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29、风吹洞庭波（五）

　　茉莉见远处有些灯光，便朝灯光奔来，行近后，又觉不妥：若是寻常人家三更半夜的怎还亮着灯？茉莉围着柴扉查看一周，没发现什么，这才拍门叫人，门内两条猎犬狂叫不息。
　　“老头子，是你会来了吗？”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佝偻着腰，从屋里走出。
　　茉莉礼貌地道：“老人家，我深夜赶路，不想迷了路，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吗？”
　　那妇人举着灯笼打量茉莉半天，惧怕地道：“你不会是山里的盗匪吧？”
　　茉莉和气地道：“婆婆，您别担心，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人的，真的是赶路经过的！”
　　那妇人又仔细端详茉莉半晌，才打开房门，让茉莉进去。刚进门，栓在一旁的两条猎犬立即咆哮着扑向两人，茉莉惊得脸色发白，愣在那里，竟忘了躲避，那老妇人却飞快的拉着茉莉退开几步。
　　茉莉心有余悸的回过神来，暗叫好险，回头不经意瞥见那妇人慌乱的眼神，狐疑地看了妇人一眼，笑道：“婆婆，你家的两条猎犬可真凶啊！”
　　那妇人松开紧拉着茉莉的手臂，干笑两声道：“公子见笑了，这畜生性野，发起狂来，连自家主人也不识得！”
　　茉莉“哦”了一声，跟在那妇人身后，进了屋。屋里摆设虽然简陋，但甚是整洁。不一会儿，那妇人端来饭菜，招待茉莉：“公子，山野人家没什么好吃的，您先将就着吃点，回头我带你休息去！”
　　“婆婆，客气了！”茉莉尝了口腊肉，但觉味道不错，有多吃了两口，见屋中别无他人，随意问道：“婆婆，这荒山野岭的，您一个人住这里吗？”
　　那妇人笑道：“我们一家三口，在此居住，是山里的猎户，老头子进城贩卖兽皮去了，儿子进山打猎，我掌灯等候他们，不想却迎来了公子！”
　　茉莉点点头，见问不出什么，便跟着妇人回房间休息。
　　“公子，这是我儿子的房间，您要是不嫌弃，就在此休息一晚吧！”
　　茉莉点点头，见房间干净整齐，笑道：“老人家，多谢您了！”
　　那妇人眯着眼道：“不用，不用，老身先告退了！”
　　茉莉待那妇人走后，关好门，躺在床上出神，心情一点也没有放松，心中暗自琢磨：着妇人看起来有点蹊跷，若是常人在深夜见陌生人这身打扮，肯定是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可这妇人却态度从容，对自己也毫无戒心，而且难道这猎狗着的连自家主人也咬吗？茉莉想了半天，不见结果，再加上又累又乏，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也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杨坚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笑容，深深地凝望自己；一会儿又梦见赵正被人围攻，身首异处……
　　茉莉惊叫着醒了过来，全身冷汗淋漓，只觉无边的慌乱和恐惧包围着自己，从来也没有这样无助过，不由嘤嘤哭泣出声：杨大哥，赵正，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一会儿，几声鸡鸣传来，茉莉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看窗外天色已近黎明，悄悄出了门，见栅栏边拴着一头花驴，便留了一锭银子，迷昏两条猎狗，牵着毛驴去了。
　　那妇人自始至终都躲在黑影中，静静地看着茉莉，目光之中有痛、有怜，还有深深地自责，望着茉莉远去的方向呆立好一会儿，狠了狠心，转身走了。
　　茉莉骑着那头小毛驴晃晃悠悠一天，也没见一个村落，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驴兄啊驴兄，你性子怎么就这样慢？再这样下去，咱们非得露宿荒野了，要是有个什么狼啊豹啊什么的，我可顾不了你！”
　　那毛驴似在抗议似地，哼哼了两声，茉莉无奈地摇头苦笑，抬头看见远处隐约有些轮廓的影子，兴奋地翻下驴背，拽着小毛驴快跑几步，一座二层小楼立于眼前，竟是一个客栈，布幔上书“十里渡”三个大字。
　　茉莉快步走上前来，一个小伙计立刻迎上来：“客官，您是住店还是用饭？咱里边请？”
　　茉莉将毛驴交给伙计，进了店笑道：“小二哥，快上些简单的饭菜，一壶好酒！”
　　店小二吆喝一声去了，茉莉呷了口茶，假装不在意地扫过店内的众人，注意到西边角落里四个江湖打扮的人物，面色有异，神色闪烁；另外，正对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锦衣青年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脂粉气甚浓，目光也时不时瞟向茉莉。
　　茉莉暗中留意，这几个人难道也是为自己而来？店小二送上饭菜，打断茉莉沉思。茉莉瞟了几人一眼，向小二问道：“小二哥，这里离石头镇还有多远？”
　　“大约三十里路吧！”店小二看了茉莉一眼道：“公子我劝你还是休息一晚吧，三更半夜的您一个人上路可不安全！”
　　茉莉心中也害怕，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罢了，麻烦你给我开间上房，明日再走！”
　　店小二答应着去了，用过晚饭后，茉莉跟小二回了房间，简单梳洗了一下便熄了灯，盘膝坐在床内运功打坐。果不出所料，约莫子时，窗上有些些微动静传来，茉莉迅速起身，避在一边。不一会儿，窗子被推开，一个身影翻身跳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茉莉瞧得分明，赫然是晚饭时在楼下见过的白面青年，此时正一脸□□地摸向床边。
　　茉莉暗骂，原来是个淫贼，就你也敢欺负到姑奶□□上来了？哼，挥鞭悄无声息的袭向来人。那采花贼惊觉气流有异，就地一个侧滚避开，茉莉一击不中，欺身上来喝道：“大胆贼人，拿命来！”
　　那采花贼回头见是茉莉，轻浮笑道：“小美人，有本事随我过来！”语毕翻身跳出窗户，轻身功夫甚是高明。茉莉也不逊色，紧追不舍，两人奔出里许停了下来。
　　茉莉冷喝道：“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那采花贼不答，围着茉莉打了个转，啧啧笑道：“果然是个绝色美人，不想我花某今日有此艳福！”
　　茉莉鄙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风中蝶’花行，好，今日本姑娘就除了你这淫贼，为民除害！”
　　那花行却□□道：“小美人，要我说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我保证你享尽鱼水之欢，这般打打杀杀的坏了兴致！”
　　茉莉怒不可遏，挥鞭和花行斗在一起。茉莉听师兄说起过这花行阴险狡诈，功夫也不弱，心里虽怒，手上却谨慎万分，长鞭幻出层层鞭影，将花行罩在其中。几招过后，花行收起轻浮之心，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架住茉莉攻势，仗着轻功和茉莉缠斗，“你是什么人？”
　　茉莉冷笑道：“你猜猜看！”说完鞭法一转，化作长枪刺向花行咽喉，花行慌忙避过，左手搭上银鞭，欲恃力夺取，不料长鞭如蛇般缠上左臂。茉莉冷笑两声，运劲想要绞断他臂骨，不料花行随着鞭力翻了几个跟斗，脱了束缚，飞退出几丈，惊叫道：“‘绕指柔’？你是青海派弟子？”
　　茉莉哼道：“算你有些见识！”
　　花行脸色变幻不定，恰在此时，又有八个黑衣人飞奔而来，将二人围在其中。花行一见这阵势，知来人不简单，对茉莉幸灾乐祸地笑笑：“小美人自求多福了，小生去也！”说完纵身去了。
　　茉莉也无心理会花行，瞟了几人一眼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阴魂不散的老跟着我！”
　　其中一个人道：“跟我们回去，自会告诉你为什么！”
　　茉莉哼了一声，知道不敌众人，随手丢出两颗霹雳散，其中有人人吃过苦头，立刻掩鼻退开。茉莉正想趁机溜走，却被一人截住去路，斗了起来，未倒下的另外四人也围了上来。
　　茉莉十几招过后，渐渐不敌，心中叫苦不迭，正当要失手遭擒之际，又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架开一攻来的长剑，逼退另外两人，茉莉面露喜色，剑势立涨，不一刻一人受伤倒地，另外的四人见难以取胜，望着茉莉身边的黑衣人莫名叹息一声，扶着同伴飞身离去。
　　茉莉奇怪地望向黑衣人，正好对上黑衣人一双幽黑的眸子，微微一笑，走上前来。那黑衣人一愣，急忙转过身去，大步离去。
　　茉莉紧追几步道：“杨大哥，谢谢你！”
　　黑衣人脚步一顿，“你认错人了，告辞！”
　　“我知道是你，杨大哥，你去哪里？杨大哥……”茉莉上前两步，黑衣人却一个翻身远远去了。
　　茉莉追赶不上，极其失落地停了下来，怔怔掉下泪来：杨大哥，你一定在怪我，怪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茉莉迷迷瞪瞪的回了房间，坐在床边闷闷不乐，没留意到房内亮起了灯，也没留意到一个人斜靠在窗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在一旁黯然伤神，垂泪不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讽道：“怎么，你就这样舍不得他？”
　　茉莉一惊，抬头看清来人后，脸色霎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