往磨眼里倒泡好的豆子，熬豆浆，点卤水，压豆腐，往驴车上装豆腐。

　　日复一日，高凤莲不嫌累，不喊累。武殿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既甜又酸。甜得是自己找了个好媳妇，长得漂亮，手脚勤快，不嫌他穷，不嫌他丑；酸得是这么好的媳妇，一朵鲜花插在他家，跟他吃苦受罪，他觉得对不住高凤莲。

　　武殿臣过日子很仔细，掉饭桌上一粒大饼子渣都要捡起来，塞进嘴里吃了，吃饭从来不剩饭粒，但是每回卖豆腐回来，他都给高凤莲带点小惊喜回来。

　　有时候是一块油炸糕，有时候是两个白面包子，平常大家吃的都是雀黑的面，过年都未必舍得买白面，有时候是一块热乎乎香喷喷的烤地瓜。

　　高凤莲很喜欢，也很期盼这点小惊喜，不过，她从来不吃独食，每次武殿臣从怀里掏出这份小小的惊喜，不管武殿臣愿不愿意，她一定会分出半份惊喜给武殿臣。

　　在高凤莲和武殿臣齐心协力下，武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可是，好日子总是不长久。

---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