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亚当》sandragc

1、楔子

　　
　　“这座城是一位伟大圣徒的坟墓。用来装饰的大大小小十字架上缠满了纠结扭曲的藤，开出绮糜冶艳的花朵。荣耀嘲讽名节，荒淫歌颂纯真，贪婪吹捧永恒。”
　　如此精妙的譬喻，当然不可能出自吾辈之口。芸芸众生在先知眼中的地狱间混浑浑噩噩，而一入凡俗眼界，倒是视者的无畏与横死成了地狱的注解。大声疾呼过这段比喻的“先知”就是如此。我目睹这些，因而无法忘记他的话。
　　登上王宫的阳台——不是至高点却能俯瞰全城，我眼前的夜景再次印证了这个譬喻的精妙绝伦。教堂,官邸，行宫，无一不筑成拉丁十字的格局，可雕梁画栋上又全然异教神灵的葡萄藤。在酒的承诺下，每天都有欢乐的罪恶反复上演——我对此一清二楚。
　　我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既行恶又是恶本身。那他们又如何呢？赎罪只是洒下一把金币的事。尽管我并不相信多献几台礼就能获得拯救，但神既然公正就一定明白何谓公平买卖。花费那么多，我只是为自己买一个位置，一个特殊席位。想要这个位置，那就不仅需要金钱，更要犯罪。
　　所以我肆无忌惮。
　　当那封特制的信笺传到我手中时，我明白那个信号已经来了，一切终于近在咫尺。不管那个信号是否来自神明或者更糟糕的地方——我换上礼服，去参加一个会成为特殊的小宴会。
　　王宫里忙碌纷繁是一种惯例，像我背后无法消散的窃窃私语般司空见惯。我默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今晚的主题是风雅的短剧和贵妇最爱的谈话。观看戏剧是一种写实的消遣，见证了你自己生活与他人爱恨别离的格格不入。谈话嘛——一般来说，我的意义在这种场合就是成为他人谈资。现在，他们正在揣测的，应该就是我的新命令。
　　大厅那边传来一阵骚动。果然动作很快，怪不得我收到的是特急的黑信。戏剧刚开始了一半，远方的贵客不至于漏掉两位主角的“私奔”了。
　　骚动的声音渐渐靠近。在衣着艳丽的仆从包围之下，一个身着黑色骑装的人正疾步走来。
　　高而直，步伐有力，从面相看十分精悍。现在却有些倦色，风尘仆仆。连个随从都没带，胆识过人。
　　在我对他做的一印象评估的时候，我的所谓监护人，某个伯爵走过去向他行礼，附耳几句，他果然把视线朝这里挪了挪。
　　那一个瞬间，我就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会有点无聊，我不太喜欢主动权被硬塞给我。
　　他匆忙赶来的原因的确是个悬念，也许会对我有所帮助。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日子会忙到无聊。
　　算计一开始，那出戏便被我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