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寒寒

24、第七章-死亡之咒03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站在这里吹风很有趣吗？非非，你给我进来好好坐着，省得一会儿又要生病了。」
　　这样的叨念来自站在门内的亚撒博士。他上前抖开手上的一件厚披肩，把非非裹起来。
　　「博——士！」非非挣扎两下：「我不觉得冷啦……阿——嚏！」
　　「不冷？你呀，可别又给我找麻烦了。非非听话，先到厨房喝点热汤，然后再出来陪魅影哥哥。」
　　非非犹豫地望了魅影一眼，然后又伸手抓住魅影的衣袖说：
　　「博士，那你要帮我留住魅影哥哥喔！」
　　亚撒博士没好气的翻翻白眼：「知道了啦！你给我进去就行了，你的魅影哥哥不会跑掉。」
　　非非装个鬼脸，这才放手跑进屋里。魅影看着这样的亚撒与这样的非非，竟然傻了。
　　「他……很可爱，对不对？」
　　可爱？魅影心下一冷——相信谁都不会说非非「可爱」。那种研究失败的复制生物，是怪物、是罪孽！没有人知道他会活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将会变成「什么」——是的！既然他魅影可以发生突变，为什么非非不可能？
　　「……他，并不正常。」魅影无意轻视非非，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亚撒竟点着头大笑！
　　「对呀，他不正常，但那又如何？也许我也曾经厌恶他——以及其它孩子。但是，这地球上，还有谁会比他们更可爱？人类经历几千几万年沉沦，魅影，你认为他们越来越像什么？野兽！只有野兽，才会与同类自相残杀。」
　　魅影说不出话。终于明白，亚撒博士说的「可爱」是什么。
　　是的！有谁能比非非更可爱？他永远不会长大、永远不会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永远不会明白这世间是何等丑恶。
　　天真如非非，如何能够不幸福？
　　「好啦好啦！魅影，我看你也不会是因为太无聊才到我这里来的。说吧！这回是为了什么？」
　　亚撒博士的问题勾起了魅影的记忆。彩虹女神！
　　「博士，你与彩虹女神可有关系？」
　　亚撒没想到魅影会问这一句，不禁一愣，不知如何反应。
　　「她啊……她算是我的主人吧……但又不完全是——总之，她逃到地球来，而我是奉命追杀她的人，就这么简单。」
　　追——杀？
　　魅影也没力气再问了，干脆等亚撒自己招供。
　　而亚撒博士……魅影的问题显然令他陷入苦恼。真的，该如何解释自己与彩虹的关系？这几千年来，可从来没人这样问过他啊！
　　「……这大概要从彩虹离开『神奇之星』开始说起吧！我不知道神奇之星有没有别的名字，就算有，我们也不大可能会知道。我在那个星球出生，只知道外来人全都以『神奇之星』称呼我们的星球，所以我们也就顺着叫下来了。彩虹……那时候，我们还不够格直喊她的名字呢！她的姐姐是我们的皇后，她们姐妹本就是先皇的女儿，上皇亦只是先皇所培养的人才，而我们的上皇夫妇已经是皇族硕果仅存的血脉——所以，彩虹的身份一直都是『公主』。这身份不但来自她的血统身份，而且还关系到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彩虹是个魔法师，是我们星球远古历史中曾经存在，却早已灭绝的魔法师！她生来拥有那种能力，即使是我们向来敬畏的巫师，也只能算是魔法师一族的分支啊！她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她的身份是如此尊贵……贵族子弟无一不想娶她回家，因为得到了彩虹的帮助，等于架起了登上皇位的阶梯！那时候，上皇与皇后早有隐居之意，而彩虹的确是他们唯一的人选。」
　　魅影却只能捕捉到两个字——巫师？那种懂得用巫术的人？记得……当他与Memories尚在加达克星生活，Memories曾经提过，她小时候连遭意外，斯洛坚持有人企图谋害她这个「未来将军」，而她母亲却说这是「巫师的诅咒」。
　　亚撒瞄瞄魅影，发现他脸上有恍然大悟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想起来了。这才继续他的叙述：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彩虹会成为我们的女皇，彩虹却逃走了！她离开了神奇之星，没有留下片言只字……贵族之间传言，彩虹背叛了我们！于是，有人请求巫师对这个『叛徒』施以惩罚，也有人派人去搜捕彩虹……而我，正是被指派的搜捕人员之一。他们从来没想过彩虹会跑到A307恒星系，我被指派来负责搜索这个恒星系，是被评为『一去不返』的『烈士』。谁都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找到了彩虹——不过，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是在地球，而是在那个被命名为『加达克』的星球。我找到她，请她随我回去，她却把我抓去帮她救人——所以说，我也是加达克星加族臣民的恩人喔！偏偏他们就只认得一个彩虹，都把我忘光了。」
　　亚撒博士还介意这个？魅影看着亚撒博士像个顽童似的表情，不禁一笑。
　　亚撒博士偷看到魅影唇边的一抹笑意，这才放下心来。毕竟魅影的力量承继自彩虹呢！要是魅影突然发起疯来，他这个「斯文人」可打不过「野蛮人」！
　　「彩虹不肯回家，我也没有本事把她抓回去——要知道，彩虹可不是普通人呀！我不是巫师更不是魔法师，事实上，我只是个不会魔法不懂巫术的小小科学家——而且，在神奇之星，这可不是一个吃香的行业，通常只有生来没有任何能力的平凡人才会去研究这种与神对抗的科学。没想到在地球，这『生化学家』的身份竟如神一样尊崇，这可吓坏了我。于是，我就留在地球，跟彩虹『助纣为虐』喽。神奇之星的人，大概也不会记得他们曾经指派过一个我去追杀彩虹吧！」
　　魅影却想起了，生物复制技术是由亚撒博士研究成功的！没有亚撒博士，地球就不会有今天！
　　亚撒一直就注意着魅影的反应，当然不会错过那点冷冷的恨意。但是他又可以如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生物复制技术的构想不是由我开始的。而且以地球人的进度，复制人终有一天会出现啊！由我来完成，至少我还能控制住那些野心份子，不是吗？他们用你的基因转而制成普通人类的复制品，在进行复制程序之前就先受我设下的限制所支配。至少，他们无法用死体细胞作为原体啊！你可想过，如果他们能够让古人『复活』，那将是怎样的一场浩劫？」
　　这番说辞在魅影听来，却怎么都像是狡辩。
　　「为何用斯洛作为原体？」
　　正中死穴！
　　亚撒博士的哀叫被魅影瞪掉。他干咳数声，终于不甘不愿的叹着气，如实招供：
　　「我用斯洛做研究，纯粹因为他是彩虹的夫婿。老实说，虽然斯洛是在公元2098年娶彩虹的，但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被彩虹盯上了。」
　　不对！
　　魅影质疑亚撒博士的解释。根据资料显示，斯洛出身自纽约市一所天主教孤儿院，直到二十五岁以后才在偶然机遇下救了一名军部高级军官，自此得以进入军部为国效力，并屡立奇功。最后在公元2107年，三十岁的斯洛正式受封为「将军」，成为联邦政府军部最高指挥。正是由于这等「苦儿力争上游」的身世，人们对斯洛「传奇性」的一生更为津津乐道。
　　若照博士所说，公元2098年斯洛才二十一岁，更早的时候……当时斯洛还在孤儿院，怎么可能认识彩虹？
　　亚撒知道魅影不相信他，暗自偷笑。是呀！谁会相信呢？彩虹女神竟然盯上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头。但是……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呢！
　　「……你就不必怀疑我了。我用非非的命发誓我没说谎，ok？彩虹是在公元2093年遇上斯洛的。我说过，彩虹是个魔法师，而在她离开神奇之星时，上皇已经告诉她，她的『命定之人』是地球未来的统治者——彩虹守住才十六岁的斯洛，等着他长大——也许真的是命运？斯洛真的娶了彩虹，也真的在2107年成为将军——魅影，你要记住，在他们婚后那几年，彩虹根本不曾做过什么，斯洛能成为将军，完全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彩虹唯一出手的一次，就是在2114年阻止了第一次星际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