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214、总司篇

　　后来濑户弦十一郎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自己拜不了“阿七”当师父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自己过去十六年的所有纠结与痛苦全部叹出去那样。

　　他说:“我决定了。我要留在森田家。”

　　总司问:“因为不想再流浪？”

　　濑户弦十一郎:“我的回答会让你失望吗？”

　　总司摇头:“不，你不要问别人，你要问你自己，问你自己的心。如果这就是你心中的答案，便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人为了生存，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本来就会做各种各样或好或坏的事。你没有打扰其他人，只是放弃了自己的一些东西，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

　　青年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实际上，濑户弦十一郎无论怎么选他都不会意外，因为理想和生活本来就都是很重要的事，任何一方都无法割舍。

　　诚然，冲田本人是一个将理想主义贯彻到底的狂人，并且为了理想他个人可以做出任何牺牲与付出。但他不会要求别人也做到他这种程度。

　　只因他知晓追求理想所带来痛苦有多么折磨。

　　仿佛一直在攀登无法登顶的高山，仿佛永远在雾海中航行不知自己要去各方，这份痛苦会激起人的斗志，也令人迷茫……他做不到劝诫别人也去承受这份痛苦。

　　濑户弦十一郎：“……你有想过放弃理想吗？”

　　冲田坦然道：“想过。但很快我就发现……坚持固然痛苦，但放弃对于我而言，更痛苦。”

　　濑户弦十一郎：“……”

　　青年叹了口气，又道:“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占卜……你真的愿意放弃吗？怎么说也已经学了十多年，在感情上一定比我难以割无数倍。这样没关系吗？”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没关系。”濑户弦十一郎声音空空的，像是有什么离开了他的身体一样，“但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可能这样会很卑劣。”他低头苦笑：“但我……不想永远活在师父的阴影之下。我也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冲田摇头：“你还谈不上卑劣，论卑劣……算了，那位老者怎么说也是你的恩师，我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自己理想应该自己去实现、去追逐，无论成败都该是自己的事，从来没有把自己无法实现的理想强加给别人的道理。”

　　濑户弦十一郎：“……”

　　蓝色的幻影沉默了，他可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似乎想了很多，还有许多顾虑，但这一次没有再和冲田说。

　　冲田也没有再问。他的好奇心没有那么旺盛，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心事。

　　出发前，少年嘱托冲田往上走可能会遇到其他阴阳师，要他千万注意避让。因为这是森田家私人地盘，如果让别人看见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濑户弦十一郎：“这次我来开路，我帮你看着点。”

　　冲田用新奇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好，那就拜托你照顾我咯？”

　　濑户弦十一郎：“……你在打趣我。”

　　冲田笑道:“没有，怎么会呢？”

　　从中段往上，路变得好走了一些。不再有半个脚掌宽的山路、深不见底的沟壑以及倒斜向上的峭壁。放眼望去已经逐渐看到些植被，地势开始趋于平缓，不再是一片荒芜的模样。

　　虽然路是好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濑户弦十一郎的精神越越发紧绷。那是和面对桔梗山下段的险境时不一样的紧绷。

　　偏偏这家伙又非常好懂，紧张完全写在了脸上，一有风吹草动他会立刻扑过来把他按在草丛里，然后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查看周围，像是生怕被猎鹰叼走的探头探脑的小兔子。

　　在第三次被濑户弦十一郎按着后脑勺扑到草丛里，吃了一嘴草的冲田吐出草叶。青年身手极好，反应又快，这一路无论遇到多么艰险的状况他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最多就只是乱了发梢而已，结果这会儿却被同伴搞得灰头土脸。

　　总司面无表情：“你差不多得了。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了！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濑户弦十一郎讪讪收手:“对……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怕你被发现……”

　　冲田依然面无表情:“怕我被发现影响你考核？”

　　濑户弦十一郎慌张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哎……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害怕……”他说到一半忽然住嘴。他的嘴唇似乎动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但他闭嘴，却不影响冲田发散思维。他隐约想起少年好像提起过他现在的师父，但好像不是什么正面评价。

　　冲田皱眉:“你很怕你现在的师父？他对你不好？”

　　濑户弦十一郎迟疑了一下:“不……他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弟子，包括我……不但没有亏待，甚至可以说是很好。但他的好，令人害怕。”
　　“你之前和我说，那个叫‘阿七’的人脾气很怪、很坏。但从你的描述中，我却看到了一个性格纵使古怪，却又有着自己独有的温柔的人。最难得的是，她没有因为自身强大而藐视弱者。所以你纵使有抱怨，内心却十分信任她。……冲田君，我很羡慕你能认识这样的人。”

　　冲田叹道:“可惜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嗯……前提是七郎能收一收她不说人话的特殊爱好。

　　濑户弦十一郎声音凝重:“但我的师傅……是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人。阿七脾气古怪，但不会藐视你的存在，哪怕就连你自己都认为是无法实现的愿望，她也会去尊重。但我的师傅……我总觉得他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是人，而是受他摆布的工具。我可能不应该这么说他，但……我很害怕他会伤害你，即使你没有做什么。”

　　冲田:“……”他忍不住就回想起新选组这些年打过交道的，那些看人恨不得鼻孔朝天的阴阳师。

　　应该说毫不意外吗？难道目中无人是阴阳师的基操？

　　这边心里泛着嘀咕，那边濑户弦十一郎坚定握拳，眼神充满决心，对冲田说：“总之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绝不让你被师父发现！”

　　但问题是小老弟你这保护方式，有点恩将仇报啊？？

　　对此，冲田又是感动又是绝望地表示：“谢谢，但不必了。”

　　濑户弦十一郎：“要的要的！！”

　　当天空几乎完全被红色占据，天边仅剩一丝黑色时，他们脚下的土地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桔梗花。这时候濑户弦十一郎已经夸张到走一段就用罗盘占卜一下，然后带着他疯狂绕路，还让冲田不要和他待在一处，两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这样一旦有情况，冲田无论是隐蔽还是掉头逃跑都会很便利。

　　冲田:流汗微笑黄豆脸·JPG

　　太夸张了！实在太夸张了！

　　虽然很想吐槽，但冲田不是那种不领情的人。而且少年真的肉眼可见的紧张，冲田猜想，可能过去发生什么他没有说出口事，现在他才会紧张成这样。

　　当天空完全变成红色，冲田翻过了最后一个陡坡。在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桔梗花海。不变的花海，不变的微风，以及这份不变的、透着一股孤寂的氛围……历尽艰难后，他终于回到了山顶，回到了起点。

　　前面的濑户弦十一郎回头冲他直比划，青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矮着身子匍匐前进。

　　这一路很平坦，而且又有濑户弦十一郎开路，带着他绕过了许多坑，因此走得十分顺利。没过多久，他再次看到了那扇纸门。

　　——就是那里！！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发现这扇纸门被一道荆棘捆住，而纸门前杵着一个……稻草人？

　　冲田不确定地又看了眼，确定是稻草人没错。稻草人矗立在纸门前，仿佛一个守卫。

　　就当冲田暗自思索这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濑户弦十一郎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他对稻草人说:“师父……我，通过试炼，来到这里了。”

　　冲田:“……？？？？？？”

　　哈？？师父？稻草人？稻草人师父？？？

　　冲田嘴角直抽。

　　这也太敷衍了吧喂！！！好了好了，他知道濑户弦十一郎很重要了！但你们在捏不那么重要的人的时候，就不能走点心吗？他看着濑户弦十一郎对着一个稻草人喊师父真的很出戏啊喂！！！

　　稻草人身上甚至还有箭靶，还插了两根箭……救命！他好想吐槽！

　　稻草人含着笑意说:“嗯，恭喜你，我的孩子，你通过了森田家族的试炼。”

　　不知道为什么，它一开口，冲田就感觉一股寒意直窜后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这是一句很正常、甚至是带着一股长者的慈祥的话语，怎么从他嘴里一出来就感觉阴森森的？

　　就在冲田暗中吐槽时，稻草人忽然说：“但师父对你很失望。因为……你没有依靠自己的力量通过试炼，有外人帮助了你。而你们……一起来到了这里。是吧，躲在花丛里的朋友？”

　　说着，稻草人的躯干摆动了一下，一瞬间花丛中窜出无数如乱舞群蛇的荆棘，直接把冲田整个卷起来吊在空中。

　　冲田迅速拔剑收刀，切断无数荆棘。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濑户弦十一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时，冲田已经落地了。

　　少年冲上去把剑士护在身后，对着稻草人大喊：“师父你误会了，他没有帮助我！他只是误闯进来的无辜武士而已！是我！是我提出要带他离开这里，才让他跟着我的，他没有插手我的试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