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43、兴师问罪

　　——你那只猫呢？

　　颜诺依却未立刻回答，而是先扫了眼屋内各处，沉思片刻，迟疑着答：“我在抄佛经，小猫大约耐不下心，溜了出去。”她眉梢一抬，脸上似有惊慌之色，问道：“难道小猫冲撞了皇上？”

　　“它在储秀宫惹了祸，冲撞了皇后。”皇上言简意赅，脸色并不好，隐隐带着怒气。在以前，他挺宠如玥，但后面却出了几件坏事，让他对她的印象差到极点，而今又有了尔淳和玉莹，自是忘了如妃。

　　颜诺依瞪大眼睛，脸上皆是疑惑之色，沉吟道：“不会啊，我养的那只白猫，很蠢很温顺，又胆小如鼠怕生人，怎会冲撞皇后娘娘？”她目光一转，脸色放柔放软，无奈地问：“莫不是皇后娘娘弄错了？”

　　“白猫？”皇上诧异，偏头望着皇后，疑惑地问：“据你所说，那是只黑色的猫。”

　　皇后面色不改，很是从容淡定，命人将自己刚换下的衣服取来，呈于皇上看。她知道如妃会狡辩，特地将衣服带了过来。

　　她指着衣服解释：“皇上请看，这些是墨迹。那只猫在我身上滚了圈，留下这些墨迹，显然，它原本不是黑的，而是被墨汁染成了黑色。”

　　皇上颔首，而后望向颜诺依，沉声道：“你还有何可说的？你纵猫行凶，对皇后不敬，简直无法无天，岂能再容你在后宫！”

　　“皇上且慢下结论。”颜诺依及时开口，肃容道：“先将事情查清，再定我的罪不迟。”她吩咐宫女端茶倒水，又命人出去寻小猫，十分镇定从容，“所谓人赃俱获，才能让人口服心服。”

　　正在这时，一只小白猫迈过门槛，浑身雪白无暇，寻不出一点瑕疵。它憨态可掬，但胆子似乎不大，见屋内人数众多，踟蹰着不敢进去，细细地叫了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颜诺依回身，朝小猫伸出手，“过来。”

　　小猫稍有迟疑，向前伸了几次腿，才迈出了一步。它怯怯地叫了声，直到颜诺依再唤一遍，才蹭蹭跑过去，但手脚似乎不大灵便，没跑几步便摔倒，顺着地毯滚了几圈，被她蹲下搂在怀里。

　　颜诺依无奈道：“我的小白猫又蠢又胆小，皇上认为，它能去冲撞皇后吗？”她举起小猫，欲让众人瞧清楚，奈何小猫太怕生，凄凄地叫着，吓得浑身发抖，大眼水汪汪的，模样好不可怜。

　　皇上仔细瞧了瞧，不论从哪种角度看，都不觉得这只猫能大杀四方，将储秀宫弄得伤残一地。他沉吟道：“皇后，莫非是你弄错了？”

　　皇后语塞，直勾勾地盯着小猫，奈何没发现不对。虽然，直觉告诉她，那只黑猫便是眼前这只小白猫，但却寻不出证据。她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奈道：“但宫中只有妹妹有猫，不是她，还能有谁？”

　　颜诺依抱着小猫，顺着它的毛轻抚，似是在安慰它。她低下头，心中有一丝疑惑。这只白猫，真的太有灵性，竟知洗净墨迹、烘干湿毛才回来。

　　原本，她准备了热水与炭火，欲等小猫回来，将它洗净烘干湿毛，以免露出了马脚，让人当场逮住。但她没料到，皇上会来得如此快，刚刚还担心着呢，就怕小猫一身黑毛回来，那便真相大白。

　　幸好，小猫恢复如初雪白，而且回来后，还胆小如鼠、蠢笨如猪，连路都走不好，表演得恰到好处，让人发现不了破绽。

　　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启禀皇上，华贵人求见，说有要事禀告。”这华贵人，正是玉莹，在刚刚与颜诺依相遇，还被小猫捣乱过。

　　皇上岿然不动，吩咐道：“让她进来。”

　　玉莹进门，先福了福身，粉面上含情带怨，眉梢一点愁意恰到好处，大眼内水盈盈，仿似有泪光在闪，“皇上，给玉莹做主啊！”皇上前来永寿宫问罪之事，已经惊动后宫，贵人小主都已得知消息。

　　在先前，她也受了那只猫的欺负，得知消息后，便赶来永寿宫看戏。她刚到宫门口时，恰好看见颜诺依举着白猫解释，便轻声慢步靠近，在门口偷听里面的谈话，见皇上欲放过如妃，这才现身相见。

　　“玉莹，你有何事？”皇上放轻了声音，忙让她起身回话。对于这个漂亮的贵人，他挺宠爱的。

　　“在半个时辰以前，玉莹遇上如妃娘娘，好言安慰她几句，不曾想到，她指示白猫欺负臣妾。”玉莹娓娓道来，眼角眉梢中含着委屈之意。

　　“皇上，白猫一点也不蠢，相反还很机灵，猫爪很尖锐，很有攻击力。”玉莹轻蹙黛眉，柔柔地说：“还望皇上给玉莹做主。”

　　皇上刚张开口，正欲说话时，却被颜诺依抢先一步。她冷声道：“华贵人！我知道，在我得宠时，曾亏待过你，令你心怀忿意，倒向皇后一方，但你也不能颠倒黑白，伙同皇后诬陷我！”

　　“此为玉莹亲身经历，绝未撒谎，请皇上明察！”玉莹连连摇头，眼眶内盈满泪水，似是遭受了天大委屈般，让人心怜。她拭了拭泪，又道：“皇后尊贵无比，便如天上凤凰，怎会伙同臣妾去诬陷人？”

　　“证据呢？”颜诺依缓缓开口：“空口说白话，异口同声地指责我，如今我为皇上所嫌，墙倒众人推，人人都想踩上一脚。”

　　“行了，都别说了！”皇上不耐烦地喝止，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宫殿内分外耀眼。他的目光扫过大殿，令不少人将头底下，“朕相信证据，如玥的猫胆小，做不出这种事，应该有别的猫。”

　　紧接着，他下令，在皇宫中搜索为祸的黑猫，以平息皇后、玉莹的怒火，还如玥的清白。

　　皇上望向颜诺依，在心底叹息，声音放柔些：“你也受惊了，好好歇息。”在过去，他最宠爱如玥，两人间虽有隔阂，但余情未了。

　　“谢皇上！但我有冤呈诉。”颜诺依适时开口，脸上无一丝表情，淡淡道：“皇后娘娘，你恼我甚久，欲除我而后快，但我已如你所愿抄写佛经，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用此毒计来诬陷我？”

　　皇后脸色微变，但也没失去方寸，从容应答：“本宫见妹妹闲来无事，便想让妹妹抄佛经，一来为大清祈福，二来为皇上祈福，妹妹这般说来，怎么像是我在迫你呢？难不成，你不愿大清与皇上平安么？”

　　“呵呵。”颜诺依轻轻一笑，缓缓道：“在刚刚，娘娘以小格格的安危逼我抄佛经，如此做法，却是不该了。”

　　“皇后，真有此事？”皇上惊得站起来，眉宇间染上一丝怒意，盯着皇后沉声问道：“你用小格格来威胁如玥？”

　　“绝没有这回事，皇上莫听信谗言！”皇后急忙道：“小格格金枝玉叶，又受皇上喜爱，臣妾怎敢伤着她？怎敢拿她的安危来胡闹？”

　　“怎敢？”颜诺依冷笑一声，傲立于场中，凝视着皇上，又道：“小格格久病未愈，皇上可知情？”

　　“小格格久病未愈？”皇上沉着一张脸，目光扫过颜诺依，复又回到皇后的身上，压抑着怒火问：“为何朕不知情？你身为皇后，难道也不知情吗？”

　　这算诛心之语。皇后倘若不知情，那便是失察，不关心小格格；倘若她知情，却对皇上隐瞒，则似不怀好意。

　　眼见皇上发怒，由皇后带头，刷刷地跪下去一群。整个宫殿内，只有皇帝与颜诺依还站着。

　　皇后低着头，声音中满含真诚：“皇上国事繁重，尤以近日为甚，臣妾不敢让您担忧，因此才隐瞒小格格的病情，还望皇上见谅。臣妾早已派遣太医过去，假以时日小格格必能痊愈。”

　　颜诺依捏捏小猫尖尖的耳朵，俯视着跪下的皇后，听着她的解释。她知道，对方是皇后，倘若没有实证，便很难给皇后定罪。

　　因此，在这件事上，她不求诛行，只求诛心。就如当日如妃红杏出墙之事，明明没有证据，只不过是有嫌疑，却仍旧令如妃失了宠，这便是诛心，如今她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让皇后也尝一尝。

　　她并没指望此事能扳倒皇后，皇后不比嫔妃，只能死，只能废，不然总横亘在那，阻拦着所有妃嫔。

　　能动摇后位的，必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比如谋害龙裔。事实上，她公开小格格一事，只是为了令皇上起疑，同意调查皇后。

　　先诛心，再诛行，一次让皇后跌落云端。

　　“皇后知情不报，本是随心而为。”颜诺依冷冷道：“皇后一手遮天，这些年来，谋害数不清的阿哥与格格，也会在乎一个小格格？我与她意见不合，她早视我为眼中钉，又岂会善待我的小格格？”

　　屋内众人大惊失色。

　　皇上目光沉沉的，脸色晦暗不明，沉思了许久，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皇后，你起来吧。”他回头望去，见颜诺依面容平静，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刚说皇后一手遮天，谋害了阿哥格格，此话怎讲？”

　　颜诺依轻抚着小猫的背，沉思片刻，组织着语言，而后才道：“皇宫龙裔稀少，这么多年来仅有几个，难道皇上从未起疑？皇后为保住后位，保住太子之位……”

　　“大胆如玥，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皇后疾言厉色，大约是怒到极致，身子在轻晃，连带着头上的珠钗在颤动。她冷面肃容，“本宫自认行无愧于人，心无愧于天，岂容你诬赖？”

　　玉莹怔怔发愣，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难道如妃疯了？今日，她所言所为，将隐藏在暗中的事全揭发出来，比如妃嫔勾心斗角、结队拉帮，指证皇后谋害龙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瞠目结舌。

　　她忽然意识到，如妃几已被打入冷宫，又见小格格性命有危，干脆什么都不顾，将所有事揭发出来，尽力将皇后打倒。

　　想至此，她心中隐隐有丝兴奋，全身血液似乎都在沸腾。这么多年来，皇后、如妃暗中争斗，双手应该都不干净，而今如妃指证皇后，皇后怕也要抖出如妃的事，如果两败俱伤，或是同归于尽……

　　后位……想到这两个字，玉莹忙低下头，怕被人瞧见异样。她尽力平复情绪，但心思却转个不停，倘若没了皇后、如妃，而国不可无后，如今只有她最得宠，如果她能生下皇子……

　　玉莹紧攥着手帕，心扑通扑通跳，脸上布满红霞，眼中有激动、兴奋。

　　“是否为诬赖，一试便知。”颜诺依淡淡道，瞟了眼皇上，此计能否成功，全看他的态度。

　　皇上沉默寡言甚久，脸色已算阴沉，压抑着怒气道：“证据。”这份怒火，不止针对皇后，也在针对如妃，只因他猜不出谁忠谁奸，只好一同迁怒。

　　颜诺依微微一笑，轻抚着小猫，表情很放松，像是在闲话家常，“皇后谋害龙裔，不可能亲自动手，所以，她身边的宫女一定知情。”

　　一个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摇着头，急声解释：“禀皇上，娘娘宅心仁厚，不可能做这些事，请皇上明察！”

　　皇后面无表情，眼角余光扫过宫女，脸上划过一丝满意。她又望向颜诺依，眼底闪烁着寒光。她定要想个计策，将如妃彻底打垮。

　　“你是皇后贴身宫女，当然不会背叛她，”颜诺依从容地说：“禀皇上，除皇后贴身宫女外，还有一人必定有参与。”她的目光扫过全场，众人脸上表情不一，缓缓道：“太医。”

　　皇后脸色微变，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张了张口，但克制下来。如今这情况，她不便多说，更不好喝止对方，以免落人口舌。

　　“嫔妃怀有龙裔，却无故小产，被人屡屡得手，幕后之人至今逍遥。”颜诺依轻语，说着自己的猜测：“谋害者若想不惹人怀疑，当与太医合谋，这样一来，嫔妃所食所戴，都有机会下手。”

　　“哪个太医？”皇上沉声问道。

　　“这个简单。”颜诺依微微一笑，捏着小白猫的一只腿，被它轻舔着手指，又道：“但不知皇上愿不愿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