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41、可堪回首月明中(一)

　　端木无忧一眼环顾四周，末了将目光定在墙边，再未看那满院人头，眼眸穿透雨帘，只直直的盯着端木清鸿，“明知风雨楼对端木府上下居心不良还引狼入室，这就是你的打算？”嘴角不经意一挑，端木清鸿脸上似笑意微现，泛起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莫名的意味，“……无忧，难道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么？我说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端木府不在乎被风雨楼利用不在乎什么‘泊蓝骷髅’什么‘霓裳羽衣丸’……甚至不在乎自己生还是死……我只在乎你啊……”

　　“是这样的么？”端木无忧微笑着截话，话语中浅浅笑意似若有若无透过风雨传来，“你在乎我，所以要我死，要我陪着你一起下地狱！”端木无忧口气温和至极，笑得越发温柔淡雅，但那笑意，却始终未有透进瞬子里，瞳仁之上，有清亮的光一闪而过，森冷如同在万年冰窖中冻过千载百回，连映在上面的影子，斑斑点点皆是阴寒。

　　端木清鸿眉目越发凄然苦楚，却是笑了起来，“不错！”他哈哈笑了两声，“无忧……你太强太复杂太让我捉摸不定……我不过想要留你在身边罢了……既然活人不行，能留下你的骨灰也是好的……”

　　“呵！”端木无忧轻笑，“端木清鸿……说什么爱我想要留我在身边，不过就是想要我死罢了！哈！”最后一语，音调陡变，淡淡笑声回荡在风中尚有余音未绝，声音渐渐化作狂笑，同时一手劲力迸出，直取靠墙之人，出手如风、如刀，气势亦如宏、如电、如千军万马。端木清鸿猛然一惊，抽身急退，抬脚掠足越上斑驳墙面，站上高高围墙。“从来未曾想到，原来你竟也会武功。”端木无忧杨眉，笑问端木清鸿，“想要我死，又为何这般急着离开呢？”笑声爽朗，却是身飞如燕，一招一式，干脆利落，竟未留有一丝情面。

　　形式陡转！

　　突然而来的袭击带起风声刮耳，数名身着普通下人衣裳的杀手纷纷举刀抵挡，端木无忧手腕晃动，右手一抓一抬，一收一撒，点点细雨从手中化作万千利器倾力而出，撒雨成兵，直逼四周刺杀之人，陡然间，数十名刺客应声而倒，血光四射，哀嚎遍起，端木无忧闻若未闻，身影急速一翻，从正往下倒的人手中抽出一柄刀，铛铛几声，刀光乍起，剑影分飞，一时间，满地肢节断臂。

　　轰隆电闪，大雨密布，端木府院子阴风阵阵，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升出一股阴寒彻骨之气，森然可怖，恍若鬼魅游荡之修罗地狱。

　　风烟散、泥沙溅，端木无忧傲然立于满地残肢断臂之间，手不停，身依旧，血迷眼。

　　端木清鸿与端木无忧之间不过百米之距离，两人脚下，血流成河。

　　面对四野遍地尸骸，百十名誓死如归的杀手，端木无忧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润淡雅，带着一抹晨光初现的柔丽与锋利，“你们一个二个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我为我好，口口声声说什么兄弟情谊义胆中天，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背叛我……屁话！全部都是屁话！哈！到头来不过都是要我死罢了！”视曾相识之景忽隐忽现，现实与记忆交织重叠，化作一把最为锋利的刀，在心上寸寸划开，刀过处，经脉俱断，鲜血淋淋——那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掉落地面，剩一地清脆的声响。

　　夜雨潇潇，寒气透衣，风雨中，端木清鸿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端木无忧嗜杀身躯渐渐冰冷。

　　“叮”一声响，刀锋带着森寒之气泛起冷光划破黑夜，端木无忧连刀带柄插入一黑衣人身躯，转瞬抽出，周围杀手被他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嗜杀之气所震，心有所惧，动作不知不觉减慢，端木无忧手脚不停，再砍左右粗衣一二，浸着满身满脸血腥，直取矮墙之上的端木清鸿。

　　端木清鸿大袖横挥出手阻挡，兵铁清响，一把透亮的短剑于袖中滑出，哗啦一声，刀锋内气透过，端木清鸿袖子瞬间破裂，却也硬生生的接住了端木无忧手中寒刀。“很好！”端木无忧眉头轻挑，看似温柔的赞叹了一句，第二刀顺势劈下，冷刀翻飞，寒光乍起，刀片溅起水珠点点，泛出端木无忧俊秀丽颜，那瞬色笑意皆是森寒，透出狐魅妖邪之气。

　　周围刺杀之人却被他这股妖邪煞气所震，心有余悸，却又不得不出刀阻挡，端木无忧横刀斜飞，刀锋陡转，刷刷两声坎掉一人手臂，反削另一人头颅，刀落臂飞头断之时风雨楼杀手终被彻底震住，站于端木无忧身周，不敢动手。端木无忧手持利刀，浑身浴血立于雨中，一眼扫向风雨楼杀手，“阻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