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30、 风吹洞庭波（五）

　　茉莉听得声音，猛地起身，看清来人后，脸色乍变，“你来干什么？”
　　蓝天涯眼中寒光闪了又闪，欺近茉莉：“我来干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一阵莫名的烦躁涌来，茉莉退后几步，避开蓝天涯灼灼的目光，心中一遍遍问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突然想起花行来，一个站立不稳扶住床沿，欲哭无泪，戒备地看蓝天涯一眼道：“你走吧，我很累，要休息了！”
　　蓝天涯阴着脸，仿佛要把茉莉看穿一般：“我对你百般呵护，想尽办法讨你欢心，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对待？”
　　“百般呵护？呵呵……”茉莉强忍着体内燥热，冷笑出声，“你快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
　　蓝天涯怒目向茉莉，突然大笑出声：“澈儿，澈儿，你还是整个样子最惹人喜爱！”
　　茉莉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惊恐地望着蓝天涯，颤声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你！”
　　蓝天涯却邪笑着俯身向茉莉，挑起她的下颚，残忍地呢喃道：“不急，澈儿，一会儿你就会主动来求我的，要知道花行的‘迷情香’可是江湖上最烈的春药！”
　　茉莉咬着嘴唇，强压着体内奔腾的热浪，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一点点消失，想起自己最终难逃承欢他身下的结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别咬，澈儿，我会心疼的！”蓝天涯舌尖撬开茉莉贝齿，在茉莉印血的朱唇上轻轻摩挲。挑逗着……
　　茉莉呻吟一声，脑中突然闪现出蓝天涯偎红依翠的情景，用尽残存力气猛地推开蓝天涯，拔下头上束冠的簪子，愤恨地瞪视蓝天涯。
　　蓝天涯摇摇头，轻笑道：“真不乖，澈儿，你现在还有力气伤我吗？”
　　茉莉眸中鄙色更浓，举起簪子，朝自己左臂狠狠刺了下去！
　　蓝天涯没料到茉莉会如此，一时呆了，看到鲜红的血液浸染衣袖时，才认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浑身一阵抽痛，仿佛是刺在了自己心头一般，颤抖着抓住茉莉双臂：“澈儿，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并不是想真的……你、你……”
　　剧烈的疼痛，让茉莉神智片刻的清醒，甩开蓝天涯：“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你了，我死也不会求你的！”
　　蓝天涯慌乱无措地抱住茉莉，点了她臂上止血的穴道：“澈儿，澈儿，你别不要我，我只是气你跟杨坚好，想要吓吓你，不是真的要伤害你，我现在就给你解药好不好？”
　　茉莉挣脱不开，一口气转不过来，晕了过去。

　　蓝天涯神色忧伤地守在茉莉床边，手指抚弄着茉莉紧皱的秀美，见茉莉挣开了眼睛，忙上前扶起茉莉，小心道：“澈儿，你醒了？我帮你上了药，现在还痛吗？”
　　茉莉瞟了他一眼，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仍是昨夜的衣服，缓缓松了一口气。
　　蓝天涯见茉莉这个动作，脸上的表情，褪得干干净净，“澈儿，你终究是不相信我！”
　　“噢，是吗？”茉莉平静无波的望向蓝天涯，“那你说说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蓝天涯沉默片刻才开口：“我知道，澈儿，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在生你的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上了你，却仍和杨坚纠缠不休，我气你，才会那样对你，可是我又舍不得你受伤，其实，这一路上我都陪在你身边，我怎么会放任你不管呢？”
　　“是啊，真是委屈蓝大门主了”茉莉扯出一抹冷笑，无限讽意地道：“为了我这样一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要蓝门主放下身段，乔装改扮，真是用心良苦啊！”
　　“澈儿”
　　茉莉冷冷望向蓝天涯：“你当我是白痴吗？你难道没有打着离间杨棠杨坚父子的算盘？还有，就是你想折辱我，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让我知道自己是多微不足道，然后屈服你，等我来求你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自己觉得可信吗？你除了会威逼凌辱我，逼我入绝境外，你还会什么？”
　　“澈儿！”蓝天涯上前紧紧抱住茉莉，“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被这样对我！”
　　茉莉右肘重重撞在蓝天涯胸口，蓝天涯闷哼一声，却没松手。
　　“放手！”
　　“不放，我死也不放！”
　　茉莉又恨又气，扯住他右臂，又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蓝天涯不呼痛，也不挣扎，任由茉莉咬着，“澈儿，只要你原谅我，我怎么样都随你，你别冷冰冰的不理我好不好！”
　　腥甜的血液入口，茉莉只觉满腔的苦涩，“哇”得痛哭出声，接连多日的委屈都迸发出来，对着蓝天涯又是咬，又是打，“不要脸的淫贼，登徒子，你就会欺负我，打死你这个混蛋，你那么多小老婆，还来招惹我，你这个臭流氓，无赖……”
　　蓝天涯不断告饶，却不敢躲避：“澈儿，你左臂别用力，小心伤口又流血了，啊我的鼻子……我的眼睛……”
　　直到茉筋疲力尽，挥不动拳头时，才从蓝天涯身上下来，一脚将蓝天涯踹在地下，擦了擦眼泪，看着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蓝天涯，冷哼一声。
　　蓝天涯厚着脸皮，呲牙咧嘴地挨到床边，抓着茉莉手臂哀求道：“好澈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有，云袖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不会再让她们欺负到你的！”
　　茉莉甩开蓝天涯，倨傲道：“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凭我的品貌才学，我爹爹、兄长的权力地位，我赵茉莉若要嫁人，这天下好男儿随便我挑拣，我会看上你这个狂妄自尊，目中无人的色痞？要我为了你这样一个人而委屈自己，和你那一大堆小老婆勾心斗角，邀宠争媚，你简直是做梦！”
　　蓝天涯一辈子也没有被人这样骂得抬不起头来，狼狈地道：“澈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有你是我想要的，她们根本什么都不是，等我回去后就把她们送走！你给我一年时间好不好？等我肃清了御剑门，我就去找你！”
　　茉莉闭目靠在床头，不为所动，蓝天涯还想说什么，一阵敲门声传来，茉莉睁眼和蓝天涯对望一眼，沉声道：“什么人？”
　　“四小姐，我是赵正，特来此迎您回去！”
　　茉莉大喜，跳下床榻，瞥见自己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飞快地翻出一件袍子套在身上，拉开房门，拉着赵正激动不已：“幸好你没事，不然，不然……”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
　　赵正安慰道：“小姐放心，小子我福大命大，不会那么早死的！”
　　“四小姐安好！”两个中年文士向茉莉拜道。
　　“吴叔叔，韩叔叔？你们也来了？”茉莉擦擦眼角泪珠，惊愕地看向两人，将三人迎进房内。
　　三人看到房内之人后，都是一惊，吴越抱拳向蓝天涯：“这位想必是蓝门主了？”心中却奇怪，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人真的是与世子齐名的蓝天涯吗，怎么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脸上犹现道道抓痕，偷偷瞟了茉莉一眼，似有了悟。
　　蓝天涯鼻子“哼”了一声，“正是！”
　　茉莉皱眉道：“这里没你事了，你走吧！”
　　“澈儿！”
　　茉莉不悦地背过身去，蓝天涯上前几步，却被赵正伸臂拦住：“蓝门主请回吧，我家小姐身份尊贵，您请自重！”
　　蓝天涯转头，双目危险地眯着赵正。
　　茉莉怕双方闹僵，带着几分怒气道：“你还不走？”
　　蓝天涯顿了一顿，狠狠瞪了赵正一眼，甩甩乱蓬蓬的头发，仰头出来房门。赵正等三人相互对望，强忍着笑意。
　　茉莉招待三人坐下，追问道：“吴叔叔，你们怎么都出京了？大哥他们还好吗？”
　　赵正道：“是公子派我们来……”
　　“咳咳……”韩进咳嗽两声，赵正立即闭了嘴。
　　吴越笑道：“世子遣我们来湘北一带办事，恰好听闻小姐遇到麻烦，便自作主张派人寻找，昨夜接到一个黑衣人的信笺，叫我们来这里来接您，于是我们便连夜赶了过来，不想真遇到了小姐！”
　　茉莉“嗯”了一声，皱眉不语。
　　赵正问道：“小姐，您知道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吗？”
　　茉莉点点头，沉吟道：“应该是他！”
　　韩进等人见茉莉不愿多说，也不好追问，和茉莉说了些府里的事情，茉莉得知父母兄长均安好，也自安心。
　　茉莉打个哈欠道：“韩叔叔，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再上路吧！我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你们来了，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韩进笑道：“也罢，下面还有十几个玄衣卫，我去安排一下，一会儿我叫人送早餐过来！”
　　茉莉点点头，对赵正道：“你先留下，我有话要说！”
　　韩吴二人看了赵正一眼，退出了房间。
　　茉莉倒了一杯冷茶，不紧不慢地晃着：“你怎么样，没受什么大伤吧！”
　　赵正道：“托小姐洪福，并无损伤，小人无能，让小姐受惊了！”
　　茉莉摇摇头：“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接着又是半晌不语。
　　赵正在一边坐立难安，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不假，才一刻工夫，这位主子不知又起了什么心思。
　　茉莉撇一眼赵正，开口道：“前些天，一路上跟踪我的人是大哥派来的吧！”
　　赵正愣了一会儿，知道隐瞒不过，垂首道：“小姐息怒，公子是怕小姐有什么闪失，才着人暗中保护您的，别无他意！”
　　茉莉敛下眼帘，看不出息怒，淡淡道：“现在朝中局势如何？大哥还好吗？”
　　赵正犹豫道：“小姐放心，公子天资过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现在局势正紧张，公子脱不开身，所以就派我们过来了！”
　　茉莉点点头：“好了，没事了，你也奔波好几日，休息去吧，我们明日出发，回无游山！”
　　赵正一愣：“小姐，不回京城吗？王爷和王妃也很惦记您！”
　　茉莉沉默不语，最后轻声道：“还是先回无游山吧！”
　　赵正叹口气，出了房间。

　　次日赵正等人打点行李上路，茉莉看着赵正牵来的坐骑，愣在原地。
　　赵正道：“公子说小姐您最喜欢这匹白马了，临行时让我们牵了来，送于小姐！”
　　茉莉抚摸着马背，心中一片温暖，笑道：“罢了，你回去跟大哥说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他叫人跟踪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等过些天，我就回家看他！”
　　赵正笑道：“小姐，您既然不生气了，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茉莉道：“不行，这次下山，又闹得沸沸扬扬的，回去后少不得的父王旧账新账一块儿跟我算，我才没那么傻，巴巴回去挨罚！”回头瞥了赵正一眼，“大哥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向着他说话！”
　　赵正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茉莉正准备上马，看见蓝天涯正站在不远处，对赵正道：“你在前边等我，我有点私事，片刻就回，记住，不该说的回去后不许乱说！”
　　赵正急道：“小姐，那蓝天涯心怀不轨，您还是……”注意到茉莉拢起秀眉，余下的话便说不出口，牵着马去了。
　　蓝天涯走上前来，怜惜道：“你伤口还痛吗？”
　　茉莉摇摇头，“已无大碍，出来太久，我要回去了！”
　　蓝天涯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在茉莉手中：“这个东西还给你！”
　　茉莉低头，是一支精致的金钗，正是杨坚送的被他投入湖中的那一支，表情不自觉柔和几分。
　　蓝天涯趁机在茉莉唇上轻啄一下：“澈儿，不许忘了我！”
　　茉莉推开蓝天涯骂道：“不要脸的登徒子，再敢轻薄我，非拔了你的皮不可！”说完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蓝天涯久久站在原地，望着茉莉远去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澈儿，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