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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鬼使黑篇·夜话 ...

  •   和大多数人一样,百名取习惯“面具”的存在,因为如果不戴“面具”,以她本来的性子,有什么看不顺眼的,怕不是直接和人怼起来,这特么还能聊天?但是青年的想法和她完全相反,他反而更喜欢她这样,因为他觉得她那样子太虚伪,完全不能聊天。

      这思想的差异也是有趣。

      百名取:“真有那么虚伪吗?我这是尊重他人的表现。”

      鬼使黑一脸嫌弃:“得了吧,我宁愿你和我互怼。”而且,‘尊重’?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百名取:“噫,对你客气一点你还不乐意,你是抖m吗?”

      鬼使黑:“去,会不会说话。”

      百名取:“会说话的时候,自然是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时候……”

      鬼使黑:“会怎么样?”

      百名取:“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说啊。”

      鬼使黑:“好吧,你开心就好!”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赌气,但他的嘴角是翘着的,眼睛里也弯弯的,盛满笑意。虽然有着毁灭性的审美,但这张脸是真好看。

      百名取心念一动,感觉时机已经成熟,说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鬼使黑:“嗯?你问吧。”

      “你……——”

      话都到嘴边了,刚开了个头,心思却忽然一转。

      不……还不能问。

      这个问题的重量,她忽然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清楚。无论他喜不喜欢,它都不能轻易问出口,因为一旦问出口,她就必须承受50%失去他的可能。而她不想接受这50%。

      她把头撇开,望着远处岸边的灯火,心里忽然冒出来的冲动,在让大脑短暂地抽了一下后,就随风而去了。她说:“没什么。”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这样太冲动……让她试探一段时间吧。

      她打定主意,暂时不问。

      但青年却直觉她要问什么重要的问题,耐心地等她说话,结果她在迷之停顿了一会儿,居然没了下文?他忍不住追问:“是什么问题?”

      百名取往左边挪了两步,拉开距离,转身背对他,说:“没什么。”

      这个态度一看就有问题,于是青年追到她身前:“到底是什么?你说呀。”

      百名取又转身背对他:“真没什么。”

      青年又再次追上:“骗鬼。”

      这货还不依不饶起来,百名取索性面对水域。烟火表演结束,但这才是祭典的开始,周围聚集的人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岸人群的喧嚣。

      她忽然又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青年的眼睛,“……好吧,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那我说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风吹动长发,空气中有股特别的清香。“你真的要听吗?”

      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如女巫的蜜糖。

      虽然她的性子有时候奇奇怪怪琢磨不透,让人心焦,但是除了这点,其他地方都完美的像从他想象里走出来的女孩,几乎样样都很符合他的心意。

      鬼使黑也看着她的眼睛:“你说。”

      百名取:“你这衣服到底是谁给你选的?太骚包了,我想吐槽很久了!”

      鬼生大起大落,就像过山车,青年一瞬间都不想理她。你装神秘吊人胃口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再见!友尽!他学着百名取瘫着一张脸,“我自己选的,有意见吗?蝴蝶不好看吗?我个人爱好不可以吗!”

      百名取瞬间笑爆,连连顺毛:“好好好,行行行,蝴蝶当然很好看!你也很……你个人爱好当然可以啦!”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想说:我也很好看?”

      “没有。”

      “绝对有,我都听见了!我不得不说一句,算你有眼光。”说着甚至比拇指。

      “……”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喂!”

      所以直到最后,问题被无限期搁置,但是百名取知道,它已无法在她心里藏太久。

      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

      喜欢一朵花的艳丽与芬芳,是喜欢。喜欢一只鸟清脆的叫声,也是喜欢。但这些“喜欢”不能放在人的身上,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并非一件死物。她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却不能体会其意。

      他喜欢她吗?

      她同样不知道。

      无法理解,就无法判断。但是她想知道。她一次感觉人类的心思如此复杂,虽然她自己也是人类。

      一开始和秋元星谈起的时候,她是好奇的,是具有恶意的试探性质的。无论答案是什么,她自信能够应对。她那时想: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就让我偶尔任性一下。

      在她遇到青年之后,她不想问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再怎么任性,一个人的感情是不能够开玩笑的。她天生对这些敏感,更知道人类的心有时候像丝线一样纤细,像玻璃一样脆弱。何况他还是个很好的人,她不该让他困扰。

      现在,她又想问了。只是这一问,她并不想只是单纯地问个问题。

      50%的可能太冒险,她想要100%,她想要的回答是一个肯定的:我喜欢你。

      不是:你是个好人。或者:我们是好朋友。

      得到、获取,这两个词在她眼里总是具有反面意义。甚至现在,她觉得这两词的意义的背后,是生出獠牙、张开利爪,伺机扑上来撕咬猎物的魔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害他,她其实很清楚,这不是一时热血上头的冲动,她做事从来有目的。她心动了,这对他无害。可她想要得到一份感情,以各种方式,却不能保证结局如何,这对他有害。

      他们之间横亘的问题有很多很多,可能比她能想出来的更多。

      回去后,百名取也考虑了很多。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考虑,站在青年的角度,为他考虑。

      她在屋顶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最后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始终无法改变自己,那么世界之于你,也始终不会改变。

      伤害与被伤害,也是在做出选择的情况下。她当然可以选择放弃,但是这颗已经起了波澜的心,又怎会甘心?

      似乎感受到她的心念,灵脉中的灵力忽然自行流动,随后一道灵力通过掌心来到外界,而这灵力凝聚成的样子,就是俞独苏的人类形态。

      她雪白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月光下,百名取想起了姑灌山的雪。水汽在她身侧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脚下的白霜开始往外延伸。

      百名取问:“怎么忽然出来了?”

      俞独苏:“……”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说:“不要再继续了,这是为你好。”

      百名取:“你们总是为我好的。”虽然这么说,她脸上却是无奈的苦笑,“可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

      俞独苏:“你没有爱魂,这是一切理由。迷惑于人类的情感,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处。”

      百名取:“我不明白。”

      俞独苏:“………………”

      话题终结。

      她们的交流总是很简短,因为心灵相通,双方总是不需要借助语言就能通晓对方的心思。所以每次她们的交流,都更像一种形式。

      可再心灵相通,世界上有些事情,如果不亲身经历,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理解的。

      人总是用自己的经验去理解一件事,所以人与人之间,无法完全互相理解。即使她们之于彼此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也存在着这样的问题。

      看着少女尚且稚嫩的面庞,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些持剑者,相同的年纪,相同的心思,但她与他们不一样,所以结局也不一样。

      俞独苏沉默着与她对视了许久,最后再次化为灵力,进入她的灵脉中沉睡。

      她仰头看着飘落的雪。

      无言。

      没有语言交流,但是百名取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不走到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从现在来看,她对青年的兴趣还会持续很久。

      既然俞独苏都默认,那么第一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

      其实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彻底攻略青年。但是首先,她得完全了解这个人,比如他的真实身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鬼使黑篇·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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