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东风无力百花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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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儿！”
蓝天涯“当”的一声抛下长剑，他的澈儿站在晨曦之中，身披朝霞，俏脸含笑向他走来。看到她笑得那么温柔，蓝天涯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起来，可慢慢地他的笑容一点点僵在脸上，因为他发现他的澈儿并不是在看他，她在看着他旁边的人，对，她在看着别人，她在对着别人笑，很温柔的笑，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蓝天涯一下子慌了。
“傻丫头，你为什么要回来！”
杨坚心底无声的叹息，他再也没有能力来保护她了！
“我来找你，我要你和我一起走！”茉莉嫣然一笑，露出一排珠贝般洁白好看的牙齿。
杨坚双目倏然一亮，灼灼地望着茉莉，片刻后神采又慢慢熄灭，苦笑着摇摇头，乌红色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杨大哥！”
茉莉惊呼一声，奔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杨坚：
“你、你中毒了？”
杨坚眨了下眼，算是回答茉莉：“我……我答应过义父岛在人在，岛亡人亡……”
“不，我不能让你死，解药呢？”
茉莉双目模糊，手忙脚乱地翻着杨坚衣袋：“解药在哪，你快说！”
杨坚制止茉莉，摇头笑道：“别费力气了，傻丫头，我一心寻死，又怎会备下解药？”
“不，你还不能死，欠你的我还没有还清！”
茉莉冷然转向蓝天涯：“你能救他对不对？那好吧，只要你就活了他，我就既往不咎！我原谅你！”
“澈儿！”
看到茉莉那么决绝的神色，蓝天涯脱口就想说好，不管什么，只要她肯原谅他，他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可是她竟他去救杨坚，他知道如果杨坚活了下来，她一定会离开他，可是如果杨坚死了，她就会守在他身边吗？
蓝天涯一脸痛楚地望着茉莉：“澈儿，你一定要这样逼我么！”
茉莉微微一笑：“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那便是了！”
“澈儿，澈儿，不要恨我……”
蓝天涯脚步踉跄地后退，眸内一片惨然，往日的缱绻缠绵历历在目，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再也不会在他怀里娇语撒泼。
杨坚向茉莉缓缓摇首：“莉儿，太迟了，他救不了我，别再求人了好么？让我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杨大哥！”茉莉从蓝天涯身上抽回目光，绝望地抱住杨坚放生悲泣。
“别哭了，莉儿！这个时候还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杨坚脸色越来越灰白，费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碧绿的古玉玦，歉然道：“这玉佩是你遗落在泰山巅的，我当时想也许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就悄悄收了起来，做个念想……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茉莉呆呆着握着玉佩，心潮起伏，如果当初她没有私自下山该有多好啊，她不会和他有纠缠瓜葛，更不会连累他至此地步，更不会遇上那个霸道邪肆，让她爱恨不能男子。
而蓝天涯也死死盯着茉莉手中那块形状奇异玉佩，神情难测，口中反复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心口突然一痛，吐出一口鲜血，幸而被谢生扶住，才未倒下，尽管如此，也没能惊动旁边的两人。
“你知道吗，杨大哥？我最恨欠别人东西了，这么重的债，你叫我如何还，又拿什么还？”
杨坚轻轻笑了，紧绷的脸上居然是一片柔情，茉莉从没有见他笑得这么舒心过：
“你听我说，莉儿，你不欠我什么，没有你，我也会走到今天这步……你不用自责内疚，我活的很累，再也走不动了……”
“我这一生中，最愉快的事就是遇到了你，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笑得那么无邪，那么潇洒，无所畏惧……是你让我体会到这世间还有温暖，让我对这冷漠的人世间生出了丝留恋，我很羡慕你，可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你那样自由了……所以我希望你活着，快乐、无忧无虑地活着，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茉莉使劲点点头，几乎是嚷的：“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快乐幸福地活着！”
杨坚微微点头，缓缓地闭上双目，嘴边兀自带着丝笑意，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般，可是茉莉知道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师兄！”
一个黑衣女子从人群中冲出，面色凄然地望着茉莉怀中之人，一步步挨近：
“师兄，你为什么不能等我片刻呢？义父他已经原谅你了，他也答应放你自由了！你高兴吗？”
“我这就带你走好不好？以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再也没有人会干涉你了！”
茉莉僵硬地抱着杨坚，那女子不耐将呆滞的茉莉推开，将杨坚强抱过来：
“你放开他！都是你害死他的，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你们个个风采照人，呼风唤雨，高不可攀，你们要玩要斗，为什么要牵扯上卑微无辜的他，他什么都没有，他怎么赌得起？”
茉莉悲不自胜，原本温润的美目支离破碎一片。
黑衣女子目光闪烁，怨恨地盯着茉莉：“你是这天下最恶毒的女人，你不喜欢他，却一定要他爱上你，要他永远也逃不开你的至酷！”
“你知道他为你付出多少吗？第一次他为了救你出险，私自带人行动，结果他身负重伤差一点死掉，还被义父逼着斩掉一根手指！我知道你是他的克星，他迟早会毁在你手里，所以那次我是想杀你的，不管百草灵玉有没有到手，我一定要杀掉你，可是师兄……师兄他又一次将你放走了，那一次他差点死在义父掌底，在榻上躺了四个多月才捡回来一条性命！最后一次，他他为了救你，赔掉了一身的功力和性命，他一无所有，终于解脱了！”
茉莉满心苦涩，泣不成声：“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可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黑衣女子顿了顿，笑道：“那是因为他希望快乐！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要你一生痛苦，解脱不得，你一辈子都欠他！”
“一生痛苦，解脱不得，解脱不得……”茉莉反复掂量着这句话，这么深的诅咒，像一副无形的枷锁牢牢捆住她，如影附骨，永远也挣不开了。
“澈儿，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不关你的事！”
蓝天涯紧紧地将茉莉柔弱无力的身子抱进怀里，不忍去看她此时的表情，原先的怨恨都变得无力起来，只剩下无尽的疼痛。
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将杨坚也带走了，众人散去，只剩下相拥的两人。
茉莉轻轻推开蓝天涯，伸出手指温柔地、细细地描绘着蓝天涯俊美的五官轮廓：“是我们两个合力将他折磨死的，你有理由怨恨他，可是我没有，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安心地活着了！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是再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忍不住恨上你的，我该怎么办呢？”
“不，澈儿，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蓝天涯恐慌地哀求着，无助地像个迷路的孩童，此刻他再也不是那个游戏人间、叱诧风云的御剑门主——蓝天涯了。
茉莉缓缓地摇了摇头：“放我走吧，你是留不住我的！也许……也许有一天，当我发现离开你的痛苦大过和你在一起的痛苦时，我就会回来寻你……”
“也许？也许有一天你会把我忘了呢？”
茉莉默默看蓝天涯一眼，没有回答。
蓝天涯突然收紧双臂，决然道：“澈儿，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把我忘了！你不清楚，可是我却清楚自己：你的离开远比你对我的恨更加让我痛苦万分！如果你无法原谅我，那么，我情愿你恨我！”
茉莉抬眸望向蓝天涯，极力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放我走……”
因为心神憔悴，茉莉一口气回转不畅，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