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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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太久没睡觉，唐晓晨趴在桌子上睡得太香，导致看着他睡觉的顾晓霖也困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承受的太多了……能睡着就好。
虽然今天在张旭阳面前他表现出一副好像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但那只是不想让朋友担心而已，唐晓晨总是这样，用凶狠和吊儿郎当的言行掩藏自己的脆弱和无助。总是和乱七八糟的人勾三搭四，其实是因为最害怕寂寞；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只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安心；到处惹是生非，只是为了引起他在意的人的注意。
但是顾晓霖很担心唐晓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先垮掉。
他身上还有伤，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一下，不知道哪里还有内伤。如果条件允许，她想带他去医院好好治疗一下。可是现在她现在没有钱也没有时间，被学校死死地限制了自由。
他现在能睡着就好，能睡就让他多睡一会吧……
“上节课我们分析了阿长这个人物形象，谁能够口头表述出她的形象特征？唐晓晨，你来说一下。”
语文课正上到鲁迅的阿长与《山海经》，然而顾晓霖一直在打瞌睡，根本什么都没听。突然就听到老师突然点了唐晓晨的名，猛然回过神去看了一眼语文老师，顺着老师的视线又再次把目光投向唐晓晨。
大概是太久没合过眼，唐晓晨睡得实在太沉了，就算老师叫了他的名字，他也完全没有反应。
“嘭！”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全班同学一跳，有心脏不好的差点没喘过气来。所有人唰地看向发出声源的讲台。
只见语文老师急火攻心，怒拍了桌子，手指头颤抖着指着唐晓晨的方向咆哮道：“唐晓晨你给我站起来！”
这声巨响终于吵醒了唐晓晨。
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一脸茫然。
看着他的样子，语文老师的火气更大了，口不择言就咆哮着：“无可救药！无可救药！像你这种人还来上什么学！逃课这么多天，今天一来学校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你还要不要好了？既然你爸妈不都管你了，干脆别来上学了！上什么学啊！反正你这种人也不会有出息的！”
顾晓霖皱了皱眉，什么都不知道，就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她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两天两夜没合过眼，刚刚睡着一点的唐晓晨现在强行被人叫醒，感觉脑壳都疼得要爆炸了。
“你还来上什么学啊！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在教室里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你知道吗！一个人五分钟，全班52个人，就是两百六十分钟！一寸光阴一寸金，你一个人浪费了所有人的时间你知不知道！”见唐晓晨懒懒散散的样子，语文老师继续拍桌子咆哮。
这……不是这么算的吧？
顾晓霖虽然内心很想吐槽，但是她不是个会正面肛老师的人。唐晓晨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尽管对老师的行为感到火大，但是她并不打算出面。
唐晓晨站起来，扶着自己巨疼的脑袋，哑着嗓子说道：“我没浪费别人时间吧？我睡我的觉，你上你的课，我又没有打呼噜扰乱课堂纪律，现在是你在找我麻烦吧？到底是谁在浪费谁时间啊？”
一听，语文老师顿时火了：“你还敢顶撞老师！”
“我说实话也算顶撞老师？”唐晓晨嗤笑了一声，转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天生的三白眼很容易给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感觉，“你那是没见过世面叫顶撞吧——想试试？”
“你这还不叫顶撞？！”语文老师想治治他，但是早听说过他的暴力传闻，又见他脸上还有打架的新伤，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能用最老土的那一招——“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这个教室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到这里，顾晓霖倒是松了一口气。
出去也好，找个地方好好去休息一下吧。
唐晓晨也是这样觉得的，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还乐得高兴呢。
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而他这样的行为让语文老师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差点气得吐血。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他大声地自言自语道，“你们看着，这样的祸害以后到了社会上也是一颗毒瘤！真是，说出去学校都为他丢脸！”
班里一片静谧，并没有人应和语文老师。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学生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惹事，不生非，不出头，不张扬，做一个平庸……哦不，他们自诩为“中庸”……的人。
顾晓霖悄悄打了个哈欠，把自己隐藏在“中庸”之中。
比起上辈子的锋芒毕露，树敌无数，她这辈子想换一种活法。
……
…………
下了课，她果然在天台上找到了补觉的唐晓晨。
他身边有几个烟头，她扫了一眼，不由又低头多看了两眼——烟嘴上有一圈贵气的银边，市面上并不常见。
这烟……好像跟老爸常抽的是同一个牌子的？
是别人送的，所以一般人不会抽这个。
“你来干嘛，接下来还有课吧？”唐晓晨双手枕在脑后，并没有睡熟，听到动静就立刻睁开了一只眼睛，用一只眼睛从下往上看着那个身材高挑的少女。
她的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没有的泰然气质，她看他的时候从来没有带着半分鄙夷，就算是从第一次巷子里被她带人堵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干净平等的。
没有鄙夷、没有唾弃、没有厌恶、没有恐惧，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格被尊重的感觉，她就像水，在水里的他可以自由自在。
他喜欢顾晓霖看着他时候的感觉，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水里一样，可以战无不胜。
顾晓霖没管烟的事，她以为是他从哪个酒吧顺来的，就没多想，和他并排坐下：“我来看看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说的是被赶出教室。
而顾晓霖跟他说的却不是一回事，她才不会瞎操心担心他因为被赶出教室而怎么样呢，她担心的是唐歆离开的事：“我看你还是别回你家了。”
“……”提起家，唐晓晨瞬间沉默了。他也知道，他家已经不适合他居住了，因为随时可能会有讨债的人上门，但是他又担心妈妈会回来，于是他坐起来，和顾晓霖并排坐着，摇了摇头，“估计就这几天他们盯得紧，等避了风头我就回家。”
顾晓霖知道他一时是不会放弃等待唐歆回来的，也不勉强，只是问道：“那这几天你住哪里？”
“我待会去找江涛，看能不能去他家凑合几晚。”他想了想，说道。
虽然不喜欢他总是和江涛那个小混混凑在一块，但现在也没别的去处了，她点点头：“行，你去问问吧。要是实在没地方——你在我家车库躲躲也行。”
“嗯，谢了。”唐晓晨轻轻说道。
他知道她那儿是他最后的去处，所以无处可去的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家楼下，不知道站了几个小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晨曦微露的破晓时分，她居然似是有所感应般开了窗……
当看到她打开窗户探出头来的一刹那，他仿佛觉得自己的黑暗世界都被照亮了。
九月末的微风轻轻拂动着顾晓霖的留海，她看着前方的天空，笑呵呵地随意道：“客气什么，咱俩什么关系！”
“顾晓霖。”他突然叫她。
“干嘛？”她习惯性地扭头，眼前一花，一只手轻快地摘掉她的眼镜。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蓦地，一片阴影笼罩住她，她猝及不防撞进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你真是个怪人。”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跑，直直地看进她眼底的眼神里有困惑，“来，你看着我，让我仔细看看——我总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他微卷的头发碰到了她的脸颊，有些痒痒的，大概是五官过于立体，所以他的鼻子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缺少睡眠让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导致他看她的时候仿佛没用什么力去睁开眼睛，睫毛都似乎被染上了慵懒的困倦感，每扑闪一下都像是羽毛搔人心间，那琥珀瞳色在阳光下变得更浅，睫状肌随着心跳一收一缩，反而更似在撩人。
他带着困意的声音哑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抽的烟比较高级，烟草的味道似乎也带着一丝勾人的清香……
顾晓霖一时想不起上一秒他说了什么。
——好想推倒他。
她满脑子只剩下这个。
她真的什么都没想，完全出自动物的本能。
——推倒他。
可就在顾晓霖以为自己脑海中最后一根警戒线即将崩断的前一刻，唐晓晨离开了她的脑袋，大手一把摁在她天灵盖上揉乱她头发，嘴角还有青红的伤痕，却笑得十分干净，他突兀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提问受了惊吓，顾晓霖想都没想抬手就推开他，立刻否认道，“才不是！”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喜欢他！
上辈子也是认识了十年他向她表白，她才考虑他的！而且那是在她不知道他和她的关系的前提下才答应交往的！
这辈子她已经知道了真相，更加不可能会喜欢上他了！
不！可！能！
顾晓霖似是自我催眠一般反复告诫自己。
“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他问得很认真，“学校老师都讨厌我，同学害怕我，从小被父亲抛弃，现在连亲生母亲都不要我了。我没有钱也没有才，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废物，你干嘛一直这样帮我？还借我那么多钱，我名声那么差，你都不怕我一走了之不还了？”
——因为是你先对我好的，因为是我一直对不起你，我只是在向你赎罪而已。顾晓霖在心中说道。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顾晓霖不想看他自暴自弃，“每个人都有闪光点！比如你其实非常重情义，而且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你很擅长运动啊！洪叔不是还说你是天才吗？还有你游泳也很厉害啊！能甩张旭阳好几条街呢！打篮球不是也很厉害吗……”顾晓霖搜刮脑袋把他的优点都扒出来，但是发现他的优点还真不多……努力憋了一会没憋出下文来，她只好说道：“你长得还很帅啊！”
“噗……长得帅我是知道的，但是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长得帅怎么不能当饭吃了？！
不过……该死的，她到底说了什么啊！顾晓霖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唐晓晨拉长了语调，话锋突然一转，盯着她的眼睛笑得不怀好意，“还说不喜欢我，那你……现在为什么脸红了？”
“……”她条件反射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哪有？”
“有啊，这不是吗？”他万分肯定道。话音刚落，就伸手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侧过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顾晓霖瞬间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干嘛啊！”
“因为觉得你太可爱了，一下子没忍住。”这么多天来，唐晓晨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神啊！看着唐晓晨终于展露出了笑颜，顾晓霖捂着脸，心情矛盾得快爆炸了。一方面她担心唐晓晨的行为会让他重新走上上辈子的那条万劫不复的路，一方面自己都无法否认自己那从心底升腾而起的高兴。
真是……作孽！
唐晓晨又突然开始叹气：“哎，真可惜……你那钱我估计一时半会是还不了了，想来想去我也只能把自己卖给你了。我还想着，要是你喜欢我那就正好，我就以身相许，从今以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三从四德，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给你端茶倒水做牛做马暖被窝……”
“是啊，我喜欢你。”她突然不否认了。
“咔嚓。”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通往天台的楼道口，一声傻瓜式相机的快门声轻快地掠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