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79、鬼使黑篇·夜话·导火索

　　夜幕降临，群鸦凄鸣，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森森鬼魅之气。气温骤降，突破零点直达-12℃，整个镇子一片漆黑，连天空中的繁星都被这鬼气遮住了，怨气之强烈程度百名取降妖除魔了近十年都未曾见过。

　　由于摸不清濑户纪子的具体行动时间，鬼使黑心生一计，邀她喝酒。只要有理由呆在同一屋檐下，她再什么耍花招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三只鬼喝着喝着就全倒了，为了省事，‘百名取’刚沾杯就跪了，其次是鬼使黑，然后是濑户纪子，最后是鬼使白。

　　三鬼一动不动，直到凌晨时分，濑户纪子忽然睁开眼睛，随后离开。

　　在她走后，鬼使黑立刻爬起来发信息给百名取，提示她准备战斗。三个影帝闭着眼睛演了几个小时的戏，居然还都没睡着。

　　百名取收到信息，从休息的树上跳下来。

　　法阵开始运作，以极快的速度确定了目标位置并将信息反馈过来，目标正在往这里极速逼近。真田家地理位置较为特殊，住在深山老林里，这片只有他一户人家。看来是押对地方了。

　　为了谨慎起见，她一个下午都在布阵，为了把整个镇子都囊括在监视范围内，早知道就不废那么多时间了。

　　真田家只有微弱的烛火在不安地跳动，正如这家主人现在的心境。在濑户纪子的怨气的影响下，这个镇子所有电器都失灵了。其实她能让电器恢复正常，但她不想这么做。

　　夜晚总是会激发恐惧，无尽的黑暗会把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放大，放大到足以让两个中年人发疯。等待使人疯狂，尤其是等死。

　　在她推门进去同时，两个中年人迎了上来：“你终于来了！”

　　百名取看着他们满脸泪痕，冷淡地点了下头。一想到真田大辉的解释，她就一句安抚的话都吝啬给予。

　　“其他人呢？怎么没有来？”妻子颤抖着声音问。

　　“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不会来了。”

　　真田大辉和妻子瞬间崩溃。

　　男人质问百名取：“你们不是说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吗！为什么其他人不来！说到底，你们根本不想管我们的死活！”

　　百名取抱臂：“你也没有对我们说实话，这很公平，不是吗？”

　　真田大辉一下子说不出话，脸色惨白，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电线杆妻子哭着说：“完了……我们死定了……！”

　　百名取：“即使是这样，你们还是死守的真相不肯说吗？我很好奇，你们到底隐瞒着什么。”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脸，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这对夫妻心里有鬼，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也许已经不用猜了。

　　目标距离这里还有两公里。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观望外面：“她快来了，你们不要出声。”看到这对夫妻惊慌失措地试图躲起来，她又说道：“不要躲，就坐在那个沙发上。对，就坐在哪儿，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会发生什么。所有突破口都是从盲区开始，时刻呆在我的视线内。”

　　目标距离这里还剩一公里。

　　外面刮起大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

　　她在夫妻倆周围贴了一圈符咒，让他们把护身符含到嘴里。待一切准备妥当，她站在他们身后，左手搭住真田大辉的肩，右手搭住妻子的肩，忽然幽幽道：“能看到鬼魂吗？”

　　夫妻俩惊恐地摇头。

　　百名取：“那今天让你们看看清楚。”灵力打入两人体内，顺着筋脉流动到他们的眼睛上、耳朵里。

　　世界在一瞬间变了模样。

　　铺天盖地的怨气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涌过来，如大海波涛般汹涌，整个房子都被浸在这怨气中。窗户从刚才开始就在响，本以为是风声，结果往外一看，发现原来那是无数怨魂拍打窗户的声音！那一张张面孔赫然就是他们的熟人、这两个月中死去的人！

　　夫妻二人脑袋里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窗户上贴了符，怨魂被烫伤发出惨叫，然后狂笑。它们已没有思考能力，如最原始的机械一般，只要下达了命令就会杀尽眼前的一切。

　　电线杆妻子崩溃地喊：“不要，我不想看！不想看！！！你和我们有什么仇！为什么！为什么！！！”

　　百名取：“想知道原因？”

　　怨恨阴气逐渐盘旋至真田宅上空，形成螺旋状的乌云。一道白雷劈下，家里仅有的光源熄灭了，但雷光又瞬间把屋子照得亮如白昼。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一声比一声大，随着濑户纪子的出现，无数惊雷劈到结界上，外层结界轰然碎裂，这两层楼的小房子也随之被雷电劈开！

　　濑户纪子从空中飘至他们面前，阴戾的眼睛紧紧锁定这对夫妻。

　　电线杆妻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真田大辉也很想晕过去，但他无论如何都晕不过去。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把头转过去，他一直能清晰地看到濑户纪子的模样。

　　男人想跑、想躲，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放开我！放开我！”他拼命挣扎，“我不要你救了！放开我，我不想死！！！”

　　百名取：“这是你该受的惩罚。濑户纪子根本不是病死，是被你们害死的！”

　　真田大辉的精神已如一根脆弱的丝线，时刻游走于断裂的边缘，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涕泪横流。他知道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百名取。他后悔，恨自己没有说实话而激怒了她，他想把一切和盘托出，但是已经晚了，他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只知道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全说出来。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我只是当时在场而已！火不是我放的！谣言不是我传的！从头到尾……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没有害人！都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纪子！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你！求你！！救我！！”

　　百名取无动于衷。

　　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只是冰冷地看着他。

　　他又求濑户纪子：“纪子，是我的错！我没有阻止他们！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叔叔什么为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要杀我——！”

　　回应他的只有阵阵雷声。

　　濑户纪子：“话说完了吗？”

　　没救了……没救了……

　　谁都不会再听自己说话，谁都不会救他！真田大辉顿觉大限已至。……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恐惧、怨愤、悔意……一切都被忘记了。

　　他忽然狂笑：“是你该死！！！”

　　“明明有预知能力却不愿意诞下后代，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占卜！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我的女儿就是因你而死！是你！是你先逼我的！！‘濑户是被诅咒的家族’……哈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面目扭曲，“谣言最开始不是我说的，我只不过在其中推波助澜，让更多人知道！”
　　“你本来就活不了多久，让你早点死有什么不对？这是你欠我的！绑你的那些人都死了、烧你宅邸的人也死了，剩下就是我们了？哈、哈哈哈哈！！好。好！！”
　　中年男人狂笑不止，神情疯癫。“大家，都去死吧！！去死吧！！！！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

　　是的，这就是他的真面目。百名取早就猜到了。

　　绝对不能说出事实，无论如何也要保守住秘密，因为一旦说出了，自己将彻底没有生机。这家伙根本没在忏悔，她也猜到了。

　　但她没猜到这人的嘴脸居然能这么恶心！

　　更让人感到恶心的是，即使是这样的货色，她还是不能不救。

　　濑户纪子从头到尾都很平静，让临死之人说完遗言是她最后的善良。结界壁发着微微的光，和外层那和纸糊一样的结界不同，真田夫妻身边的这层结界十分坚固，又有百名取一直在维持，平常手段无法突破。

　　“你的道，用来守护什么？”濑户纪子问。

　　……该称赞她不愧是出色的占卜师吗……连这个都知道。

　　百名取：“你占卜一下我的答案怎么样？”

　　濑户纪子的‘神赐之印’逐渐在额头变化成一只眼睛，随后又变回了原状。“我看不到。”

　　百名取：“还有你看不透的东西？”

　　濑户纪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看透一切。”

　　百名取：“降妖除魔，维护正道。这是我的道。”

　　濑户纪子冷笑：“降妖？除魔？你在说我吗？什么妖？什么魔！你的剑指错了方向，真正的妖魔在人的心中，他们——你要救的人才是最丑陋的妖魔！”

　　百名取没有说话，因为从濑户纪子的角度来看这话没错。虽说人有善恶，不能以偏概全，但如果这么一说，那她的死就完全能够推翻这样的言论。她的死不是一个人造成的结果，从她的角度来看，人类这个物种都有罪。

　　可即使如此，这群人依然不能代表人类。

　　百名取：“濑户纪子，你已经杀了六十五人，你的怨恨还不能就此抵消吗？”

　　濑户纪子：“你说呢？”

　　百名取：“我同情你的遭遇，但如果你要继续造杀孽，我不得不阻拦你。”

　　“我不想伤你。”濑户纪子这么说着，身体上的神赐之印颜色转深变成暗红色，如同流动的血。“但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妨碍我！”

　　四周阴气陡然变得更加浓郁，没有结印，也没有念咒语，只微一抬手红色不明咒印便从她脚下出现，空中盘旋的怨魂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怪物——是昨日看到的那个怪物。

　　看来鬼使白那里扑了个空。

　　怪物硕大的眼球盯着眼前的人类，身躯蠕动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和这手掌的体积比起来，百名取的结界简直如同一颗小汤圆，巨掌以万钧之势往下拍，结界一震，但没有破损的迹象。倒是真田大辉被那相貌丑陋的怪物一吓，终于成功晕了过去。

　　百名取双手迅速结印，一早布下的驱魔阵亮起，纯净的灵力直接将阴气驱散了大半。接着她控制法阵收缩，挤压那红色不明阵的空间，怪物的身形瞬间缩小了一半，那剩下的一半身形也在驱魔阵的影响下慢慢解体。

　　如果说濑户宅是她的领域，那么现在这里就是百名取的天下，在驱魔阵中任何非人妖魔都会受到制裁。刚刚头顶上方还在电闪雷鸣，驱魔阵一开启，立刻连个电光都冒不出来了。

　　力量受到禁制，而且力度很强，濑户纪子没想到她也会这招，愤怒地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百名取：“职责所在。”

　　濑户纪子：“匡扶正义的你却在维护邪恶，你认为这么做是对的吗？”

　　百名取明显顿了顿，“你已经成为孤魂怨鬼，脱离阴阳轮回，这世上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手机响了。接通。鬼使白问：“那怪物在你那儿吗？”

　　百名取单手控制法阵，另一只手接电话：“嗯，我们已经打上了。”

　　“我这就过来。”

　　电话还没挂断，他就已经从外面进来了，百名取甚至手机还没放下。虽然不合时宜，但让她再说一句：空间法术真好用！

　　一声钟响。

　　咚——！

　　不知何时濑户纪子手中多出了一盏黑钟，虽然第一次见，但她立刻认出了它，百名取瞳孔猛然收缩，坏了！果不其然鬼使白招出招魂幡，一幡子打在了结界上！

　　她又要维持法阵，又要稳固结界防止这对夫妻当场暴毙，一心二用之下难免力不足，加上防备不及，鬼使白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直接将结界敲碎出一串裂纹，灵力顿时倒冲入体内，胸中剧痛，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一口血喷在真田大辉脑袋上。

　　濑户纪子：“让开！！”

　　很奇怪，明明她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连一天都不到，濑户纪子却总是处处让着她，即使到了现在已是双方不得不动手的时刻也是如此，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擦掉嘴角的血，百名取道：“……不必多言，还有什么招，尽管来！”

　　濑户纪子摇响黑钟。钟声阵阵，怪物的身形渐渐稳定了下来，不过在驱魔阵的影响下它已经无法重新再凝聚身躯了。它和鬼使白一起攻击结界，结界的裂缝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濑户纪子的幻术厉害到什么程度，能把鬼使白迷惑住，听说他老哥说他的幻术在冥界都是能排得上号的。她看看濑户纪子，再看看鬼使白。除非能抢到那黑钟，否则无解。立刻打电话给鬼使黑请求场外协助，然而电话还没掏出来，就被跳起来的真田夫妻打落到结界外。

　　“？！”

　　这两人本来已经晕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醒了过来。他们打碎花瓶，直接用手抓起碎片，也不管自己被割破手掌便向她刺过来。

　　濑户纪子：“我不喜欢操纵梦境，但是现在情况有点特殊。”

　　百名取看到结界碎裂之处渗透进来的阴气，心里连连叫苦。腹背受敌，这tm可怎么办……

　　“啊。”有了。

　　在她十八年的人生中，偶尔也有感谢俞独苏严苛的教导的时候，比如现在她需要一心四用。

　　驱魔阵和结界都不能切断灵力供应，同时还要控制飞剑在结界外部和怪物、鬼使白打，在结界里她抽翻了这对夫妻，并踹翻沙发压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脑门上贴定身符，让他们彻底翻不出泡。

　　这边搞定，她作势想拿回手机，那边发现她的‘意图’，鬼使白幡旗一挥就要砸手机，她看准时机挥手一张符“啪”地一下贴在他脑门上，同时手机在他的幡旗下碎成渣渣，百名取立刻发出一声心疼的惨叫。

　　她看着手机的尸体，欲哭无泪。

　　怪她，符咒成捆成捆地堆在身边却从来不用，甚至忘了自己有哪些符。你看，关键时候才想起来，鬼使白是抢救过来了，手机却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鬼使白原地杵了两秒，发现眼前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伸手去揭，百名取立刻大呵：“不许动！！”

　　鬼使白被这忽如其来的暴呵定住：“怎么了？！”

　　百名取：“那是给你解幻术的，揭下你又要殴打友军了！”

　　鬼使白一愣，然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无比尴尬道：“……非常抱歉。”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他挥舞幡旗准备去干架了，百名取又道：“等等，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哥打电话。”

　　“好。”鬼使白挥手扔给她，“让他来增援吗？他应该还没找到名册。”

　　百名取：“我让他别来，不然又一个捣乱的。再来一次我怕是要当场去世。”

　　鬼使白尴尬地咳了一声。

　　电话接通，那边果然还在找名册，濑户宅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百名取让他别来送，他没好气地回：“放心吧，名册没找到，没脸见你们。”

　　百名取：“还有一件事。濑户纪子……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处置她的？”

　　鬼使黑：“释放她的灵魂，让她获得救赎。”

　　百名取：“说人话。”

　　鬼使黑：“一个字：杀！”

　　百名取：“她做的这一切只是在复仇。”

　　鬼使黑：“杀！无论她为了什么，我们只要这个结果。”

　　百名取：“……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百名取又寻求鬼使白的意见。不过鬼使白的说法就委婉多了：“我们鬼使的任务就是解放这些无法往生轮回、永远被囚禁在怨恨中的灵魂。”

　　濑户纪子冷笑：“你们总是轻而易举地定下我的结局，这次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然而幻术失效的濑户纪子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百名取处处克制自己，鬼使白的加入更是让战况一面倒，怨魂凝聚的怪物在光中灰飞烟灭。

　　她明白大势已去，索性破釜沉舟，把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起，获得一线希望！

　　——如果是她，或许能明白！

　　刚刚成为亡魂时，濑户纪子的力量还没有觉醒。人死后如果记得生前、被生前之事所困就无法往生。那时候她的时间一直被禁锢在死亡那天，天空中的月亮下沉后，又会出现下一轮月亮，她夜夜重复品尝着那份被熟悉之人背叛的怨恨，夜夜经历着被烈火焚烧的滋味！她想复仇！可她无法逃离重复的时间，无法离开濑户宅，只能日日夜夜饱受折磨。

　　直到有一天，濑户纪子做了一个梦。很奇怪，明明受困于那样的境地，她却做了那样一个安静的梦。梦中她看到这个女孩对她笑，那时候她立刻明白自己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个女孩手中。

　　可梦中的纪子对她没有一点怨恨，而是静静地笑着，所有痛苦仿佛在那一瞬间离她远去。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无尽的黑夜消失了。火焰不再燃烧，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不见了。阳光那么耀眼，时隔许久，她惊讶于自己路上还能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仿佛一切只是个梦。可破败不堪的濑户宅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金色的神赐之印曾经被寓意为神明的象征，可纪子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诅咒，在她死后这份诅咒也终于褪去金色的外衣，露出它本应该有的血红色。它伴随了纪子的一生，直到死后也如影随形，并且随着她的觉醒带给了她新的力量。

　　曾经只能占卜别人的命运的她，现在终于知晓自己的命运，她甚至能推演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这份力量说是近似于神也不为过。

　　……可知道的越多，越发明白自己知道的只是这大千世界的沧海一粟，越发清楚人力渺小、天命难违！她的劫难早已注定。

　　可她不想认命！明明错的人是他们，为什么反而让她承受恶果？！

　　这不公平！！

　　她不甘心！！！

　　贴在真田夫妻脑门上的符咒不知何时烧掉成了灰，百名取正想着怎么搞濑户纪子，双臂忽然被锁住。她惊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要挣脱，习武之人再怎么力气也绝对胜过平常人，结果她一下居然没挣脱，恍惚间，她对上濑户纪子的眼睛。

　　很奇怪，濑户纪子的目光不再阴戾、不再冰冷，而是一种很莫名的目光。她指尖发出光芒，是金色的。

　　——遭了！

　　金光穿透结界射入大脑，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了。包括自己。

　　百名取闭着眼睛，双拳紧紧攥着。

　　仅仅数秒之内，她后背的汗便已浸湿了衣衫。又过了数秒，她醒了过来。

　　脸色苍白，但没有任何异常。

　　鬼使白：“你看到了什么？”

　　百名取：“……什么都没有看到。”

　　濑户纪子最后的希望，随着这句话而彻底破碎。

　　*

　　十二月份的大雪，覆盖了这个十几年都没下过雪的镇子。百名取操控着这场雪下了两天两夜，大雪引发了一系列灾情，镇子的房屋和电线大面积坍塌，大雪封山，信号也连接不到外面。

　　魂飞魄散前，濑户纪子说想看雪。

　　于是百名取耗尽战斗后所剩无几的灵力，为她下了这场雪。

　　洁白的雪掩藏了人们的罪恶，被火摧毁的濑户宅遗址在雪中静静地伫立，它如同饱受折磨的老者，终于在这大雪中闭上苍老的眼睛。它见证了濑户家的辉煌与衰败，而现在，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继承人。

　　百名取跪在濑户纪子的坟前，为她扫去石头上的雪。

　　“我骗了你。”

　　那金光中是濑户纪子的一生，她看到了一切，却选择了沉默。

　　濑户纪子告诉她，名册在她的坟墓里。

　　坟里只有一些灰，以及那本烧掉了一半、颜色发黑的名册。

　　很讽刺，占卜师再怎么通天彻地都无法占卜出自己的命运。

　　名册上那么多人都是纪子生前帮助过的人，而那些人……又亲手杀了她。那份预知的力量本不该存在于世间，人们受到了这份馈赠渐渐变得依赖它，视它的存在为理所当然，并由此滋生了不该有的贪欲恶念。

　　手脚被绑住，无助地看着火势渐渐蔓延过来，烈焰焚烧身体，在痛苦中死亡。

　　那样的痛苦在死后依然延续，不怪她发狂复仇。

　　六十五座坟墓，埋葬了六十五个罪恶，也造就了六十五个失去亲人在痛苦中生活的家庭。

　　如果她不再复仇，说不定她还能想办法帮帮她。可是……在看到了她的记忆后，百名取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怨恨像火焰，灼烧着灵魂，除非焚尽一切，否则不会熄灭。

　　百名取无言地看着坟墓，看了很久。

　　直到双腿麻木、天色黑沉，她杵着剑一瘸一拐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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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出血大放送，感不感动，这章写得我几乎吐血身亡！讲真如果不是之前写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纪子这个篇章我还得拉长。然而现在我只想快点写完回忆杀，快点写到正文
濑户纪子讲真如果不是遇到了百名取这个克星，应该是全文参与剧情的人中最强的了
其实我真想干脆让纪子去复仇算了，可她已经杀光了真正害死自己的人，已经差不多够了。现在的真田大辉我感觉有点不太好说，但他女儿的死真不是纪子的错，将错误推到纪子身上，在背后传播谣言为她的死推波助澜，可他还不至于以死谢罪。
但是原则上，他依然是有罪的，必须承担恶果。其他人也是，这个镇子里没有无辜的人，所以才有了这场大雪。
下章1月8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