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如雪乱十载＞片段合集》七巅

67、第48章 痛失西施（4）

　　此次围猎，是吴齐及两国之间一些小诸侯国一年一次的围猎活动，在吴国尚未发展起来的那些年里，这项活动一向是以齐国为主导，直到吴齐联姻后，吴国才被允许加入，是以历来，齐王的威严在围猎中是被尤其尊重与推崇的。
　　所以这次，吴王夫差迟迟未来拜见，齐王心中是十分不悦的。
　　“报，吴国夫人到。”
　　吴国夫人妹姒正是齐王最疼爱的女儿，只见妹姒进得账中，见到父亲，双眼立即噙满泪水，一脸委曲，“父王！”
　　妹姒扑进齐王怀中，声泪俱下，哭诉不断，齐王越听脸色越难受，半柱香后，齐王怒道，“那夫差居然如此待你！”
　　“可怜女儿，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可自打那越女入宫后，他却对我不闻不问，爱理不理，犹如打入冷宫。”
　　“哼，他连我都爱理不理，还会照顾你嘛？”
　　如今吴国日盛，齐王一想到每次见到夫差时，夫差那骄傲嚣张的气焰，就忍不住气。
　　更何况这次，夫差居然没有在到来的第一时间来拜见他。
　　“他父亲阖闾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会狠狠教训这个不孝逆子！”
　　“今日，就让本王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训他！”
　　于是，齐王带着人去了猎场，吴太子友看到外公来了，便跑过来，上了齐王的战车，两人互相寒暄几句，车已被驾到猎区，远远只见夫差射下一只雉鸡，掉到远处。
　　“放狗。”沮鞑命道。
　　“不用，”夫差却笑道，“寡人有条更好的狗，去，勾践，把那猎物拿回来。”
　　经过上次狩猎，诸位国君已对夫差使唤勾践之事习以为常，众人只是嫌弃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齐王一脸嘲色，对太子友道，“你父王真是个莽夫啊。”
　　太子友听了，看着不远处的父王，父王的英雄勇猛，是他自小就崇拜的，但他知道，外公是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婿的，因为父王是个很骄傲的人，总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包括他外公。而外公，又何曾不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呢？
　　于是他也笑道，“天底下，也只有外公敢这样说我父王了。”
　　齐王很不服气道，“你们怎么都怕他啊，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一个凡人嘛。”
　　太子友继续笑道，“在外公眼里，谁都是凡人。”
　　“外公，友儿也陪您去打几只雀儿来吃吧。”
　　齐王道，“哼，跟这个莽夫一起狩猎，扫了本王的兴致！”于是便勒人回帐。
　　太子友笑着摇了摇头，他早知道会这样。父王和外公是两个脾气倔强又骄傲的人，一见面就喜欢争来争去，像两个孩子，从不消停，他总被夹在中间，像个和事佬。
　　“父王，今天猎物很不错。”太子友转身对夫差道。
　　夫差带人走了过来，“勾践，把猎物快点烤熟，寡人要好好享受一下。”
　　勾践听罢，低着头，避着那边的国君们，拿起今天打的猎物退出到帐外。
　　而夫差的声音故意提的有点高，眼神挑衅地瞧着齐王刚要离开的背影——此时，一个齐王的亲信刚过来，伏在齐王的耳边密语，齐王听着，便扭过头来，眯起眼睛，看了夫差一眼。
　　前日，离开吴国之际，他拔掉了齐王安插在吴宫内的一个眼线。他处理的手段极迅速，又极秘密，怕是刚刚，消息才传到齐王的耳中。
　　他一直感念齐王曾把女儿嫁给在吴国本无多胜算的他，并在吴国危难时施以援手。但自从父王过世，他年轻立国后，齐王的手却伸的太长了。
　　他能对齐王这个老匹夫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如果齐王再得寸进尺，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那亲信离开，齐王却不走了，转身走回到太子友身边，对着夫差讽笑道，“贤婿，你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让越国的王给你当车夫，跑腿。”
　　夫差将身上猎衣解下，随手丢给侍从，不以为意道，“只有打胜仗才可以做王，打败仗就只能做狗。”
　　“这要是在我们中原，是会被霸主谴责的！”
　　“你们中原诸侯国讲的是礼节，但不一样攻伐其他国家，一样打仗，难道你们的那个霸主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夫差的反驳，让齐王一下子没有办法回答上来，表情更僵硬了，“哼，仗是要打的，可不是像你这么打，侮辱别人的王，还抢占人家的美女。蛮夷之地，一点礼教都没有！”
　　夫差听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因为吴国是未经周天子册封的国家，历来被认为出身比中原各国低了一等，每次与各国诸侯王在一起，他都会因此被冷嘲热讽为蛮夷，不知礼数，甚至身为他岳丈的齐王也总是在他面前摆出一付高他一等的样子，可偏偏他的确也没那份中原贵族的“修养”，融不进那个圈子，也就一拳难敌四张嘴，每次都吃哑巴亏。
　　夫差这时冷哼一声，不想再与齐王纠缠这个老梗，瞧了瞧齐王两手空空，转而道，“不知道岳父大人，今天猎到什么东西啊？”
　　“狩猎主要是为了陶冶性情，为的是过程，猎到什么是次要的。”齐王道，又是一副教育他的口吻。
　　“这也是礼？”夫差道。
　　“总算懂一点了，”齐王笑道，“做了我齐国的女婿，总算是有一点长进，不过还不够，以后要多学一点。”
　　见绕不开这个，夫差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原来岳丈大人今天是来讲道理的！”
　　“怎么，说了你几句就翻脸了。”齐王见他不高兴的样子，更道，“本王是你的长辈，别的礼节你不懂，尊重长辈还不知道么？”说罢他冲着一旁的太子友道，“友儿，这一点，你比你的父亲强多了。”
　　“我有我的想法，长辈又怎么样！？”夫差梗着脖子顶道。
　　“你！”
　　太子友见状，赶紧拦在齐王面前，“父王，外公，我们大家难得出来狩猎，可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狩猎就狩猎，有什么好说的！狩猎就是要猎到，打仗就要打胜，没有结果说什么过程，狗屁不通！”夫差冲着齐王嚷道。
　　齐王听罢气道，“哼，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女婿，如果不是看在妹姒的份上，本王就会马上下令，把你给废了！”
　　“那寡人还应该感谢夫人了？”夫差反问道。
　　“当然！如果不是她，吴国早年就会因为缺粮而被越国灭掉了！”
　　因齐王提起此事，夫差面子一下有点下不来台，声色也弱下来几分道，“夫人对吴国的恩情，寡人从未忘过。”
　　“哼，嘴上说没忘记过，实际上你却一直招募美女，来充实你的后宫，你就是这样来报答你的夫人的么？蛮夷之地，会有这样稀奇的道理？”
　　夫差声音冷道，“看来，夫人和岳丈大人之间父女情深，嫁到我吴国之后，还是往来频繁，岳丈大人对我吴国的内外事务，都了如指掌啊。”
　　“那又怎么样？我女儿受了委屈，我这个当爹的出来管管，难道不行么？今天我祖孙三代都在，我就把话说开了。多少君王历来因美色误国……”
　　齐王还未说完，可夫差却早已听够，在宫中，不仅妹姒屡次说过，伍子胥也跟他说了不下三四次，他早就听烦了，“够了！又是这一套！西施来到吴国之后，寡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令岳丈大人觉得我误了国！？？”
　　“河堤的崩溃就是始于小小的蚁穴，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么？”
　　这老小儿今天摆明了就是要找他的事，想到齐王屡次想方设法在吴宫安排眼线的事，夫差气道，“吴国的事情，岳丈偏偏要插手，难道你看中了我吴国的百年基业？”
　　“你！”齐王听罢，更加生气，他自然知道夫差是什么意思，但在中原，也是没有谁会这么明着挑开事来怼别人的，于是齐王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只是提醒你这个小辈，你爱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别到时候出了事，怪我这个长辈没提醒你！”
　　“吴国出了乱子，寡人绝对不会怪岳丈！但如果齐国出了乱子，岳丈也不要怪吴国！”
　　“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来越上头，太子友被夹在中间，左右也劝不过来，无可奈何，最后齐王与夫差气到极点，一拍两散，夫差第二天就带了人返回了吴国。
　　这一场狩猎会是齐国的东道主，夫差就这么离开，已经是十分不给齐王面子了，齐王知道后，在帐中大发雷霆，觉得再不出手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女婿，这个女婿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于是，他派人去陈宋蔡三国营帐内，将三位诸侯请了过来。
　　三位诸侯刚坐定，齐王便开门见山道，“诸位，寡人听说夫差逼着你们岁岁纳贡，可到你们需要他帮助清除许国的边患时，他却不肯相助。”
　　“我们可都是周天子册封的堂堂正正的诸侯啊，你们难道就这样甘愿让夫差那蛮子踩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