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如雪乱十载＞片段合集》七巅

6、腹黑＋温柔片段

　　返回姑苏的路途，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第一次觉得越国的树木也可以和吴国的树木一样挺拔秀丽，惹人开心，一种单纯的开心。
　　夫差坐在王帐之内，凯旋的喜悦在脸上荡漾开来。
　　他征服了一个国家，是的，是一个国家。
　　他是一个胜利的征服者。他还要征服其他的什么。他是一个王者。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去践行。父王生前对他教诲：只要成为天下的王者，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他要一个人。
　　他要这个有资格陪伴自己身边的人与他一同赢得天下。天下没有什么可以束缚王者。于是，那时，他不仅可以得到天下，还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没有谁可以来管他。
　　想到这，夫差一向张扬的脸庞却因为一双略而索紧的浓眉，显得有些烦躁。
　　“停！”
　　一声令下，前进的队伍倾然止住。
　　夫差起身下车，向队伍后方走去……那个在他眼中有资格助他谋得天下的人，却甘心作自己脚下的一条狗！
　　在队伍的中间，范蠡与勾践、合仪相互搀扶，步履艰难。
　　南国多雨。
　　一场春雨甫过，香销泥泞。
　　三人如此如吴国兵士般徒步同行已有三日。大王与夫人都本是身份尊贵之人，生来便未受过如此苦难，再加上伍子胥刻意刁难，三日无一次饱食，两人都已身心俱疲。范蠡看在眼中，也只能尽力扶持，即便自己也疲惫不堪。
　　队伍突然的停止让三人都舒了口气。
　　“范先生，道路泥泞，何不与寡人同车而行？”
　　夫差出现在面前时，三人都是一惊。
　　“奴隶范蠡怎敢高攀吴王。”范蠡答毕又努力扶住勾践的手臂。本是万金之躯的大王，怎能受得住这份罪啊，“何况我家大王还在步行，我怎么能乘车呢？”
　　“只要勾践不用步行，你就愿意与我同车是么？”夫差笑道。
　　他的范蠡就在与他耍心机了。
　　这一刻，夫差在自己的心中用了“他的”，这个词语。只是他并不经意。
　　“这倒容易。”夫差继续注视范蠡的反应，哪怕最细微的一丝。
　　果然，他的范蠡身子微微一颤。夫差心中更加清楚了，此时，什么才会打动范蠡的心。是勾践！又是勾践！
　　“沮鞑！用一根绳将勾践拴在车后拖着走！”
　　“吴王息怒！我范蠡上车就是！”
　　夫差瞥了勾践一眼，满意地转身离开。

　　帐内。
　　看着范蠡那付拘谨的模样，夫差的心里又气又好笑，不禁佯怒道。
　　“你这么坐着，岂不比徒步泥泞更累，白费了寡人的一翻好意？”
　　“奴隶范蠡满身污泥，不敢再多沾污吴王一寸王帐。”
　　这人有时真是聪明，有时又是愚钝，即是已让他上车，又怎会在乎这些个破帐破布，即是已这般向寡人示好，他又怎偏生出一付辜负寡人的模样……夫差心里不禁又暗自泛起一种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郁闷……
　　然而这丝颇富感情的思虑瞬时又被一种习惯性的想法扯回――还是，他又在耍什么心机？
　　可这一分理所应当的顾虑，在夫差看到范蠡那双尽力掩藏在衣下的双脚时，又被扔的无影无踪。
　　那双脚怎会那样着了双草鞋？一脚的泥巴……清晰的脓泡！
　　是寡人让他这样走了三天……
　　“范先生，寡人让你来吴国，不是让你做奴隶的，而是要你作吴国的上大夫！”
　　“忠臣不事二主，恕范蠡不能为吴王分忧。”
　　“你本也不是越国人，你即能弃楚国而事越国，为何今日不能弃越国而事吴国？”
　　“越王以国士的礼仪待我，我当以国士的能力与诚心报答。”
　　“你怎知我比不上勾践对你？”
　　“大王，若我随便抛弃旧主，您还会像现在这样赏识我么？”
　　夫差看着此时无比平和与自己对语的范蠡。
　　范蠡就是这样的人，语气时常这么平静不起波澜，不像自己总是充满着战斗的热情。对待想要的东西热忱而执著。范蠡也是执著的人。夫差想道：只是现在，令他执著的，不是寡人。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为我所用？”
　　“范蠡心中所想，大王其实很明白吧。”
　　又是勾践！
　　“我再赏识你，也没有到这个地步！停车！”
　　前行的队伍再次因为夫差的一声令下，止步在苍翠的树林间。
　　范蠡的心中却舒了口气。终于惹怒了他。
　　范蠡很有自知之明般准备下车。然而夫差却迟迟没有什么行动。
　　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么疲累，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刚坐上铺了厚厚软垫的王帐时，那一付累到松散的骨架就开始叫嚣般的越发乏累。如果真的可以，范蠡真的希望可以接受这种舒服的诱惑，然而他知道，他的意志不允许他在行为上哪怕有一点松懈。
　　所以他要衬早脱身于这个王帐。
　　范蠡默默地揭了帐布，林中的草味伴了泥土的味道飘了进来，这才是自己应该呆的世界。
　　“把这个拿去！”
　　夫差突然向自己身边扔了一盒东西。
　　范蠡一愣，那是……似乎是军中金创药……
　　大王那双脚上已不各磨出多少脓胞。
　　“谢吴王恩赐，我家大王……”
　　“如果让我发现没用在你自己身上，勾践一定不会比现在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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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了一下，现在开始正常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