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80、鬼使黑篇·夜话

　　回到姑灌山后，她整个假期除了除夕回本家祭祖之外都没再出过山。长达两个月的寒假让她闲得骨头发痒，非常想去上学。

　　每天日常做完，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发呆。自从那天回来，她就经常坐在山顶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俞独苏远远地看到她抱膝坐在山顶的石头上，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很久。雪静静地落下，百名取也静静地眺望远方，偶尔一阵风刮过来，卷起她的长发，白雪与黑发交织在一起，一瞬间那背影仿佛镌刻在了姑灌山千百年不变的雪景中。

　　剑灵有时候会想起百名取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小不点遇到什么事都会和自己说。后来长大了，她不再依赖自己，只会坐在那里看着远方，仿佛这样就能想清楚一切。

　　一如过去的十多年，俞独苏来到山顶。百名取抬头看了她一眼。睫毛上也沾着雪，在风中一颤一颤的，她又转了回去。剑灵撑起伞为她遮挡风雪，伸手为她扫去头顶肩上的积雪。

　　百名取：“我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言下之意就是别来管我。

　　俞独苏：“你已经这样很多天了。……你在想什么？”

　　百名取：“……”

　　她起身走出伞的庇护范围。感受风雪再次袭来，她抬头看着天空落下的飞雪：“‘道’到底是什么？”

　　俞独苏：“除魔卫道，惩恶扬善。”

　　百名取摇头。或许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可什么是妖？什么是魔？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有点分不清界限了。

　　*

　　新学期开始，百名取在学校上了不到两天课又想回姑灌山躺尸了。所以说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纠结。

　　开学抽查成功跪了一群人，百名取作为唯几的幸存者，每天都看着班里一群人哭丧着跑到图书馆发奋图强势要把学分补回来，就感觉非常开心。

　　上课发呆、下课玩游戏、睡觉，一天时间都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百名取越来越喜欢发呆了，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的放空大脑。时间久了，她觉得这样不行，于是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她上课开始玩手机。

　　听课？不存在的。

　　室友阿芸发现她越来越咸鱼了，当初刚进校时以为自己抱了根粗大腿，结果这货日久现原形！居然比自己还咸鱼！以至于后来上课时阿芸完全抛弃了百名取，自己一个人坐到前排听课去了。

　　某一天半夜十二点，鬼使黑又来拜访女生宿舍。在照例给了他一巴掌后，他表示又要找她帮忙，百名取犹豫了，她想到濑户纪子的事，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以为纪子的事是少数案例。

　　然而事实告诉她，世界这么大，少数案例乘以几十亿人也是非常惊人的数字。这次依然是斩杀对方，动手的是鬼使黑，她仅仅作为一名旁观者。鬼使黑告诉她，这种事不稀奇，性质恶劣的杀人事件每时每刻都会发生。

　　这次不光是没事发呆了，就连平时做事也会一不注意就走神。

　　家里发来任务，是普通的铲除妖魔任务，她第一次觉得这是多么轻松愉快的任务。没有那些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世界一下子都美妙了起来。

　　很少见，这次和她一起的是兰姐。

　　妖魔收拾得很快，不到半天功夫就五花大绑押到警察局。百名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似乎从小到大接过的任务中。她总是执行这种普通的降服妖魔的任务。她从没来有考虑过为什么要降服妖魔，身边的人也似乎有意无意把她和人群隔开，她更从来没思考过为什么要保护人类。

　　惩恶扬善，难道不是帮助受到伤害的那一方？那么当妖魔与人类发生冲突，明明错在人类自身，她又为什么要无条件保护人类？

　　从很小的时候，上到家主下到长老父母俞独苏，他们总是无时无刻在她耳边念叨这几句话：你的责任是维护正道、你要惩恶扬善、你的责任是无条件保护人类。

　　如果当条件一二与条件三冲突呢？

　　她想问兰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是已经听到耳朵长茧的那几句话，她宁愿不听。

　　兰姐发现这次任务途中妹妹总是发呆，问她怎么了，百名取也不说。

　　鬼使黑隔着网络，加上又忙成狗，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百名取一直没有表现出异常，她仅仅只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肃、需要想清楚的事情。

　　事实上她严重低估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坐享其成，什么事都有人帮忙解决好，从未有一件事需要真正地让她放在心上。

　　某一天鬼使黑翘班来中原看她，陪了她一整天。夜晚两人坐在河岸边，星空倒映在水面，说不出的静谧美好。难得偷来一日闲，鬼使黑只想赖在这儿不走。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个话题——

　　鬼使黑：“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种法宝能够净化亡魂之类的，我的工作大概能轻松很多。”

　　百名取：“你一刀下去，不也净化了吗。”

　　鬼使黑眯眼睛：“你仿佛在讽刺我。……不过算了，你说的是事实。”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木板上，“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就算知道谁对谁错，我们还是不得不斩杀那些亡魂。”

　　百名取：“……你当了这么久鬼使，早就已经看惯了吧？”

　　鬼使黑：“习惯不代表能接受啊。如果能坦然接受，我和刽子手就没有区别了。”

　　百名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种幻术能够探寻他们的记忆，我们是不是就能做些什么？”

　　鬼使黑被勾起兴趣：“你说得再仔细点。”

　　百名取：“有一种幻术能够让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的记忆，如果这种幻术能改动一下，变成探寻亡者生前的记忆。恶鬼是因为杀了人后才不能入轮回吧，如果在那之前我们能够净化它呢？”

　　鬼使黑：“在亡魂堕为恶鬼之前……这个理论上是可行。但是……那些已经成为恶鬼的……”

　　百名取：“就没办法了。可至少我们能做些什么。”

　　鬼使黑：“你这想法不错。”

　　百名取：“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仿佛在黑暗中猛然瞥见的一束光，那一束光虽微弱，却一瞬间就点亮了整个世界。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有、或者说下意识有这个想法，但一直没有成型。直到刚刚与鬼使黑说起时，这个想法终于脱离孕育的胚胎，发育成型。

　　……没错，如果什么行动都没有，终究什么问题都得不到解决。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脸上一直没什么笑容。她总是容易为一件事较真，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就会一直放在心里想。现在她终于想通，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短暂的喜悦的笑容，她双手握住鬼使黑的手：“我明天就想方案！”

　　鬼使黑懵逼：“哈？”

　　百名取：“探寻亡者生前记忆的法器市面上没有，我知道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可连我都没见过。”她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闪起光，“也就是说，我要亲手制作这样一件法宝。不过仅仅是探寻记忆的话，功能太单一了，我得做一个……”她抓了抓头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终究因为这个想法还只是婴儿状态，一切尚未成型，所以她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

　　想了好一会儿，她双手一拍：“幻术存储器！对！你觉得怎么样？”

　　“……等等。”鬼使黑尔康手，“你没在开玩笑吧？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百名取却很认真：“可我不是说说而已。”

　　一旦她决定了什么事，八百匹马都拉不回，鬼使黑虽然觉得她这一出很突然，但这个决定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两日后，百名取拟定好草案，写好报告。她将该研究命名为“幻术匣子”。打印两份材料，一份上交给学院，一分亲自回百家交给家主。

　　两边都通过之后，百名取也顺利获得了半年的研究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不用上课，不用参加活动。……然而她的期末考试依然得通过，否则拿不到学分。但如果她能保证研究成功，就能得到比别人多一倍的学分。

　　所以百名取当时就特么在想，还学习什么？专心搞研究，一旦成功不就把分都补回来的吗？

　　不过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实际做到真的太为难人了。

　　学院里没有给她搞研究的地方，她只能回姑灌山。每天找资料，然后筛选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然而一个人的研究注定困难重重，很快她就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难题，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回学校找老师解惑。

　　严老师连续问了她几个问题，问得她一脸问号，当场懵逼。然而严老师虽然学问高，面对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也是只能懵逼，百名取也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老师也被当场问懵。

　　这严老师姓严，人也是真的很严，上课基本逮谁谁倒霉，就算是百名取这老咸鱼也不敢在他的课上玩手机，结果严老师被问懵之后，居然异常兴奋地问能不能让他也加入研究。

　　百名取：？？？老师人设是不是崩了？

　　可以当然是可以，他愿意加入最好不过了，要想尽可能把东西做好、做得更完善，自然需要很多人的帮助。她当场就同意了。

　　隔天严老师就向学院申请加入研究，于是百名取的研究地点不再是姑灌山，有了专门的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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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