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人渣多管闲事 ...
-
阳光刚从食堂那栋楼上升起来，顾晓霖抬头眯眼看了眼锈迹斑斑的篮筐，筐上的网已经破烂不堪，几乎整个网都快脱落了。
“唐晓晨。”她喊他的名字，一个她喊了十几年的名字。
“啊？”他傻愣愣地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轻声问了一句，“你没生气吧？”
“有时候我觉得吧，你真是个天才。”顾晓霖扭头看着他的眼睛，一脸嘲讽地说道。
顾晓霖突然夸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先不要客气地收下再说，他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蠢相：“哈哈哈，必须的！我就觉得吧，有时候我智商上线起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你不愿意告诉我你这几天失踪时候发生了什么，那就算了。”顾晓霖认真地看着他，这句“那就算了”居然透露着一丝心灰意冷，“用不着跟我转移话题。”
唐晓晨，你当我白痴么？好歹我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你那点小伎俩我会看不出来？
“放了学别忘了去游泳馆练习，教练说十月份有个市赛，你可以把它当做重出江湖的初战。”顾晓霖情绪有些不太好。
她掏心掏肺地为他奔波，往游泳教练那边跑了不知道多少趟，说破嘴皮子才帮他争取来这次机会，但他呢？失踪这么多天，问他他还转移话题！
“我不去了。”他突然没了笑容，说道。
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顾晓霖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她脱口道。
“我说我不去游泳了。”唐晓晨一脸毫不在意道，“我连学都不会来上了。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值得我待的？”
“唐晓晨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才争取来的机会？你说不去就不去了？”顾晓霖压根不记得唐晓晨在这时候有发生什么事，上辈子怎么说他也是初中毕业了的，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唐晓晨会辍学，反而以为他是在说气话，顿时更加生气了，“你初中都还没毕业，你不上学你打算干什么去！”
“我让你做这些了吗？”唐晓晨微微偏着头看她，他那样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发泄般用力扔了篮球，扭头就走，甩下一句话，“多管闲事。”
“哈？”多管闲事？顾晓霖看着他插兜离去的背影，顿时哭笑不得。她这已经不是在养儿子了，她真是犯了什么贱，才会摊上这么个活祖宗！
当初谁跟她说想要去继续游泳的？是谁说的，只有在水里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最自由？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至于这样么？
“唐晓晨！你混蛋！”她朝他的背影骂道。
可他没有回头。
顾晓霖愤怒地踹了一脚他没带走的篮球。
“哎呦！”反弹的篮球砸到了一个人，顾晓霖侧头就看到那个剃着板寸头的吊梢眼小混混，虎背熊腰的，正捂着自己的膝盖，狠狠瞪着她，“你他妈长没长眼？！”
是校园混混，而且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然而，顾晓霖会怕小混混？
不存在的。
“身上有烟没？”她问。
“砸了人还想借烟？”那小混混阴渗渗地冷笑了一声，仿佛下一瞬间就要一拳砸上她鼻梁骨了一般。
“赶紧的，”顾晓霖皱了皱眉，“我现在心情很差。”
“哟——你以为你是谁！”小混混挑了挑因为一道疤而断了一截的眉毛，气乐了，“怎么跟哥说话的呢！”
“别逼逼了江涛，给我点根烟，我就告诉你那PSP的下落。”顾晓霖懒得跟他废话。
“……”像变脸似的，他二话不说掏烟，还顺带准备好了打火机，笑得一脸狗腿，“姐，我的PSP在哪儿？”
顾晓霖皱着眉头从他递过来的烟盒抽了一根烟。
“……我说顾晓霖啊，在操场上也太嚣张了吧，咱不换个地方？”江涛见她当场就要点烟，不由提醒了一句。霖姐，您好歹照顾照顾自己的形象吧，他们这几个都是老师家长眼里的“垃圾”，抽就抽了，但顾晓霖可不一样！要是被别人看到她抽烟，那她就玩完了！
已经太习惯抽烟了的24岁的顾晓霖闻言，一顿。啊……她刚刚心情太暴躁了，一不小心忘了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初中生……
“不抽了！”她强自按捺住心底的躁动，把烟往江涛怀里一扔。
江涛慌慌张张接住烟，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顾晓霖，怎么感觉你最近比我还社会？”
之前的顾晓霖怎么说还算是个好学生形象，脾气也没这么差。
顾晓霖并不答话，扭头问他：“这几天你见没见到唐晓晨过？”
“晨哥？”江涛一指唐晓晨刚刚离去的方向，“那不是刚走吗？”
顾晓霖摇了摇头：“我就直接问你吧，你知不知道唐晓晨最近出了什么事？”
“嗨，他能出什么——”江涛摊了摊手，刚想摆出个不屑的表情，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话头猛地打住。
瞧见他脸色，顾晓霖立即追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江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顾晓霖立刻凑过去，紧张道：“什么事？”
江涛左右看了下有没有人，然后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把手放在嘴边，悄悄对她说道：“他好像被一中的人打了！”
“……”
“他谁都没告诉，但是告诉我了！你也不知道吧！”江涛一脸得意道，脸上仿佛大大地写着“我才是唐晓晨他真兄弟”这几个字。
“……”别说告诉我了，还是我把他从垃圾桶里捡回家的呢！顾晓霖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不该期待江涛能提供什么线索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晓晨的朋友，一个个都跟他一样，就没有一个是有脑子的！
“欸，姐，霖姐，我的PSP呢？”见顾晓霖转身就走，江涛朝着她背影喊道。
“在一中的人手上，你带人去砸场子吧！”顾晓霖背对着他说道。
作为一个优秀的前·人渣，随时随地点燃战争的导|火索，可是一项必备的技能啊。
江涛一愣，想了想，才嘀咕道：“话说你怎么知道在一中人手上……”
……
…………
顾晓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考完接下来的几场考试的，放学回家前她路过操场，远远地望了一眼游泳馆。
重生到底有什么用？
她怎么感觉她重生一次什么用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外，而归根到底，唐晓晨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总是那个让她最最最措手不及的bug。
果然，只有不心动，心才不会痛。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然而道理她都懂，但真轮到要自己去做的时候，却就是怎么都做不到。顾晓霖就这样一路走着神回到了家里。
在家门口正往书包里找钥匙的时候，门里面突然传来了爸爸的咆哮声：“王高勇！你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吗？！连女人都打，你还是男人吗！！”
顾晓霖找钥匙的手一顿。
王高勇？不就是她小舅舅吗？
小舅舅又惹事了？她好像记得前几天爸爸刚跟她提起过，小舅舅负责的地块好像也出事了……
“人现在在哪个医院？”顾爸爸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去解决！”
话音刚落，门里面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咔嚓。
顾晓霖来不及躲闪，大门就猛地被推开，差点撞到她。
而她也在那一瞬间撞上了爸爸的眼睛。
“霖霖啊，你回来了？”爸爸见到她显然是惊了一下，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皱了皱眉多看了她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穿上皮鞋与她擦肩而过，匆匆奔下楼去。
“爸，你要去哪儿？”顾晓霖对着空气说道，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回答她了。
女人？不方便出面？他那么焦急却不跟她吐露半个字的模样……顾晓霖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了唐晓晨的妈妈唐歆。因为实在是太巧了，今天瞧唐晓晨整个人都不对劲的模样，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妈妈，谁还能让他变成这幅样子？！其实今天白天她就隐隐猜到是不是他妈妈发生了点什么，现在结合刚刚爸爸的电话，更加证实了她的预感。
如果是那个小三……啊不，唐歆那个女人出了事……那这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顾晓霖苦涩地笑了一笑，女人总是在这种方面的直觉格外准确，简直堪比福尔摩斯！
她走进家门，妈妈还没有回来，整个家就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脱了鞋瘫在地上，四肢张开，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仿佛灵魂已经从躯体出窍。
学习好有什么用？懂礼貌有什么用？钱赚得多有什么用？……如果连爱都没有，那些令旁人羡慕的附庸要让谁来快乐？
她好好学习、努力弹琴、参加各类比赛、竞选班干部，逐渐长成了那个人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其实初衷都只是想让妈妈脸上绽放出笑容，让爸爸多看她一眼而已。
是她还不够优秀，所以妈妈还是郁郁寡欢？是她不够耀眼，所以爸爸才总是忽略她的存在？
不够，不够，不够……她就是觉得不够，不够有安全感，所以她疯了一般拼命努力。而这层完美的外表渐渐让她尝到了甜头——就算干了坏事，也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大家的偏袒；再也没有人敢像小时候那样揪她头发欺负她骂她了；她可以轻易地用甜言蜜语和她拥有的一切手段去达到她的目的……
顾晓霖用手遮住了眼睛——她想逃避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总有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我只是想守护我的家而已，错了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顾晓霖把手用眼睛上挪开，突然笑起来，自问自答道：“是啊，错了，所以才惩罚我回来了。”
“因为我并没有变得真正的强大，而是把自己的私欲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利用他人对我的爱踩着他们上位，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正如那句话说所说：爱一个人，就是给了那个人伤害你的权利。而我那些年对爱我的人们的所作所为，统统借由唐晓晨之手报复回我身上了……”
顾晓霖从地上坐起来，似是冷静了许多，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死也死过一次了，节操也在上辈子就丢掉了，我还怕失去什么呢？唐晓晨，我又不是没有被你讨厌过，你以为你那没什么攻击性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退缩？哼，你也太小看我人渣霖了！你不让我管，我偏偏管定了！”
既然立誓这辈子要摆脱人渣属性，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么，在她还没把她欠他的债还清之前，她又怎么可能拍拍屁股走人？
说罢，顾晓霖爬起来取了固定电话的话筒，就拨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下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没人接电话？顾晓霖不死心地重拨了一次，可还是没人接。
直到重拨到第三次，才终于有人接了电话，但接电话的人语气非常不好：“喂？”
“唐晓晨，你现在在哪？”她把话劈头盖脸地砸过去，不给他挂电话的任何机会，“在我找到你之前，你不许挪动一步！你把我的《生理科普手册》拿走了就想一走了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人渣多管闲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