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216、总司篇

　　当巨大的明月从地面上升起时，冲田总司脚下一空，陡然向着星海坠落。

　　他愣怔地看着上方，那巨大明月之上浮现的幻象……那是在镜像甬道里见过的壁画，只是这次壁画上的内容略有改变。

　　——依然是那个浑身绘制着纹路的男人，砍下了少年的头。少年的身体倒在血泊中，但一只手还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袍没有放开。男人单膝跪地，高高地奉上少年的头颅。那高挂在天空上的黑色太阳睁开了怪异的眼睛，将目光投射在男人身上。

　　冲田心里一痛。

　　他知道，那名被砍下头颅的少年，一定还是濑户弦十一郎。

　　不用怀疑了，这个幻境都是围绕着他的生平而建立，关于他的信息一定不会有假，所以壁画上的内容不会有假，濑户弦十一郎一定是被杀害的。

　　但现在一个问题来了。从这幅壁画上可以看出少年被杀害的年龄大约就是他叛出森田家的年龄，而上一幅壁画他被杀的年龄是还在家乡的年龄，分别对应的都是两个幻境中两个幻影。……一个人，怎么会死两次呢？

　　总不能濑户弦十一郎也喝了七郎的药水，也变成不死之身了吧？

　　以及……如果他猜得没错……虽然说感情上无法接受，因为他看到的濑户弦十一郎与妖怪兄妹描述的完全是两个人。濑户弦十一郎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绝不是他们口中那个阴险恶毒、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忍受的主人……但这种可能性依然很大。
　　那就是——濑户弦十一郎，可能就是墓主人。

　　可那个两次都砍下他的头颅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看起来像是要把濑户弦十一郎献祭给什么人一样。

　　……越来越糊涂了。

　　冲田是越来越捋不清了，但他相信，这些疑问在后面的幻境一定会得到解答。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他需要立刻知道，那就是——他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着陆啊！他已经往下掉了很久了！脚踩不到实地真的很难受啊！

　　仿佛是回应他心底的声音那样，一个虚影从星海中浮现。冲田一眼就认出它是之前出现在纸门上的那个人影，它的身形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它飞过来抓住了冲田的手。

　　下一秒，冲田再次站在了桔梗山的花海间。他眨了眨眼，他看到自己甚至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在他刀下，稻草人被劈成两半落在脚边。

　　青年呆愣了一下，他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纸门。上面已经没有了荆棘，纸门上黑色的人影向他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消失。

　　“谢谢……”冲田轻声道了声谢。

　　在他把刀收了回去时，他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光听七郎口述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神奇了，没想到亲身经历后发现这比七郎描述得还要神奇。幻境的力量真是神奇又恐怖，原来他之前陷入回忆，在回忆中的人身边急得跳脚的时候，实际上的他一直在原地没有动弹。

　　濑户弦十一郎的幻影站在一边沉思。

　　冲田过去戳戳他，幻影侧头看了他一眼，但似乎没并没有完全看着他，因为他的语气和音量明显就是自言自语。

　　他说：“森田家与我为敌，已经没有任何阴阳师家族会收留我了，果然不能依靠任何人吗……再次回到原点了啊……连上天都不让我走捷径，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得想想接下来的事了……连森田家都得罪了，以后我的日子只会比之前更难过。哎……真头疼。”

　　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无论冲田再怎么戳，他也只会重复这一句。

　　这里已经没有更多信息了。冲田拍拍幻影的头，转身前往下一处幻境。

　　*

　　刚打开门，冲田就被门后的景象给惊到了。

　　冲天的大火，视野之中全是火和燃烧的房屋，耳边充斥着刀剑碰撞声，哀嚎声和嘶喊声。一听到这种声音，是个人都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年小心地避开正在战斗中的人群，打算远离这座正在燃烧中的村落。然而他这一路不算顺利，他遇到了好几拨杀红了眼的残兵，不得不卷入了几场战斗中。

　　这一路的景象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过分，大量士兵和平民的尸体倒在路边，残破的旗帜与兵戟浸泡在血水中，成群的乌鸦啄食着尸体身上的肉。

　　这个地方发生了战争。

　　第三个幻境无比真实、无比细节，和上一个因为不愿意多幻化一个人，就用稻草人替代的草率举动完全不同。在这里，他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尸体上的每一处细节，他可以清晰看到刀刃的缺口、看到每一具尸体脸上的神情，他甚至可以闻到刺鼻呛人的血腥气、腐臭气、以及房屋燃烧的烟味和人肉被烧焦的烤肉味。

　　……太惨了……

　　好不容易逃离村落后，他在路上遇到了也是逃出来的一家老小。双方互相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就搭伙一起逃难了。他们这一行人远离了战场后，一路向西走，渐渐走到了荒野中。

　　冲田完全不认识路，就问他们去哪儿。母亲苦笑道：“去可以活下去的地方。”

　　父亲说：“穿过这个荒野，西边有个叫做吠陀的国家。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老人说：“……传说那是人间最好的地方。没有战乱，没有痛苦……呵呵，怎么可能呢？我不信它有这么好。这个世道烂透了，到处都在打仗……”

　　小孩充满幻想地说：“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吠……坨？

　　冲田挠挠头。他是一个比较俗的乡下武士，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多少个百年之前的古老国家……但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太像个日本名？太拗口了。

　　就这样，他们在荒野中走了许多天。

　　冲田不会感到饥饿，但是其他几个都是普通人，他们的干粮吃完了。一个很惨淡的现实是，这片荒野荒得可以，植被又少，还看不到什么生物，这几人粮食吃完了，只能就着沿途挖草根吃。冲田几次出去想打猎，打点野兔老鼠之类的回来，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他就纳了闷，真的可以有地方可以荒凉到这种地步吗？

　　他很担心他们的状况。许多天过去了，这家人非但没有足够的食物，还不停地长途跋涉，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了多久。

　　又过去了两天，他们还是没走出荒野，冲田怀疑他们一群人迷路了，否则没道理这么多天还在荒野里打转。

　　他更忧虑了。

　　这个幻境的细节无比真实，这几人的性格真实程度甚至不低于濑户弦十一郎，冲田真有种和他们一起逃难的感觉。这家人一日日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这次应该怎么通关。

　　但事情的转机，在这几人彻底支撑不住前到来了。

　　这日清晨，他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他几乎是立刻起身戒备。其余几人听到声音，也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躲在他的身后。连日的相处让他们非常信任这个强大的武士。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望无际的荒野的尽头，有一人身骑一匹白马，往这里径直奔过来，目的非常明确清晰。冲田肌肉紧绷，刀都拔出了一半。

　　他们不久前才从战乱之地逃出来，中途遇到了不少逃兵抱团组成的劫匪。他们现在遇到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这样精神高度紧绷。

　　但随着来人的靠近，冲田总司的戒备逐渐放下了。因为他发现，骑着马奔过来的居然是濑户弦十一郎！

　　原来是老熟人，那没事了。没想到这一次他没找着濑户弦十一郎，倒是他自己找过来了。

　　他松了口气，对身后几人说：“不用怕，他不是敌人，我们有救了！”

　　几人又是害怕又是困惑，但处于对冲田总司的信任，他们点点头，勉强放松一些。

　　濑户弦十一郎一路骑马狂奔过来，一直到近前才刹住马蹄。他的身形又高大了许多，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随着他勒住缰绳，白马长长地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他竖起的马尾也像是高扬的旗帜那样，彰显着他的年轻与力量。冲田总司意识到，这是已然长大了的，意气风发的濑户弦十一郎。

　　白马刚停住了脚步，濑户弦十一郎立刻下马，对他们说道：“抱歉了各位，我来晚了，让你们受了许多苦。老人小孩都上马吧，我会带你与我的队伍会和。”

　　冲田总司：“你怎么会专程来找我们？还有，什么队伍？”

　　“啊……哈哈。”濑户弦十一郎顿住，看了看青年，挠头傻笑了一下：“抱歉抱歉，我平时不怎么骑马，这一路奔过来我脑仁都晃匀了，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濑户弦十一郎，是一名占卜师，是来救你们的人。我那里有一批从战乱之地逃出来的难民结成的队伍，如果你们都想要去吠陀国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走，我会护送你们到那里。”

　　冲田惊讶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用占卜一路搜寻沿途附近的难民，然后像这样骑马过来把他们带回去吧？”

　　濑户弦十一郎也很惊讶：“咦？你怎么知道？”

　　冲田：“……你可真行。你的占卜术很消耗精力，找这么多人消耗一定很大。而且还要把这么多人找到并聚集在一起……你是有一起帮你组织的同伴吗？”

　　濑户弦十一郎大惊，他只注意到了前半段话：“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占卜术消耗大？？你认识我吗？”他惊慌中透露着一丝尴尬，“请、请问你是……？真的很抱歉，我对你……似乎……完全没有印象……？”

　　冲田一拍脑壳。

　　忘记了，幻影的记忆是不共通的。毕竟，幻影是依靠幻境建立的虚假之物，而真正的濑户弦十一郎早在数百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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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做一些稍微离经叛道的尝试，可会顾不太上更新，但我尽量维持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