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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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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地靠着墙,素白的手握成拳头,心跳很快,一口气冲上六楼,跑到那一扇雕着蔷薇花娇艳盛开的门前,却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曾经回忆,遗失的美好,带着泛黄的怀旧气息,涌上心头。
老地方,这里就是属于他们的老地方——当初,司徒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言雅修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犯罪心理学的研究专家,而她只是一个新鲜入队的警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在乎,迷迷糊糊、冒冒失失就跑到这里来了,打扰了他的思绪,也闯进他的心里。
当时感觉是什么?忘不了吧,紫藤花开的季节,潮湿的空气里满是温润的香。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甚至是第一次破案,第一次合作,第一次吵架,都是在这里——承载着以往的点点滴滴,欢笑和伤感,眼前这一扇摸索了这么多次的门,却显得那么沉重,门把上的指纹又是那么模糊。
纯真得像是一张白纸,那样的流年岁月,不会再回来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充足的氧气赶走胸腔里郁结的二氧化碳,司徒静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那个旧得有点掉色的门把,古旧的金粉剥落下来,粘在手上。
“吱——呀——”
门的边缘划过染尘的地面,发出一阵敦厚而温醇的声音,遗留下一抹清晰而朦胧的痕迹。
闻声回头,那个在窗前静默着的男人,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有意外的客人闯入这个冥思的空间,微讶地回头,微凉的目光,黑色的衬衫被清风吹起,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好像多年前的某一天,恍如隔世的感觉,令人窒息。
视线相交——司徒静美丽的凤眼,依稀有着迷惘的神色,直直看着言雅修归于沉静的瞳仁,久久舍不得放开回忆里的坚定和执着,白皙的手指还是紧紧地攥着门把,拧成五个白玉小结,仿佛那一角金属,就是她此刻的倚靠。
两双眼眸,看着对方,倒影着彼此的身影,久久的对望,长长的凝视,两个人很有默契,没有出声打破此时的宁静。
斑驳的光影静悄悄地洒入,偷偷地渗入房间里,窥探着这一切。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他先开口了,富有磁性的嗓音,微微的冷,淡淡的凉,不同于骆希梵那一种竖琴般的纯净,反而有一种大提琴似的优雅,疏离而清冷,不知不觉之中就拉远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也是。”
困难地吐出这句话,她发现自己软弱得连声音都有一点发抖,即使面对歹徒的时候可以笑靥如花,丝毫不感到恐惧,但是每次只要面对他,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剪不断的月光,紧紧地缠住她的咽喉。
着魔地向他走过去,清脆的声音宛如跌碎的风铃,一丝莫名的恍惚,浅浅的忧伤,像八音盒里流泻而出的圆舞曲的音符,谱成优美的旋律,“不是说,有可能永远都不回来,让我做好死心的准备吗?”一点恨,一点怨,一点不甘,把头埋入他的胸口,清凉的感觉是薄荷烟的味道,熟悉得让她哽咽。
一拳落在他的心上,又一拳,再一拳,雨点般的落下,根本不痛,因为那只软软的左手,是没有用力的,怀抱里的人儿双肩微颤,不知在对谁说话,“又是骗我的?”他为什么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的心摔得破碎,然后,又轻而易举地补好她的伤疤,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爱得很甜蜜,她却爱得苦涩而心酸。
“你喜欢看我痛苦吗?”悄然抬眸,失落而寂寞,有着五线谱般的复杂的情感,海底的漩涡一般交织在一起,“把我带入天堂,又扔进地狱——无声无息地离开,回来,又离开,又回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为了我停下来?”
“对不起。”心口一堵,看着窗台,他记得临走的时候,这里还放着一个紫藤花架,绿叶紫花,漂亮得活色生香,却偏偏代表着离别。
“我痛了这么久,一声对不起,可以弥补什么?”迅速接口,司徒静蓦然抬头看他,心痛无可抑制地泛滥开去,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终于决堤而落,“说走就走,连给我适应的时间都没有,说来就来,又是一点前戏都不演,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这么我行我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静,你有没有后悔爱上我?”似乎没有听到她讲的话,言雅修好似这般淡淡地问了一句,深邃的瞳孔却是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很寂寥。
怔住,呆呆地看他,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闭眸闻香,蔷薇花的芬芳,甜得令人心醉,“后悔吗?或许吧——夜晚做恶梦醒过来的时候看不到你,很后悔;清晨起床上班的时候看不到你,很后悔;执行任务感觉好像看到死神的时候,很后悔。”
重新睁眼,漂亮的凤眼里有一丝决绝而骄傲的神采,一点一点的哀伤宛如流星,缀成划破夜空的锁链,“但是,后悔又能够怎么样?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不完整,即使痛了一次又一次,伤口终究会愈合。”
所以,对于心痛,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是这个意思吗?他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看不清晰她的情感,“麻木得连放手都未曾想过——”
“你明明知道!”打断他的话,踮着脚,迎着灿烂的阳光吻上他的唇,报复似的用力,在他微薄的唇上咬出一个粉红色的齿痕,鲜血的味道,一点点的甜糅合着一点点的涩,在齿间弥漫开去,“这样问,又有什么意义?”倔强的她,爱得那么深,根本没有想过不爱的结局,怎么可能放手——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你——还是这么暴力啊。”反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紧在怀里,他们都有自己的疼、自己的痛,唯有眷恋,可以缓解彼此对于爱情的症状——重新摸索着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如既往,还是那么霸道,那么不可理喻——她闭起眸,泛起如水的温柔。
过了很久,他放开了她的唇,清新的空气涌入,微喘,“一起吃饭吧。”
留恋似的咬咬唇,忍不住露出一丝狡黠,“樱桃街?”
浅笑,掩去眼底的情绪,“对,樱桃街。”
牵起他的手,和很多年前那个强吻了他的清丽少女并大声宣布“你是我的”的时候有相似的神色,甜蜜中的苦涩,咖啡店里煮好的第一杯热可可般的味道,令人难以忘怀的味觉,就像某一种隐隐约约牵绊着彼此的爱情。
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