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56、般若篇·结局

　　堀川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身体，他甚至没有手，能抓哪里？

　　——轰！！

　　深海中，响起地震般的轰鸣，堀川感觉这一片的海水都在随着一股力量震颤。百名取看向海面，白发随着海水搅动。在她脚下，海水剧烈翻滚，白沫向上冲去。

　　堀川连忙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躲到百名鸿怀里。接着，他不合时宜地联想到网上一个梗：乌鸦坐飞机。

　　……虽然不贴切……但是字面上真的很合适。

　　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们下潜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但百名取带他们上去，只是一瞬间。

　　一瞬间，漆黑的海底就过渡成泛着漂亮的蓝紫色光芒的夜空，主人并未如她所说，等待满月，而是带着直接他们冲向星空，冲向堀川掉下来的地方。

　　堀川：“！！！！！！”

　　他知道，那是一面坚硬无比的空间壁垒，得用“断缘”切才管用。虽然他知道这是主人自己的心相世界，但堀川还是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并没有撞击到硬物上的感觉，堀川感觉自己像是忽然陷入了一团棉花里，然后又迅速从棉花里挣脱出来。

　　堀川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没有到达表世界……但也似乎不在里世界中了。

　　他疑惑地看向主人，发现百名取脸上有难以掩饰的震惊。她很少露出这种神情……这种表情，明显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主人？”他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然而，在百名取的视角里，这里是一片色彩绚丽的空之境。

　　无数颜色艳丽的像是彩绘琉璃一样的碎片漂浮在空中，它们或是密集，或是分散，在空间上组成一个巨大的星云，围绕着一个中心缓慢旋转。

　　这里是表、里世界的夹层，但这片区域，居然不在她的感知中。

　　……这个地方，不像是无缘无故出现的……给她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就像……就像……禁地。

　　对！像禁地！这里到处充斥着不可探究的禁忌感。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要看，否则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她又有一种……熟悉感。

　　她好像……

　　这时，一块橙色的碎片飘到她眼前。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了碎片上的画面。

　　——一只赤狐，睡在葡萄树下。

　　“……！”

　　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钉子突然刺进大脑，然后在里面疯狂搅动。只是片刻，百名取便痛得满头冷汗、视野模糊。

　　伴随着头脑的剧痛，心脏某处出现一种陌生的痛楚。

　　仿佛有什么堵着，让她无比难受、痛苦万分。她恍惚见看到了那只赤狐穿过茂密的青草，细碎的阳光在眼皮上掠动……好像有什么人在对她说话，但她听不清楚。

　　一股陌生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神。

　　她废了很大的劲，才把自己从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拉出来。回过神时，她看到堀川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给她擦拭眼泪。

　　“主人？主人！！主人你听得到吗！”他急得都快哭了。

　　百名取喘了口气，艰难地对他说：“……我没事了。不要乱晃……抓紧我！”

　　怎么可能没事？这股情绪来的如此汹涌，如此奇怪……而她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抵抗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刚才在痛苦中，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不可撼动、不可触摸的力量正在苏醒。

　　——快逃！

　　她脑子里只有这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这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她的潜意识已经做出了反应。这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她抱紧百名鸿，以更快的速度冲出这片区域。

　　在即将达到表世界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碎片星云在黑暗的底端，闪烁着诱人但危险的光芒。

　　这里有秘密，但现在这个秘密，她还不能知道。也许是时机未到，也许是她还不够强……

　　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总有一天，她会因命运再次回到这里。

　　*

　　到达表世界时，百名取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雪原上飘满了奇怪的怨气，让这一片原本充满圣洁气质的雪原，变得像个魍魉鬼境似的。

　　有人一直盯着百名鸿和堀川消失的地方，因此她一出现，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主人！！！！！！！！！”他发出惊喜加震耳欲聋的声音。

　　“！！！！！”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确实是百名取，立刻狂喜地冲过去，维持结界什么的全忘了。

　　“他们回来了！他们真的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不好，老师（百名鸿）的伤！！快让开！让开！我这里有药！”

　　百名取的脚刚落地，立刻就被前呼后拥团团围住。百名鸿被人从她手上接过去，带到旁边抢救。

　　恢复成人形的堀川，则被狂喜到爆哭的众刀簇拥起来，抛到天上欢呼。和泉守兼定：“哦哦哦哦哦哦堀川不愧是你！！堀川我永远滴神！！”

　　尘埃落定，他们终于回到了这里。堀川心中的大石终于卸下。从邪神反杀开始直到此刻，他们几经周折，但最终还是逆风翻盘！胜利终究是属于他们的！！！

　　堀川放声大笑：“哈哈哈快放我下来！好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泉守兼定：“大家伙再用力点啊！把他扔得更高点！！！”

　　远处飞来几个鬼面，一只橙色的鬼面一头扎进百名取怀里，大哭：“呜呜呜呜呜主公！！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百名取定睛一看：“……乱？！”

　　橙色鬼面还是在哭：“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真的很害怕！主公，无论你以后到哪里，都带上我一起好吗？不然——不然我哭给你看呜呜呜呜呜呜！！！”

　　百名取：“乱，你没死？？你……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我想起来了，是般若！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一期鬼面：“比起这个……主人，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抚他们的情绪？”

　　百名取：“……”

　　看着左手边一只哭出颜艺的蜂须贺虎彻，右手边两只神情惊恐的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以及面前一堆情绪含量过于复杂，导致她无法分清到底是喜是怒还是悲的刀剑们。

　　百名取：我裂开了啊。

　　啊这……她堕入心相里世界时，完全没想过她还会再回来啊！完全就是冲着生离死别的架势和他们告别的啊！

　　……所以这tm该怎么收场啊！！！！！！！！

　　她惊恐地四处寻找俞独苏。她刚刚好像看到她在和什么玩意对峙来着？

　　此时此刻，百名取真情实感地体会到了一句话——什么叫黑化强三倍，洗白弱三分啊！【战术后仰】

　　黑化可以无所顾忌，想干谁就干谁，但洗白了就得顾忌别人的心情。就算是强如现在的百名取，也逃不过这个因果律。

　　面对这些怨气冲天的刀剑，百名取很没出息地慌了，而且慌得一比。她立刻求援俞独苏。

　　很快，她找到了目标。

　　俞独苏感受到百名取的召唤。

　　再次看到主人时，俞独苏眼角含泪。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冷漠，只有满满的欣喜，以及对百名取的愧疚。

　　她有很多话想对百名取说，但眼前还有敌人，她不能松懈。于是她又恶狠狠地瞪着黑影。

　　百名取和黑影对上视线。

　　她看不透黑影，只能猜到它应该是这片古战场千万年来积攒的怨恨之气，但她觉得黑影不是敌人。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这里发生了什么——好吧，看看这遍地狼藉，多少能猜到——但它身上，没有恶意。

　　黑影似乎是对她笑了一下。

　　看不见脸，但百名取不知为何，就是知道它在笑。

　　黑影说：“恭喜你，历尽艰难，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它用手抵住嘴唇的位置，做出了一个类似噤声的手势，“我期待……你这一次的结局。”

　　这个手势，这充满暗示的话语。百名取立刻想到刚才的碎片星云，她追问：“什么位置？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什么吗？……快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黑影没有回答她，它的身影在下一刻随着雾气消散了。

　　百名取一急，拨开眼前的人群就要追上去。但黑影消失得很快，与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地面上的滚滚黑雾。

　　阳光重新照向大地时，雪原恢复了纯白，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百名取不甘心地在心相世界中探寻，但现在她居然连一丝怨气都找不到了。它们消失得非常彻底，仿佛从未存在……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百名取：“靠！！区区黑影而已，玩什么谜语人那套！谜语人滚出我的心相世界啊！！！”

　　她气死了。她扭头找般若，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毕竟谜语人这套他可熟了。一转头，发现般若也没了。

　　“人呢？？？”

　　——————————

　　百名取终于回来了！

　　般若喜极而泣，转头找身边的春姬说话。结果一转头，发现春姬人没了。

　　“春姬？？！！”般若惊慌地喊道。

　　完了，她时间到了吗？难道在他打斗的时候，她时间就到了，然后默默消失了吗？？！！

　　……是的，般若知道春姬的事。

　　虽然春姬没有明着告诉他，但在春姬对他解释自己为何能够存在时……他就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没有想过，居然会这么快！

　　他抹着眼泪，四处寻找那抹身影，他站在断崖上，对着空谷大喊：“春——”

　　啊，不好意思，原来她在那儿。被碎裂的山石挡着，他才没看到她。还好还好，她还没走，吓他一跳！

　　……奇怪，她一个人在那儿看什么呢？

　　他连忙嘚啵嘚啵地跑过去。一看，原来春姬抱着已经完全被众人遗忘的真红，正哄着她睡觉呢。

　　真红身体上裹着星辰薄纱，他认出来这是百名取的，恐怕正是这一层纱保护着她躲过了百名取魔化发狂，以及后来的三人对波。

　　……哦，他好像想起来了。

　　对波的时候，春姬好像提醒了他一声，结果他因为急着和黑影打，就没留意。

　　想到这儿，般若有些心虚。

　　再一看，春姬的魂体已经几乎完全雾化。她像一团随时会飘起来的云，轮廓已经完全逸散开。

　　终究……还是到时间了。

　　春姬却仍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抚摸着真红的小脑袋，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依靠在般若并不宽厚的怀里。她抬起眉眼，紫藤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他，说：“你来了。”

　　般若把她和真红一起圈在怀里。真红刚和邪神分开，身上还带着微微的邪气，身体特征也还没有变回正常人类婴儿的样子。但她知道，般若和春姬是拯救了她的人，她咧开嘴冲他们笑。

　　春姬感叹道：“这孩子真的很不容易……看到她，我才知道生命居然可以如此顽强。”

　　般若：“这孩子体质特殊，是那些人特意挑的容器。”他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的特殊直接导致她遭受了如此劫难，所以这样的顽强……对她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春姬：“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希望从此以后，她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惜……我看不到了。”她神情落寞地捏了下真红的小脸蛋，真红立刻冲她笑，春姬笑着道：“你看，她多可爱啊！”

　　般若：“你想收养她？”

　　这时，春姬忽然撑着般若的胳膊，拉开了一些距离。她以一种温柔，但透着一丝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带着她，去找我的转世吧。”
　　“……天魂归为后，那孩子……会变成正常人。她一定会代替我，照顾好真红。”

　　可能女人都是这样吧，总是喜欢以各种各样的反话，来试探自己在重要的人心里的地位。百名取是这样，春姬也是这样。

　　般若给气笑了，斩钉截铁道：“才！不！要！”

　　他可算是逮到了机会，伸手去弹她的额头。（这个动作以前都是春姬对他做的）般若严肃地说：“我也可以照顾她，我才不要让一个稍大一点的臭小鬼，去照顾另一个臭小鬼呢！”

　　春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下一秒，她那紫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喜悦的泪光。

　　般若抱过真红，然后牵过春姬的手。

　　两人坐在雪地上，额头相抵，金色阳光斜斜打过来，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爱人正在发光。他/她的爱人，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光。

　　他们专注地看着彼此，那漂亮如琉璃的眼眸在阳光下，流动着令人目眩的爱意。

　　般若认真地说：“我的春姬，只有一个。任天上地下、轮回转世……我的春姬只有一个，我永远只爱这一个。”

　　春姬说：“你会寂寞的。”

　　这时候，她的身体逐渐向空气中逸散。

　　天魂，到了归位的时候了。

　　般若露出一个温柔明媚的笑容，春姬最喜欢看他笑了。所以无论再怎么舍不得，再怎么想哭……他也一定要笑。他不能让春姬再留下一丝遗憾。

　　他说：“怎么会呢？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只要知道这件事，我就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了，怎么会寂寞呢？”
　　“无论我走到哪里，你的爱都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消失。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你都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这一次，我不会再忘记你了。”
　　“从前我想忘记你，是因为我傻，居然不相信你对我的爱。现在我不会了，以后也永远不会了。”
　　“我会交很多朋友，去尝试各种各样的事物，去体验这世间无数美好。我不会再迷茫、绝望了。我不会再困顿于过去，我要向前，我要走向未来。我会连同你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那很好。”春姬又是欣慰，又是寂寞道：“……真抱歉，这么快就要分别了。这一次，我们真的要永远说再见了……最后，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

　　这时，她的一只手也化为雾消失了。她便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颊，她的动作中包含无尽的珍惜和眷恋。“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再过得慢一点。春天的紫藤花……终于还是要凋谢了啊。”

　　般若像猫咪一样超乖地蹭了蹭她的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般若说：“其实我很高兴，在你死去的千年后，我还能再见到你。这对我来说就像上天的恩赐，是一个意外惊喜。……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春姬：“能够再一次触碰你，对你说话，我也很高兴。”

　　这时候，逸散已经到了胸膛。

　　般若颤抖着拥抱她：“……永别了，春姬。祝你有个好梦。”

　　春姬温柔地说：“永别了……这一次，我祝愿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能够拥有，光明的未来……”

　　两人于阳光下拥吻，做最后的告别。

　　他们唇齿交缠，极尽温柔与缠绵，仿佛有无尽的相思和爱意揉碎在这个吻中。这一刻，风也停止喧嚣，世界都因他们而寂静。

　　他们多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啊……

　　但是，缠绵终有尽时。时间，还是走到了尽头。

　　般若目送向天空逸散的云雾，往着天边的某处飞去。

　　他知道，禁锢了千年的天魂，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在他不知道的远方，有个孩子，也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她的人生在停滞了许久后，终于开启了。

　　不过，这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不是春姬，只是一个与春姬有着同样容貌的陌生人罢了。

　　他深吸了一口夹杂着细雪的空气，然后长长吐出。他擦掉眼角的泪水，让红眸中情绪沉淀下来。

　　随后他平静地俯身抱起真红，走下了山崖，回到来时的人群中。

　　从今以后，他会怀着对春姬无尽的爱与思念，向着未来前进……永不回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所有反转收束完毕，所有人物的情绪，以及未来的轨迹，也全部收束完毕！！！！
阿西吧！近六十章了姐妹们！！！终于结束了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我会休息一段时间，因为还没想好接下来的篇章剧情怎么安排。不过我已经想好写什么了。
之后的时间里我会一边思考，一边以日常为般若篇收尾，然后过渡到下一篇章。
*
预告：下一篇章——冲田总司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