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9、泛舟江湖起风波

　　夜间，茉莉坐在火堆旁，一脸不快，边翻着手中的野味边抱怨道：“真搞不懂你要干什么，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偏挑这荒无人烟的野路，还要露宿荒岭，万一……”一阵不知名野兽的怪叫声传来，茉莉手一抖，说不下去了。
　　蓝天涯挤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夜深人静，星空万里，郊外野味，多有诗意啊，最有利于增进感情！”
　　茉莉嫌恶地看他一眼道：“你脑子一定有问题，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个蓝天涯！”
　　蓝天涯忽凑近茉莉道：“如假包换，小澈儿要不要验明正身！”
　　陌生的男子气息萦绕耳边，茉莉一阵烦躁，忙后退，“你，你离我远点！”
　　蓝天涯不退反进暧昧道：“忘了问一句，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小澈儿可知还利于干什么吗？”
　　茉莉一惊，又退两步，此时背已靠树，再无路可退，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蓝天涯轻吹口气道：“小澈儿冰雪聪明，难道还不知？”说着伸左手摸向茉莉脸颊。
　　茉莉见他双目迷离，大惊，刚想抽匕首，却见他左手擦面而过，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一丝刚才的迷离之色。茉莉一怔，随即又大怒，知他有意戏弄自己，刚想发作，却瞥见他左手中红绿相间的细蛇，尖叫一声，猛地将蓝天涯推开。
　　蓝天涯不防，一跤坐倒在地，委屈地望着茉莉道：“小澈儿，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即便不以身相许，也不该出手伤人啊！”
　　茉莉惊魂甫定，又羞又恨，眼眶微红，狠狠道：“谁要你轻薄于我？”
　　蓝天涯见茉莉这副摸样一愣，笑嘻嘻地道：“哎呀，你莫哭啊，我不是有意吓你的，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茉莉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逃下山，先是被他派人追杀，后又受制于他，落魄江湖，还要受他欺辱，满腔的委屈和隐忍都发作起来，顿时泪如泉涌，抽泣不止。
　　蓝天涯见茉莉流泪，一时手足无措，软声道：“喂，别哭了，那蛇也没有咬到你，女人家就是胆小，我跟你说，我十岁起就开始跟各种毒蛇打交道了，那蛇羹可是天下第一美味呢……”
　　蓝天涯围着茉莉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说的口干舌燥，嘴角抽搐，见茉莉仍是哭个不停，便恶狠狠地道：“喂，别哭了，你再哭，一会儿把狼招来了，我可不管你，你这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合野狼的胃口，反正你要葬身狼口了，索性就把金丝软甲给了我吧……”
　　茉莉越听越怒，提拳砸向蓝天涯，“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贼，我早知你打得金丝软甲的主意！”
　　蓝天涯没料到茉莉会暴起伤人，忙向后躲避，不料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茉莉一见有机可乘，又扑上去，拳头如雨点般，砸落在蓝天涯身上，蓝天涯一边躲避，一边惨叫。
　　茉莉骑在蓝天涯身上，拳头专往他脸上招呼过去，“打死你这个小贼，叫你派人追杀我，还把杨大哥赶跑，叫你还欺负我！打死你这个无赖，你这个采花贼，登徒子……”
　　茉莉把所有听过的骂人的字眼，全用在蓝天涯身上，听得蓝天涯苦笑连连。
　　茉莉见蓝天涯抱着头半天没动静，又揍了一拳，犹不解气地道：“哼，少给姑奶奶我装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蓝天涯见茉莉拳头不再落下，这才松开护着头的手，抬头苦笑道：“他姑奶奶，打够了吗？能让我起来了吗？”
　　茉莉不屑地哼了一声，从蓝天涯身上下来，心情大好地望着蓝天涯。
　　蓝天涯赶忙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见茉莉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邪邪一笑，得意的拢拢额前乌发。
　　茉莉见蓝天涯衣衫破烂，披头散发，脸上几道抓痕隐约可见，强忍着笑，待见他如此狼狈不堪，仍不忘卖弄风情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蓝天涯见茉莉大笑，微微一愣，低头打量自己，懊恼地道：“小丫头真狠心，若我被你毁容，不知道多少个美女要四处追杀你呢！”
　　茉莉哼道：“不要脸的采花贼，你若是毁容，不知要有多少个蠢女人逃过一劫！”
　　蓝天涯促狭一笑，“你早晚也会变成个蠢女人！”
　　茉莉听得他话中有话，又要伸手打他，蓝天涯急忙抱头道：“别打，别打，再打就真毁容了！”
　　茉莉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坐了回来，蓝天涯也蹒跚着坐到篝火旁，刚想说话，俊脸一沉，“什么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茉莉四处打量，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紫衣男子，从大树上跃下，面色古怪地道：“参见公子！”
　　蓝天涯脸色一黑，“你来多久了？”
　　那紫衣男子低头强忍着笑道：“属下刚刚到，什么也没瞧见！”
　　蓝天涯霍地站起身，恶狠狠地道：“你笑什么，不许笑！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我马上把你送回无忧谷，陪那两个老怪物！”
　　紫衣人闻言，立刻拉下脸，垂首站在一旁。茉莉见蓝天涯呲牙咧嘴的滑稽样，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蓝天涯瞪茉莉一眼，泄气的坐了下来，向紫衣人道：“有什么事情？”
　　紫衣人上前两步，瞟了茉莉一眼，欲言又止。
　　茉莉刚想回避，蓝天涯却挥挥手道：“无妨，说吧！”
　　紫衣人一本正经地道：“公子，近来江湖上不太平静，杨棠那老贼四处联络教中地方势力，欲趁公子这次出行，行刺于你，还散布谣言，说金丝软甲在你身上，惹得黑白两道各路人马都蠢蠢欲动，青海派更是全门出动。”
　　蓝天涯轻笑一声道：“这太平日子我也过腻了，陪他们玩玩也好。”
　　紫衣人担忧道：“公子还是小心为上，青衣阁也派出了大量杀手，不过都往南下了！”
　　“噢，这是为何？”蓝天涯皱眉问道。
　　紫衣人续道：“江湖上又都传说，金丝软甲在一个神秘人身上，这人正从京城往北而来，却无人见过其面目，随行的大批仆从，皆是高手，青衣阁和其它与之交过手的江湖人众，无不损失惨重！”
　　蓝天涯冷笑一声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且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紫衣人皱眉道：“此人来历不明，公子不可不防，夫人不放心你，将小平和小玲也遣来了。”
　　蓝天涯道：“知道了，你先到前面看看，那些人都摆平了吗？”
　　紫衣人一躬身，又没了踪影。
　　茉莉盯着火堆呆呆出神，神秘的京城人，难道是……他猜得到自己落入人手了吗？啊，一定是他故意叫人放出金丝软甲的消息，好引开江湖上的杀手，那他……不知他受伤了没有。想到此处，茉莉不禁万分后悔，不该偷偷跑下山，惹下这么大的乱子，还害得那么多亲人为她奔波担忧。
　　蓝天涯见茉莉神色黯然，以为他害怕便笑道：“小丫头，你若好言相求，我定护你周全，如何？”
　　茉莉此时忧心如焚，软声道：“我要回家，你别再跟着我了！”
　　蓝天涯摇头道：“就算我现在有心放你自由，你也走不了，先不说江湖上的各种势力，单是杨棠，你也应付不了，他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无我相护，你寸步难行！”
　　茉莉知他所言非虚，沮丧地低下了头。
　　“看来杨坚也不过如此，你倒说说，杨棠怎么知道金丝软甲的消息的？”蓝天涯盯着茉莉别有深意地道。
　　茉莉沉吟半晌：“一定不是杨大哥说出去的，若他有意散布消息，肯定不止说这些，那……”茉莉瞥了蓝天涯一眼又道：“肯定是你手下有奸细！”
　　“你倒是挺信任他的！”蓝天涯冷笑一声。
　　茉莉心中有事，无暇与他斗嘴，蓝天涯也皱眉思索，两人半天无语。
　　“喂，小丫头，帮我擦擦药吧！想我一世英名，全毁在你手上了！”蓝天涯故作轻松地道，自己也不明白，就是见不得她皱眉悲伤的摸样。
　　茉莉叹口气，极不情愿地走到他身边，随手抢过药瓶往蓝天涯脸上涂去，肌肤相触，两人都有些不自然。
　　“喂，喂，你这死丫头，下手不能轻点吗？你一定是故意的，啊……”
　　“你别乱动，要是我‘一不小心’你脸上再多几道痕迹，可怨不得我！哎，别跑啊……”
　　一时间，惨叫争吵声，响彻林间。
　　同时，濠州林间路上，几个仆人打扮的随从，分散四周，神情肃穆，中间平地上，一白衣男子皱眉望着火堆出神，绝美的脸上再无半点往日的冷傲和淡定，只余浓浓的愁绪和担忧。
　　一旁小厮打扮的少年，忍不住抱怨道：“公子，这次您可真是太冒险了，这金丝软甲的消息才放出去不过几日，就有这么多人找上门来，幸好没什么损伤，要是公子您有个什么闪失，咱这大陈国还不得翻个天？”
　　白衣公子收回思绪，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让它翻天的！”
　　小厮自豪笑道：“那是，有公子在，自是万无一失。不过，这次找到小姐后，您可得好好说说她，可不能让她再这么由着性子来了！”
　　白衣公子皱眉道：“除莉儿外，只你我二人知这软甲的下落，江湖上却传闻此物在御剑门门主身上，虽不知真假，但有一点确定，莉儿一定落在了御剑门手中。据玄衣卫来报，莉儿极有可能是被蓝天涯挟持了，杨棠曾几次和蓝天涯争夺门主之位，这消息可能是他故意放出去，好借江湖众人之手除掉蓝天涯，若果真如此，莉儿就危险了！”
　　那小厮不赞成地道：“公子爷神机妙算，什么事也瞒不过您，可您也不能引那些杀手来追杀咱们啊！”
　　那白衣公子瞥小厮一眼道：“你懂什么，吩咐下去，将随行的玄衣卫再分一半下去，带上茉莉的男装画像，往河南一带搜寻，打听一个叫赵明澈的年轻公子。”
　　那小厮连忙起身道：“不能啊，公子，前面还不知有多少杀手等着咱们，现在咱们身边总共才一百来人，再分一半下去，只五十来人，如何抵挡？”
　　白衣公子不悦道：“有我在，自不会让你丢了性命，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早知如此，不带你出来了！”
　　那小厮委屈地低下头，怏怏地走了。
　　白衣公子望着星空喃喃自语：“莉儿啊莉儿，你到底在哪里呢？此时可也在惦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