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27、风吹洞庭波（三）

　　茉莉浅眠不成，便离了花丛，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其实茉莉隐隐约约中也知道那个轻佻放浪，和她嬉笑怒骂的蓝天涯仅是他千百面孔中的一面而已，只能怪他太会伪装了，以至于茉莉快要忘了他是个江湖人，而且还是个手操生杀大权的人物。就凭他二十一岁统领御剑门，威慑群豪，其手腕和魄力可想而之。脑中闪过昨夜蓝天涯阴狠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阵退缩。
　　茉莉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了会儿呆，起身捡起一颗石子远远掷了出去。石子连跳几下，终于沉入水底，荡起一圈圈波纹。茉莉安心一笑，掸了掸身上的尘埃，“是该回去了，洞庭湖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茉莉心意已定，放开心情，觅路往回走，可转了半日也没寻到回去的路，刚想找个人问一下，迎面就见一群人走来。当先一人柳眉薄唇，俏脸含春，正是谢兰儿，走在旁边的是一个雍容大方的美艳女子，后面丫鬟婆子跟了一堆。茉莉苦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啊！
　　谢兰儿等人早就见一白衣少女在四处张望，虽然脂粉不施，衣着简单，但眉目如画，姿容不俗，脸上已有几分不悦，：“你是哪个园子里的，没人教过你规矩吗，见了我和红罗姐姐竟敢不行礼？”
　　原来谢兰儿未曾见过茉莉着女装，此时相见竟认不出来了。
　　茉莉冲谢兰儿轻浮一笑：“亲亲小娘子，这么快就忘记你家相公了？”
　　谢兰儿一愣，接着横眉大怒，拔剑指向茉莉：“赵明澈？原来是你这个小狐狸精，你竟然还有胆来御剑门？”
　　茉莉委屈道：“谢家美人勿恼，上次天下楼一别，我对姐姐是朝思暮想，所以龙潭虎穴也顾不得，非要来御剑门见美人一面，此时死也无憾了！”
　　谢兰儿气得满面通红，“好，近日就让你如愿以偿，去死吧！”挥剑便向茉莉刺来。
　　茉莉闪身避过，笑道：“那也不好，我可舍不得美人！”
　　谢兰儿还待上前，却被那个叫作红罗的女子拉住，“兰儿小姐，且慢动手，有话好说！”一双美目瞟向茉莉，略微颔首：“姑娘可是明月阁中的赵小姐？”
　　茉莉笑嘻嘻道：“这位漂亮姐姐好，我叫赵明澈，在你们明月阁借宿几日，与谢兰儿小姐可是老相识了！”
　　那女子点点头，回头对谢兰儿道：“好妹妹，你们既然相识，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谈谈，犯不着舞刀弄剑的伤了和气！再说公子那里也不好交代！”
　　谢兰儿甩开那女子手臂，怒道：“上次在天下楼中羞辱我的人就是这她，不杀她难消心头之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怕了就让开，我自会向蓝大哥交代！”语毕又抢攻上来。
　　茉莉心想在御剑门中，总不好伤了她，便施展轻功，在她剑招缝隙中穿来绕去。这一套“分花拂柳手”茉莉已学的全了，这一段时间和蓝天涯朝夕相处，闲暇之时两人拆招切磋，蓝天涯若只用这套“分花拂柳手”已难占得茉莉便宜，此时茉莉只守不攻，尽占上风，若要反击，谢兰儿早已受伤倒地，但谢兰儿却不自知，仍咄咄相逼。
　　“谢美人，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啊！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这样一来，还有哪个臭男人还敢来纠缠你！”茉莉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宽慰谢兰儿。
　　谢兰儿气得脸色铁青，又奈何不得茉莉，娇喝一声退开，“和你动手，我还怕弄脏了我的剑，来人，来人啊！”
　　只听得“嗖”、“嗖”几声响，一大群人从树林中窜了出来，茉莉眨眨眼睛，有些郁闷：早知如此我也叫两声好了，害得我迷路半天，也碰不见一个人影。
　　“这野丫头胆敢对我无礼，你们给我绑了她！”谢兰儿指着茉莉，趾高气扬的吩咐道。
　　那为首之人抬头看了茉莉一眼，又低下了头。
　　谢兰儿见状大怒，反手一巴掌掴在那人脸上，“大胆的狗奴才，你连我的话也不听是不是！”
　　红罗初见茉莉身手，心中一惊，暗自揣摩：门主连这套功夫也肯传给她，只怕待她不同寻常了，心中微微叹息，生怕谢兰儿不知轻重，闹得不可收拾，忙上前劝道：“兰儿小姐，你先别急，有事咱们找门主商量去，你是他义妹，难道他还不帮你吗，何必跟一帮手下生气呢！”
　　谢兰儿怒目向众人：“你们怕得罪这贱人，就不怕得罪我吗？今天你们不把她拿下，我立即叫你们血溅当场！”
　　为首之人顿了顿，最终转头向茉莉到：“赵小姐，您还是跟我们去见门主吧！”
　　“好啊！”茉莉笑道，“你们若是能拿住我，我就跟你们去见他！”笑意未消，“唰”的一声抖出银鞭，在那人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人却不恼不怒，向茉莉一躬道：“还望赵小姐体谅我等苦衷，得罪了！”语毕起身和另外几个人围了上来，却不亮兵刃，徒手抓向茉莉。
　　茉莉岂肯束手就缚，挥动长鞭，纵横无阻，又欺他们不敢下狠手，不一刻，就有两人被长鞭所伤，倒地不起。可一人退下，马上就有两人补上，一时双方僵持不下。
　　红罗一见情势不对，低头对旁边一个小丫头低语两声，那丫头匆匆去了。
　　“真是帮没用的奴才！”谢兰儿见那些人不肯下杀手，咒骂一声，从旁掠上，狠狠一剑向茉莉后心刺去。红罗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忽然“铮”的一声，一颗石子来势凌厉，撞在谢兰儿长剑上，谢兰儿手臂酸麻，手握断剑，后退几步。
　　“都给我住手！”一声励喝传来，众人不由自主住了手。
　　茉莉回头笑道：“杨大哥，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杨坚点点头，走上几步，扫了一眼众人，冷声道：“你们多不想活命了吗？门主的朋友也敢如此无礼？”
　　御剑门众门徒齐齐跪下：“属下知罪，杨堂主息怒！”
　　谢兰儿却尖声叫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堂主！怎么！你也想替这丫头出头吗？”
　　杨坚微微笑道：“谢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赵姑娘也是门主请来的客人，闹开了，只怕门主也不高兴！”
　　谢兰儿怒道：“你少拿蓝大哥来压我，我今天非要带这丫头走！哦，我明白了！”谢兰儿一脸恍然，“真瞧不出这丫头小小年纪，还真有些手段，杨堂主你也被这贱丫头迷住了吧，怪不得处处维护她！”
　　杨坚眉头紧皱，还未说话，就见茉莉长鞭快如闪电，迎面抽向谢兰儿。
　　红罗手快，一把拉过谢兰儿，长鞭擦身而过，卷下谢兰儿半幅衣袖。谢兰儿吓得脸色苍白，冲着一帮教众惊叫道：“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上！”
　　杨坚凌厉的看了谢兰儿一眼：“谢姑娘虽是门主义妹，但并非我御剑门人，这般对我门中弟子大呼小叫，只怕不妥，还望小姐自重！我和赵姑娘还有事，失陪了！”
　　茉莉回头冲谢兰儿做个鬼脸，和杨坚扬长而去。
　　茉莉抢上两步，赶上杨坚：“杨大哥，多谢你替我解围！”
　　杨坚笑道：“也没什么，不过谢兰儿娇纵成性，不会干休的！”杨坚回望眼前明朗的笑颜，一丝担忧袭上心头，“莉儿，你是不是和门主吵架了！”
　　茉莉沉默片刻，皱眉道：“杨大哥，你怎么这么问，他找你麻烦了？”
　　杨坚摇摇头，“今天门主火气很大，不少人都跟着遭了殃！”
　　茉莉 “哦”了一声，叹道“杨大哥，我可能连累到你了，你怪不怪我？”
　　“莉儿，别傻了，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杨坚想起和茉莉的结识嘴角不自觉带了丝笑意，“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处处防备，门主就算有心，也未必有机会！”杨坚回头，目光幽幽望向茉莉：“莉儿，你希望我站在门主那一边吗？”
　　“不，杨大哥！”茉莉诚恳地望向杨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责任，只要你自己认为是对的，就不用理会别人怎么想，而我，我也不愿你为了什么而委曲求全，只希望最后你能安然无恙，我们还能共饮菊花酒！”
　　杨坚双眸闪过一瞬光彩，坚定地点了点头。
　　茉莉微微一笑，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怅然若失，“杨大哥，我就要回去了，以□□院深深，再相见不知会是何时！”
　　杨坚也叹息一声，“是啊，我有时常常会忘了你是个皇家郡主！”
　　茉莉笑道：“顶多明年，大哥就会接我回府了，以后怕再也出不得京城半步。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整日锁在园子里，所以才趁这两年还自由些，痛痛快快地玩个够，免得日后遗憾。本来我还想想师娘那样，做回女侠客玩玩，可两次下山，一件不平事也没遇着，还老被人追杀着玩……”
　　杨坚一路上陪着茉莉续续而谈，回到明月阁时，已是繁星满天。
　　“杨大哥，进屋坐会儿吧！”茉莉笑着邀请道，“这次我请你喝酒！”
　　杨坚看了看天色道：“还是不了，贪杯伤身，你也莫多饮，早些休息吧！”
　　茉莉点点头和杨坚告别，一进房门就见春盈等四人神色不安地站在一边，了然笑笑，也不多问，推门就见蓝天涯大大咧咧地歪在牙帐里。
　　茉莉瞥一眼蓝天涯，并不答话，倒了杯茶，坐在窗前，一时间思绪无限。
　　蓝天涯目光灼灼地盯着茉莉，心中嫉恨难平，待听到茉莉一声幽叹后，再也忍不住，翻身下床，捏着茉莉下巴灿笑道：“澈儿，你这是在为谁黯然伤神？”
　　茉莉见他神色不善，奋力挣开他，戒备地退后两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蓝天涯见茉莉这个动作更加愤怒：“你对我处处防备，却敢和他喝酒到醉，还要半夜邀他入闺阁，你说，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茉莉被蓝天涯疯狂地眼神吓住了，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长鞭。
　　蓝天涯摇头轻轻笑了笑，突然快捷无比地欺近身来，紧紧箍着茉莉手臂，固定在头顶上方，凑近茉莉耳边：“澈儿，别白费力气了！你这点微末功夫是没有用的！”
　　茉莉眼中一片慌乱：“你、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蓝天涯叹息一声，嘴唇挑逗地在茉莉颊上划过：“太晚了，澈儿！我早就警告过你，可是你不听话，现在该惩罚你了！”
　　茉莉别脸避过蓝天涯的嘴唇，曲膝狠狠撞向他胯部，去被他轻而易举地避过。
　　“澈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最招人喜爱了！”蓝天涯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划过茉莉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两片单唇上，来回摩挲，然后，猛地一把将茉莉甩在帐内，茉莉还未惊呼出声，蓝天涯已合身扑了上来，狂吻带着烫人的热度暴风骤雨般落在茉莉脸上、唇上。
　　茉莉无助地挣扎着，信念一点点被摧毁，“蓝天涯，你好像、好像忘了我是个郡主，你、你不怕我大哥踏平御剑门吗？”
　　蓝天涯轻轻吻去茉莉眼角的泪珠，呢喃道：“澈儿，你说谁会知道你在这里，又有谁会找到你呢？”
　　忽然“嗤”的一声，茉莉衣衫已被蓝天涯撕下，露出藕色抹胸。蓝天涯目光落在茉莉胸前滑如凝脂般的雪肤上，眸色又深了几分，手指从颈部缓缓划过解向衣带。
　　茉莉浑身颤抖一下，鄙夷地看蓝天涯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的龌龊卑鄙！”
　　蓝天涯心中一窒：“该死，不许你用这种眼光看我，你给我睁开眼睛！”
　　茉莉缓缓睁开眼睛，淡漠地笑笑：“你这个样子真叫人恶心，我怕我忍不住想吐！”
　　“你！”蓝天涯恨恨地盯着茉莉，茉莉也毫不退缩地回望他。
　　最后，蓝天涯邪魅一笑，“不急，小丫头，我有的是耐心，咱们慢慢来！”翻身下床，大笑两声甩门而去。
　　茉莉擦擦泪水，蜷缩在一边，自嘲地道：“这下总算可以死心了！”

　　第二日，茉莉睡到日上三竿，隐隐听着一群丫鬟婆子来敲门：“姑娘，这些锦罗绸缎，珠宝首饰都是门主吩咐送来的，嘱我们一定要好好打扮姑娘赴宴。”
　　茉莉皱了皱眉头道：“你去回你家门主，就说我身子不适，辜负他一片好意了。”
　　那群婆子一听立刻脸色苍白，纷纷跪了下来，“姑娘你可要救救我们啊！门主说了要是您不去赴宴，就叫我们提头来见！姑娘饶命啊！”
　　茉莉目光从她们脸上划过，默默点头道：“好，我收拾一下，就随你们去！”
　　茉莉换了一袭雪白长衫，手执折扇出了门，甫进大厅就见蓝天涯左手托腮，右手捧杯，偎红依翠，醉眼迷离。厌恶之色一闪而逝，收敛心情，轻摇折扇，神色自若地进了大厅，在距离蓝天涯十步之处站定，作揖拜曰：“参见蓝门主，恭祝门主洪福齐天，御剑门千秋百代！”
　　蓝天涯眯了眯眼，媚惑地向茉莉招招手：“澈儿，过来，坐这边！”
　　茉莉定神看了看蓝天涯身边的莺莺燕燕，有若水、轻柔，还有那个绮梦，另外一个黄衫美艳女子，并不识得，红罗和谢兰儿却坐在下首一席上。
　　“门主说笑了！世人皆知蓝门主一代英才，有通天彻地之能，明澈一介凡夫俗子，岂敢和门主同席而坐！”茉莉微微一笑，退了下来，走到杨坚一席前，抱拳道：“杨大哥，可否容小妹叨扰两杯？”
　　杨坚点头道：“求之不得！”起身将茉莉让进席内。
　　蓝天涯邪笑依旧，手中碎成粉末的玉杯泄露了他的心声，目光掠过杨坚和茉莉，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黄衫女子温柔一笑道：“云袖，此番盛宴怎能少了你的舞姿，去吧，为我们大家助助兴，回头爷我好好赏你！”
　　那女子偎在蓝天涯怀中，将一杯酒送至蓝天涯唇边，“爷，您要怎么赏奴家呢？”
　　蓝天涯一口饮尽，轻佻地勾着美人下巴：“你说呢？”
　　那黄衫女子娇羞一笑，翻身跃到场中间，挑逗地望着蓝天涯，轻拍纤掌，几个女子手抱乐器，鱼贯而入，那女子美目瞟过茉莉，再拍手掌，音乐声响，八尺水袖舞动，四下但见幔影飞舞，人影飘动，炫人耳目，四下一片惊叹。
　　茉莉也颔首而笑：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然不假，若我是男子怕也经不起这番销魂滋味吧！
　　杨坚却心无他顾，目光落在茉莉红肿的眼睛上，皱眉道：“澈儿，你没事吧？”
　　茉莉笑道：“杨大哥你别担心，我会有什么事呢？再说我明天就回无游山了，不必担心我了！”
　　“也好！”杨坚笑笑，为两人各斟一杯酒：“这顿酒席就算是为你饯行了，一路珍重！”
　　茉莉也举杯道：“杨大哥，你也多多保重，咱们有缘再见！”
　　杨坚仰头，一饮而尽，强压下心中苦涩。
　　此时，一曲舞毕，茉莉也附和着鼓掌，转头却见那女子目光幽深正上下打量自己，不在意地笑笑，侧头避过。
　　“门主，奴家早听闻庄里来了位赵姑娘，不但貌美若仙，而且才艺双绝！我们姐妹心中不服，总要见识一下才肯甘心！”那黄衫女子倚在蓝天涯身边，软语央求道。
　　此语一出，场中之人立刻将目光转向茉莉，御剑众门人均知蓝天涯和这位美貌佳公子关系暧昧，平时正眼也不敢瞧一下，如今难得有机会，都擦亮眼睛，屏息以待，心中又有些奇怪：明明一个绝色美人，怎么偏偏爱着男装？又跟杨坚扯上什么关系了？
　　蓝天涯却哈哈大笑：“澈儿，看来你是芳名远播了，怎么，不打算露一手吗？”
　　茉莉自嘲摇摇头：赵茉莉啊赵茉莉，你这才是自找苦吃，自作自受，你堂堂郡主之尊，如今却受这份羞辱，怨得谁来？
　　杨坚眉头紧锁，刚要起身，却被茉莉拉住：“杨大哥，你不想看妹子我技压全场吗？”
　　杨坚一愣，茉莉秀美微扬，起身离席：“门主谬赞，明澈技艺粗陋，实不敢拿出手，不过门主抬爱，却之不恭，唯有献丑了！”
　　茉莉目带轻蔑，缓缓扫过蓝天涯，转身向杨坚道：“杨大哥，能否借宝剑一用！”
　　杨坚点点头，解下剑绦双手奉上，正是茉莉赠的“落眉”！
　　茉莉抽剑跃至场中，赞道：“好剑，果然是好剑！”紧接着舞动长剑，在周身洒下一片光影，朗声诵道：
　　“十年磨一剑，今且人前试。
　　长虹贯白日，紫气干夜星。
　　杀杀青霜降，皎皎暗月影。
　　金陵少游侠，仗剑燕歌行。
　　鲜衣照吴钩，白马踏流星。
　　诉诸不平事，千里相逢应。
　　剑斩泓下蛟，剑诀天外龙。
　　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
　　满座宾客，皆动容，但见眼前少年低吟浅唱，衣带猎猎，身影翻飞，潇洒之极，心中陡升出些自卑之感。
　　几招过后，茉莉越舞越是畅快，连日来的纠结一扫而逝，剑法忽而大开大阖，忽而圆转轻灵，这套“青海十八式”茉莉还从未耍的这样好过。
　　“长歌行，短歌续。
　　江湖路，天涯行。
　　壮士重一诺，五岳倒为轻。
　　千斤换杜康，一醉轻王侯。
　　何惜百战身，但为乾坤正。
　　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
　　茉莉洒脱一个回旋，长剑指日，左手剑诀横胸，静立场中。
　　“好剑法！”杨坚率先鼓掌赞道。众人纷纷回神，一时间掌声雷动。其实单以剑法而论，茉莉并算不上高明，但难得的是这种肆意轻狂，浩然正气，更奇的是这样一个妙龄少女竟有这份胸怀。众人被茉莉气质所慑，都由衷叹服。谢兰儿、云袖等人，神色复杂，强扯出一丝笑意。
　　茉莉朝众人抱拳道：“班门弄斧，让各位见笑了！”
　　回头对上蓝天涯明亮的眸子，客气道：“明澈狂妄，还望门主赎罪，今日身子欠佳，先行告退了！”
　　蓝天涯此时才注意到茉莉红肿的眼眶，想起自己昨夜的失礼行为，心中一痛：“哪里不舒服了？可曾看过大夫了？”
　　茉莉淡淡道：“谢门主关心，只是多饮了几倍而已！”
　　蓝天涯舒了口气，发觉众人目光闪烁，都落在茉莉身上，不悦地皱起眉头，万分懊恼让茉莉献艺，扫了台下一眼道：“也好，你先回去歇息吧！”
　　茉莉一揖，转身出了大殿。蓝天涯望着茉莉单薄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无力之感。厌恶地扫了眼身边的女子，心情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