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38、以命换命

　　——告诉我你的真名，他日我为你立碑。

　　颜诺依虚弱地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你曾经已帮我立过碑。”她被封启泽害死那次，与小狐狸瞳瞳的尸身一同离开九天域，恰好被清羽捡到，由他所安葬。

　　而今，他又为她送终，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清羽一怔，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快速明白过来，近乎急切地问：“帝凰山中，那个救我的人，是你吗？”

　　帝凰山？颜诺依诧异，隐约觉得名字有点熟悉，一段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她看着清羽，略一沉思，便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件事。

　　她的确去过帝凰山，但只在那里逗留一会，并没有遇见过谁，更别说是救人。显然，清羽认错了救命恩人。

　　“不是你？难道你不是……”清羽欲言又止，沉思半歇，摇头无奈道：“到这一刻，你还是不信我。”

　　“我何时替你立过碑？”他的语气中似有疑惑，目光却很平静，随意找了个理由：“除了她以外，我只为夏族立过碑，莫非你出自夏愈那一脉？”

　　颜诺依不置可否。她的想法很简单，重活一世，却仍旧失败，不足以与外人道真名，就此落幕也罢，以免让人唏嘘，当做饭后笑谈。

　　“你是夏愈的遗孤！”清羽似在欣慰，双目凝视着她，不曾移动分毫。

　　天劫在继续，神塔缓缓压落，距他不足三丈。它以雷电构成，通体遍布道纹，玄奥莫测，垂落一缕又一缕乌光，像是有天地初开时的气息，非常古旧大气，让人悟之不透。

　　远处，人群中传来呼喊，来自仙域，全是劝清羽离开的。

　　清羽忽然回头望去，看着他的那群兄弟，脸上有所不舍，正色道：“自今日起，仙域关闭域门，其余七域若入，则视同宣战！”

　　众人皆是一怔，又听他微笑道：“瑜儿，照顾好父母！”

　　仙域阵营中，伊景佑脸色微变，沉声道：“吾王，你要做什么？”他意识到什么，禁不住握紧拳头，剑眉倒竖，目光极其迫人。

　　“清羽，停下来！”烈青诗喊道。一向淡漠的她，此刻也慌乱起来，没有了第一神将的镇定。她下意识走出几步，差点冲进天劫攻击范围。

　　“萧清羽，你打算将仙域扔给我们？”烈川英大喝，既担忧又愤怒。他虽是仙域第二神将，但与清羽私交甚好，此刻也没什么顾忌。

　　清羽回眸，目光轻轻一闪，忽而向烈青诗八人传音道：“不要担心，萧千忆的存在，表示我不一定会死。”

　　在咒怨世界，他遇上了萧千忆，那个女孩很可能是他的女儿，所以，他现在应该不会死。

　　“但那是你的猜测，如果你猜错了呢？”烈川英传音问道。

　　与此同时，烈青诗也传音问道：“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清羽沉默一会，见那几人不肯罢休，唯有传音答道：“我以自己的命，赌一个人的情。”

　　颜诺依受过创伤，对感情之事有抵触，他唯有以此法，用一种强硬决绝的姿态，破开她的防御，挤入她的心。

　　“难道她是伊姝？”烈川英目光一变，焦急地传音问道：“你已斩灭那缕化身，为何还会恋上她？”

　　“也许与化身无关，是我动心了。”清羽坦白道：“也许是我斩掉化身的前一刻，已感应到这份情。”

　　烈川英叹息，复又传音问道：“你以命赌她的情，如果你赌输了呢？或者说，你的猜测有误，你真的死了呢？”

　　清羽没有回答。

　　伊景佑传音质问道：“吾王，你下此决定，可有想过仙域？想过紫府？想过我们所有人？”

　　烈青诗垂眸，脸上有一丝哀痛，传音道：“你出来，我替你救她。你若当真想要她，便该活着。”

　　清羽低低叹了声，目光中有所愧疚，亦有一丝失落，却是微笑着摇头，声音传遍全场：“仙域诸事，交给你们了，我的八大神将。”

　　颜诺依明白过来，小幅度地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你不必，我不需要。一命换一命，不该如此！”

　　她仰着头，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故意道：“我已成了亲，羽王以命救我，未免不妥当，会给我惹来闲话。”

　　清羽望着她，片刻后微笑低语：“你误会了，你是夏愈的遗孤，当年，夏愈救我一命，今日我还他一命。”

　　他猛地抬头望天，气势渐盛，浑身闪烁着璀璨光芒。隐约间，似乎有乐声传来，天地仿佛静止下来。

　　他似乎化作一柄剑，身上流光溢彩，被雪白的剑气环绕。神塔坠落，有着诛灭万物的无情，毫不停滞地向他压来。

　　神塔尚未落下，便压塌了他脚下的大地，令他周圆百丈土地生生下沉。狂风四涌，他衣裳猎猎，满头墨发在乱舞，目光坚毅而深邃。

　　颜诺依张口疾呼，被狂风灌入，声音破碎不成句：“我不是……你认错了！”她不是夏愈的遗孤，如今当真悔恨刚刚没有否认！

　　清羽回眸，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凝聚在她的身上，在岁月中沉寂的声音悄然响起：“那就将错就错罢！”

　　岁月的力量在流转，万年的时光在指尖跳动。在他的眉心处，出现一朵大道之花，绽放着世间最美丽的色彩，令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流金岁月！”他开口，在这一刹那，天地安静下来，仿佛被净化一般。芬香的花瓣漫天飞舞，白中带粉色，片片晶莹如玉，似带着泪雨，纷纷扬扬而落。

　　当日在帝凰山中，有人救他一命，并传给他这招，后来他发现九天域的颜诺依会这招，便觉得他的救命恩人是她。

　　而在下方的女子，又与颜诺依有莫大联系，他如今以此招救她，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在清羽的眉心处，那朵大道之花盛放到极致，颜色纯白无暇。忽的，它脱落下一片花瓣。花瓣并未落地，反倒向天空而去，向那座神塔击去。

　　轻轻的一声撞击，很轻微，甚至不足以引得人注意。花瓣闪烁着晶莹光泽，流动着蒙蒙光辉，而后暗淡湮灭。

　　神塔上出现一条裂痕。第二片大道花瓣脱落，绽放着绝世锋锐，像一柄利剑向神塔斩去。

　　第三片大道花瓣脱落……

　　共有十片花瓣！神塔碎裂，几乎化作了烟尘，大道之花亦在飞散。天空恢复明朗，天劫消失，劫难就此结束。

　　清羽凌立空中，被晶莹的花雨环绕，出尘而绝俗。天地很安静，微风徐徐，吹起他的发丝衣裳，如同一幅绝美的画。

　　这样一副画，美得让人心碎。颜诺依怔怔地望着，泪水滑落脸颊，唇微微一动：“清羽……”

　　远处，众人如梦惊醒。不少人在惋惜：“羽王要陨落了！”

　　“可叹，一代仙域之王，竟在天劫下陨落！”一些人摇头叹息，躬身拜了一礼，准备送清羽最后一程。

　　声音很嘈杂，仙域的人在大叫，尤以几大神将为甚，他们疯了一般地飞来，眼中有热泪淌落，想要飞过来，却被神秘力量阻止。

　　岁月的力量并未消失。那一招流金岁月，所形成的场域仍在，没有人可以接近。落花片片飞舞，亮晶晶的，一片接着一片。

　　半空之中，那条修长的身影动了，被亮如泪晶的花雨环绕，白衣洁净无瑕，缓缓地落下来，凄艳、萧瑟。

　　颜诺依挣扎着跑过去，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量，将他托住。两人一同摔倒，半躺在地上。她轻轻开口，泪水滴滴掉落，“为什么？”她有太多的疑问，可心口很疼，几乎说不出话。

　　“别伤……”他在微笑，而后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应出，在他的身上，已没有丝毫生机。

　　清冽的剑鸣声响起。天皇墓内，出现一道绝世剑芒。剑气冲霄，穿透了云层，横贯了天上地下。金霞漫卷开来，如涟漪扩散，一层接一层，像海浪层叠而来。

　　这一刻，所有的剑冲天而起，都在鸣颤。它们的剑尖朝下，剑身朝天皇墓中央正殿方向躬起，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那是一柄金色的断剑。它只有一截，沾染着黑色的血，绽放灿烂的光芒。它在轻鸣，发出清越的声音，剑身在微微抖动，震出一圈又一圈金色涟漪。

　　王者之剑，涿鹿剑！

　　这样一个变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暂时忽略了那位陨落的王。

　　天皇墓的中央正殿，历经三个月，终在今日开启。可以清晰看见，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显然，这是一座衣冠冢。

　　嗡的一声，在房梁顶上，掉落一个石盒。它悬浮在空中，缓缓地开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颜诺依半躺在地上，抱着清羽，脸上犹自挂着泪水，怔怔地望着远处。

　　那个石盒里，回放着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