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73、玉簪从中折（二）

　　对于女人间的那些争宠邀媚的手段，茉莉非是不懂，而是不屑为之，以色侍人，她从没想过，也做不来，不过她也认为如果一个女人够聪明、而这些小把戏又运用得当的话，足可以控制一个男人！毫无疑问，茉莉就是这种女人，而她自身的优势又让她玩弄起这些手段来显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和杨棠的斗争暂告一段落，蓝天涯大获全胜，杨棠及部分残余势力被青衣阁救走，下落不明。
　　一路上，蓝天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回栖霞山庄，他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她了，他想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虽然她怨恨他，对他冷讽热嘲，可是只要能见到她，他就会安心。称雄江湖、号令群雄，他突然发现以往他潜心追求的东西如今和她比起来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万丈红尘，如果没有她相伴，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蓝天涯快走几步，在看到小轩窗上的一抹倩影时，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她还在！蓝天涯理了理自己散乱的乌发，将长袍上的褶皱抚平，使自己看上去悦目些，这才轻轻推开门。
　　茉莉正优雅地坐在一张矮几前，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菜肴，两只玉杯和一壶酒。烛光跳动，映着她美丽了脸庞，一双美目情意绵绵地瞧着门口之人。
　　“澈儿，是在等我么？”
　　蓝天涯呆呆地站在门口，突然一阵目眩，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茉莉嫣然颔首：“夫君，请入座！”
　　蓝天涯面露喜色，她并没有嘲讽味儿十足地唤他一声“好夫君”，目光之中也没有那浓浓的不屑之意，他高兴地忘乎所以，一脸傻笑地向茉莉靠近：
　　“澈儿，我好想你！”
　　蓝天涯从身后抱住茉莉，贪婪地嗅着她的乌发，以往每当茉莉冷着脸要蓝天涯规矩些时，蓝天涯就喜欢这样赖皮而又委屈地抱着她，像个孩子般嘀嘀咕咕地发牢骚抱怨。
　　“恭喜夫君，御剑门终于完全属于你了！”
　　茉莉端起一杯酒，微微侧身，面向蓝天涯。
　　蓝天涯顿了顿，最后还是伸出手去接酒杯，不料，茉莉玉臂抬高，避过蓝天涯，挑眉一笑，仰头将酒饮下。
　　蓝天涯一怔，茉莉双臂却已经勾住了他脖子，朱唇凑上吻向他，以唇作杯，将一杯酒徐徐渡了过去。
　　蓝天涯眸色渐渐加深，压抑多时的欲望一发不可收。一个翻身将茉莉压在身下，狂乱粗暴地吻向茉莉，阵阵裂帛声，茉莉精心挑选、搭配的绫罗裳在蓝天涯手中化为彩条，偏偏纷飞，修长的手指如同附了魔般，在茉莉身上点燃串串火苗，销魂的呻吟声和急促的喘息声交织成一曲旖旎的乐曲。
　　茉莉在蓝天涯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低声呢喃：“夫君，此时此刻，在你心中是你的江湖霸业重要，还是我重要呢？”
　　蓝天涯的心一点点冷却下来，热吻变成了撕咬，在茉莉光洁如璧的香肩上留下排排殷红的齿痕，他恨她的绝情，他们曾经那么多的欢声笑语、温柔缠绵，她说放手就放手，任他一个人绝望地苦苦挣扎：“澈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难道一定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澈儿，你自小高高在上，受众人宠爱，是不会不明白的，自父亲失踪后，我和母亲在杨棠欺凌压制下忍辱偷生，我能怎么办？我的父仇还未昭雪，我还没有在我的仇人面前扬眉吐气！我还不能死，我可以死在你大哥手上，可是，不能死在杨棠的手里！澈儿，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
　　“我不为你着想吗？”
　　茉莉娇弱无力地偎在蓝天涯怀里，启唇而笑，仿似情人低语：“我公然拒婚，将自己搞得声名狼藉，难道不是为了你？我四处周旋，费尽心机地张榜比武择婿，为的也是你！为了你，我甚至狠下心去伤害我至亲至爱的人，甚至……我甚至想好了如何帮你去对付我大哥……”
　　蓝天涯眸底一片死灰，箍着茉莉的手臂不断收紧，想要把她揉进身体似的。
　　茉莉轻叹道：“薛姑姑曾对我说过，相爱的人不一定能相守！起初我不甚明白，可是现在我也相信了：人生总有太多的意外和无耐，也有太多我们束手无策的事！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啊！”
　　茉莉双目之中一片迷茫，忽又摇摇头，淡笑道：“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的！放我走吧，你知道的，闯进栖霞山庄的玄衣卫共有二十个，而你只留下了十九个！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御剑门的百年基业要比我重要！”
　　“不，澈儿，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蓝天涯惨然笑道：“澈儿，你知道吗，我就如同你玩弄于鼓掌间的玩偶，无论被你伤害多少次，刺痛多少回，只要你一个笑脸，只要你招招手，我就会不由自己地向你靠近，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茉莉几乎要认输了，她与他之间是一柄双刃剑，她刺伤他的同时也在刺痛自己，他们比不过是谁对自己更狠些！
　　“澈儿，我牵了你的手就不会松开！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至于御剑门么，就当作是我们的殉葬品好了！”
　　蓝天涯朝茉莉绽放出个灿烂的笑容，拉过被子遮住两人纠缠如藤般的身子：“好了澈儿，我困了，陪我好好睡个觉吧！”

　　聚义厅的庆功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御剑门各路豪杰纷纷举杯共庆，开怀畅饮，蓝天涯也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酒气熏蒸，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蓝天涯半卧在案前，左手支额，醉眼迷离，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莺莺燕燕，她们有的美艳妖冶，有的清纯可人，个个目光殷勤地望着他，以期他的青睐。
　　这种场面，换作以前，澈儿一定会大发泼醋的！
　　蓝天涯笑了笑，虽然有时脸上会被她抓出道道血痕，搞得狼狈不堪，可是心中却甜滋滋的，因为她在乎他，被这样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他却错过了这种幸福！
　　“澈儿，我的澈儿……”
　　蓝天涯低声呢喃着，闭目猛灌下一口酒，不料心口一痛，硬生呛了出来，艰难地咳起来，直到咳出丝丝鲜血。
　　“门主，您喝多了，让奴婢来服侍您吧！”
　　柔媚酥骨的嗓音入耳，一双纤手扶住了蓝天涯。
　　蓝天涯迷惑的抬眼，盯着眼前的美艳女子好一会儿，手指“噌”得一紧，将那女子扯进怀里，喜道：“澈儿，你终于肯理我了么？澈儿，澈儿，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门主，只要您愿意，奴婢愿意永远陪着您！”那女子娇羞一笑，大胆地拉起蓝天涯的手，轻轻抚上自己脸颊。
　　“澈儿，你说真的？不骗我？”
　　蓝天涯笑逐颜开，脸上溢满幸福，忽又甩甩头：“不对，不是这双眼睛，你不是澈儿，你不是我的澈儿……”
　　巨大的失望让蓝天涯如坠入冰窟中，温柔褪尽，原本俊美英挺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再也不会有那样一双清明如镜、澄澈如水的眼睛，暗含情意地凝视着他了，无边的绝望包围着他，吞噬了他的理智，掐在那女子白皙脖颈上的手指不断收紧。
　　“公子，公子……”
　　谢平轻唤两声，蓝天涯慢慢清醒过来，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厌恶地将手中昏死过去的女子摔在一旁。
　　“为什么不奏乐，乐师呢？继续喝酒庆贺，不许停下来！”
　　蓝天涯阴郁的表情让众人不寒而栗，纷纷退后，片刻的沉寂后，乐师们走调的丝竹声响起，歌舞妓们也扭动起僵硬的腰肢，不管众人心中做何感想，总之表面上看到的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
　　蓝天涯俯瞰脚下众生，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是该自豪，他该骄傲，放眼江湖，有几人能做到如他一般？然而，为什么这笑声中满是凄凉、悲哀之意。

　　“澈儿！”
　　蓝天涯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脚下蹒跚着走向茉莉。
　　茉莉微微支起身子，目光幽幽地凝视来人，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轻轻皱起了眉角。
　　“你们下去吧，吩咐厨房做碗醒酒汤来！”
　　春盈秋盈低应一声，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澈儿，你生的真好看！”
　　蓝天涯冲着茉莉歪头笑笑，脚下一软，扑倒在榻，将茉莉压在身下，开始粗暴地撕扯起茉莉身上衣物。
　　“你放开，无耻……”
　　蓝天涯毫不费力地固定住茉莉挣扎的双臂，用唇封上她殷红的樱桃口，不让她再有机会吐出那些让他痛苦不堪话语。
　　“澈儿，你是我的，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茉莉无法言，语狠狠地咬着蓝天涯的嘴唇，任腥甜的血液溢满口腔。
　　蓝天涯抚在茉莉胸前的手指稍稍用力，茉莉娇呼一声松了口。
　　“小野猫！”
　　蓝天涯满不在乎地擦擦嘴角血痕，冲茉莉邪魅地一笑，俯身又吻向哪一抹殷红，双手在茉莉身上划出层层涟漪。
　　“想知道我是如何服侍杨坚的吗？”
　　茉莉修长的双腿勾在蓝天涯腰间，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
　　蓝天涯身子一僵，狠狠一口咬在茉莉肩上，扭曲的脸上尽是屈辱伤痛之色。
　　“澈儿，你真狠心！”
　　好一会儿，蓝天涯才绝望地推来茉莉，披衣冲出房间。
　　茉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荡起丝微笑，然而眸中已是莹光一片。
　　流锦谷中花香四溢，景色依旧，蓝天涯坐在一颗花树下慢慢阖目，这里到处弥漫着她的气息，温暖的如同她的怀抱。这里有她的笑，她的娇，她的温柔，这些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我为什么还没有醉呢？”蓝天涯晃了晃空空的酒瓶，将其甩开。夜空万里无云，闪烁的繁星如同她清澈的眸子，仿佛是她在温柔地看着他。
　　“澈儿，你知道吗，你就是一壶毒酒，让人在沉醉中死去！”
　　“可是，可是我还不愿意死……我怕死后会再也见不到你，我还怕我会忘掉你……那么，你呢？澈儿，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你会不会投进别人的怀抱，像是对我一样地向他撒娇，冲着她笑……”
　　思及此，蓝天涯心中一阵痉挛，却不知如何制止这种疼痛。
　　“澈儿！”
　　蓝天涯对着辽阔的夜空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唤，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