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32、白雪映红颜（二）

　　赵明鉴、茉莉等人一路无事，平安到了京城，马车刚停下，茉莉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奔入府内：“父王，母妃我回来了！父王！母妃……”
　　府里的下人见郡主和世子回府，立即围了上来，康乐亲王和王妃早就在前厅里相候，听见茉莉声音，迎了出来，茉莉一头扑在王妃怀里娇声道：“母妃，莉儿好想你啊，一年不见，母妃越发年轻漂亮了！”
　　李秋燕佯怒道：“你这狠心的小丫头，就会哄人开心，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来看看，真是白疼了你这个白眼狼！”
　　“母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茉莉央求道，“我闯了祸，怕父王怪罪，所以才不敢回来，其实心里可想念你们了！”
　　康乐亲王板着脸“哼”了一声：“你还敢提这事？你当时知道害怕，现在就不怕了吗？你自己说说你惹了多大的乱子！”
　　茉莉委屈地望向康乐王妃：“母妃，你看，父王现在还要和我算账！”
　　康乐王妃瞟了康乐亲王一眼，“莉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老是唬着一张脸，吓坏了女儿！”
　　康乐亲王不欲罢休：“这丫头胆大包天，她会被我吓到？依我看她就是被你们给宠坏了，现在若再不严加管教，日后更加不可救药！”
　　“父王！”赵明鉴忍不住开口道，“莉儿不过下山玩了两趟，您就别大惊小怪的了，再说，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说完和康乐王妃左右牵着茉莉进了前厅。
　　康乐亲王难以置信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三人，好像做错事的是自己一样，摇摇头，不甘地又跟了上来。
　　茉莉见父王一脸不快地坐在一边，半天不出声，放下手中点心，慢慢走近，摇着康乐亲王手臂：“父王，你别和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康乐亲王把头侧到一边，不冷不热道：“我可不敢生你的气，你现在有靠山了，还会怕我吗？”
　　茉莉抿嘴一乐，扯着康乐亲王的三绺清须：“父王你既然不生气了，就别板着脸了！‘笑一笑，十年少’，你瞧母妃多么年轻，多么娴雅！”
　　康乐亲王抬头望去，朦胧中爱妻容颜如昨，风韵自成，岁月流逝，反而更添了一丝成熟，脸色不自觉又难看几分：“怎么，我看起来比你母妃老很多吗？”
　　茉莉好笑着搂着康乐亲王脖子，小声道：“不老，不老！父王你和母妃正好般配！”
　　康乐亲王闻言脸色缓和几分，得意地理理美须，忽反应过来，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
　　茉莉咯咯娇笑起来：“父王，你也不好意思了！”
　　康乐亲王头痛地看着茉莉，叹了口气。茉莉见父王不再生气，偎在他怀里，讲些江湖上的所见所闻，逗得康乐亲王心怀大乐。
　　王纤云等人一进大厅看到的就是这副合家聚堂，其乐融融的场面。赵明扬神色一黯，玉瑢则一瞬不瞬地盯着茉莉，目光闪烁。王纤云深吸一口气带着完美的笑容走了进来，众人相见又是一番热络，王纤云和玉瑢母女二人上前拉着茉莉双手殷勤地问长问短，不泄露半点心声，茉莉向赵明鉴眨眨眼，款款温柔地问候两人，也是礼仪俱全，毫无挑剔之处。
　　康乐亲王见茉莉面有风霜之色，便吩咐侍女带茉莉下去休息，自己和赵明鉴回了书房商议事情。
　　茉莉跟在几个嬷嬷后面不断张望，久不居家，这王府竟也有丝陌生了，亭廊几回曲折，一行人来到一个拱花门前，上镶“锦绣园”三个琉璃大字，茉莉微微一笑，跨步进去，入目的是一片正迎风开放的梅林，西首一片红艳似火，东边则素洁如雪，冷香袭人。茉莉满意点点头，四喜、五福几个丫环将茉莉迎到房内，房间的地板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摆设一如从前，四个火盆烧得正旺，丝毫不觉严寒。
　　茉莉沐浴完毕懒懒的躺在牙床上，眉脚一动，将四喜、五福两个贴身丫环叫了过来耳语一番。
　　两个丫头望着茉莉小声偷笑：“小姐，您打听这些干什么，不会是……”
　　茉莉不悦的“嗯”了一声：“叫你们打听便只管打听，不许问东问西的！”
　　两人不敢再说怏怏地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茉莉整日陪在父母身边，要么和赵明鉴练练剑法，切磋武功，偶尔赏梅饮酒，倒也快活，如此过了五六天，便不安生起来。
　　这一日，茉莉早早起了床，束好发冠，换了一身长袍，带着四喜五福两个婢女悄悄出了门。因为春节将至，街上热闹异常，小贩们摆出各种各样年货供人们采办，茉莉兴高采烈地一头扎在货摊上，要不是四喜、五福二人死命拦着，半条兴安街都得被她买回府去。
　　最后三人停在一座颇具规模的酒楼前，茉莉暗自点头：三分楼，果然够气派，就是这里了！当先负手仰头走了进去。
　　这店伙计也是个机灵人，见惯权贵，立马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爷您里边请！是坐雅间，还是大堂里？”
　　此时时间尚早，客人并不多，茉莉慢慢踱步上楼，径直走向临窗窗的位子，“我就歇这里了！”
　　店伙计立即难为情地阻拦道：“爷，这里坐不得，我给您另安排其它上座如何？”
　　茉莉洋装惊讶道：“为何坐不得，小爷我就看中这个位子了！”
　　“爷，您初次来小店，不知规矩！”小儿解释道，“京城王家的二少常光顾小店，每次都坐这里，时间一长，就成王二少的专属座位了，您还是别给我们添乱了！”
　　茉莉笑道：“他喜欢坐这里，我也看上了这个位子，先来者居上，这位子今天就归我！”说完便和四喜、五福两人坐了下来。
　　那伙计还要央求，茉莉不耐烦地抛出一锭金子：“好了，别罗嗦了，快去好酒好菜上一桌来，有什么事，自有我担着，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那伙计见茉莉出手阔绰，不明底细，不敢得罪，只得去了。茉莉慢慢倒了杯茶，敲着桌子，耐心地等着。晌午时分，客人络绎而来，茉莉忍不住焦急起来！就在此时，窗外几个家丁拥着两个贵公子进入茉莉视线，茉莉微微松一口气，好戏就要上演！
　　店伙计战战兢兢地将一众人引到楼上，为首的紫袍公子扫过茉莉这一席，脸一下子阴了下来，店小二不住地用袖子擦着汗，不敢抬头。旁边一个斯文相的公子拉着紫袍人劝道：“算了王兄，坐这里也是一样！”
　　那紫袍公子重重哼了一声，在茉莉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四喜凑到茉莉耳边悄声道：“爷，那紫衣的就是王家的二公子王鹏举，另一位是御史大夫的公子柳江，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公子哥！”
　　茉莉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留心他们谈话。
　　“柳兄，我听家父说那赵明鉴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番打击朝中大臣，就连令尊也被他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王鹏举放下酒杯，若有深思地问道。
　　柳江脸上颇有怨气：“赵明鉴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爹爹不过是不愿挫他风头而已，要知道，姜毕竟是老的辣！”
　　王鹏举也道：“依我看赵明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仗着打了两场胜仗就目中无人，哼，我早晚要和他一争长短！”
　　柳江呵呵笑了起来：“王兄还在为怡芳苑的花魁翩翩姑娘生气啊！”
　　王鹏举面带妒色：“你也不必挖苦我，听闻李相的千金也痴恋赵明鉴那小子！”
　　柳江脸色乍变：“世人皆知赵明鉴不过是个不解风情的愚木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说不定他那里还有问题……”说完一脸猥琐的大笑起来，其他人也符合着讪笑起来。
　　茉莉听得大怒，四喜五福好不容易才将她按回座上，茉莉想起自己的筹谋，强压下怒火，无限哀怨的叹了口气道：“既生瑜何生亮?你们说上天既然造就了个赵明鉴，为何还要生我在这个世上？本来我还想和他争争这京城‘四金花’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主子，您也别灰心！”五福帮腔道：“虽然京城里的小姐们都翘首以盼嫁入赵王府，可是赵世子洁身自好，不爱美色，您还是有机会的！”
　　茉莉作态地甩甩头发，目带挑衅地瞟过旁边一桌：“那是，放眼京中，除赵世子外，也没什么入得眼的人物，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姑娘和李千金早晚是囊中之物！”
　　“砰”得一声，就听得王鹏举一掌拍在桌上，脸色铁青，柳江不屑地扫了茉莉一眼：“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茉莉冲两个丫头笑道：“不错，不错，你们瞧那不是正有两只癞蛤蟆在千方百计地想要吃天鹅肉吗？”
　　王鹏举等人闻言立即火冒三丈，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指着茉莉骂道：“臭小子，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敢如此不敬！你乖乖上前叩头认罪，就饶你一会，否则哼哼……”
　　茉莉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笑道：“你家公子我不认识，却识得你们，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茉莉一拍桌，“噢，对了！叫‘狗仗人势’说的可不是你们么？”
　　众家丁闻言一把掀翻了桌子：“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大伙都给我上，狠狠揍这小子，打到他求饶为止！”
　　茉莉暗笑：就怕你们不来！抽出长鞭，身不离席，几个圈子套落下来，便将一干人摔在一旁，呻吟不止，拍拍手，洋洋得意地望向王鹏举。
　　王鹏举“噌”得起身，骂道：“臭小子，你故意生事是不是！”
　　茉莉嘻嘻笑道：“爷我就是这个毛病，瞧着谁不顺眼，就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一下！碰上我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少爷的手段！”王鹏举怒喝一声，扑了上来。
　　茉莉曾见过王纤云指点赵明扬和玉瑢功夫，知道王家的武功有其独到之处，但也不惧，收起鞭子，使出“分花拂柳手”和他斗在一起，十来招过后，暗暗点头，这小子还不算是个白痴，竟然还得了几分真传，笑道：“瞧不出癞公子身手还不错啊！”
　　王鹏举未加多想脱口道：“什么‘赖公子’？”
　　四喜掩嘴笑道：“自然是癞蛤蟆公子了！”
　　此时楼内只剩下几个好事之徒躲在一旁看热闹，闻言都大笑起来！
　　王鹏举脸色涨紫，不知从哪里抢来一把剑，大吼一声，又扑了上来，剑法狠辣，招招进逼，势要将对手置于死地！众人暗地里都替茉莉捏一把冷汗，四喜五福两人不断惊呼出声。
　　茉莉退开两步，堪堪避过剑锋，心中暗恼：本来只想折辱他一番，没想到他竟如此凶狠，也罢，叫你看看本小姐的厉害！“啪”的一声又抖出长鞭，影随身动，架住攻势，一根银鞭忽而挺挺疾刺而来，忽又如游龙般席卷而至，叫人防不胜防，加之茉莉步法轻捷，身姿翩然，一时采声不断。
　　王鹏举使的是王家的嫡传剑法，气象森严，一招一式都极具威力，而王鹏举又是个好武之人，也下过一番苦功，一剑刺来，竟发出嗤嗤声响。但鞭长剑短，无论王鹏举如何矫跃跳纵，总也近不得茉莉周身三尺，而茉莉长鞭袭来王鹏举便被逼得连连后退。
　　王鹏举见占不得上风，越来越怒，一个失神被茉莉所乘，鞭子卷上右腿，然后只觉得天地一阵晃悠，被摔在一人身上。
　　“哈哈……你们瞧，这招就叫做癞蛤蟆翻身，可都记好了！”茉莉指着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王鹏举和柳江，哈哈大笑起来，四周也是一片哄笑。
　　王鹏举自小娇生惯养，从没被人这般羞辱过，眼内杀意大盛：“小子，你是什么人？”
　　茉莉倨傲地道：“怕了你们便不是好汉！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赵明澈赵四爷是也！”说完甩给掌柜的一张银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晚上，赵正将茉莉的行踪详细报告给了赵明鉴，赵明鉴听后只一笑，吩咐赵正多加派人手护着茉莉，以防让人伤到了，其它便没多言。
　　第二日，茉莉又早早出门，大闹聚丰楼，将李相的二公子给揍了。赵正报告完毕后，忍不住问道：“爷，您说四小姐这两日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古怪？”
　　赵明鉴搁下笔，轻皱眉头沉吟片刻，忽而笑了起来。赵正不解地望向赵明鉴。
　　赵明鉴摇头道：“罢了，她要玩便随她去吧！你且等着瞧，京城里非翻个天不可，那些权贵公子们怕都逃不过此劫！”
　　果然不出赵明鉴所料，接下来的两日茉莉又挑了两家茶楼，打了三家的公子。一时间，京城中赵明澈赵四爷名声大噪，却无人知其底细！茉莉听完四喜五福收回来的情报，窃笑不已。
　　赵正则一脸佩服的望着赵明鉴：“爷，您真是诸葛转世，神计妙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