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23、人狗幼童

　　小五的脸色冷酷，冷冷地打量着颜诺依，但见她的目光更冷。他的眸子垂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自己的右手，此刻正抓着人狗幼童的尾巴，便也讥笑一声，顺势松了手。

　　“今天太晚，大家都收工了。明天开始，你就要开始赚钱。”小五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你乖乖听话，放聪明些，多赚些钱，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他转过身，扫了瘦材一眼，打开门出去。

　　大头宝宝，除了头大之外，脖子以下，全都萎缩得不成样，这般畸形的模样，可观性很强，能引人观赏，可以赚不少钱。

　　人狗幼童轻轻地哼了一声，一双小手包在狗爪中，此时微微动了下。在刚刚，他被小五提了下尾巴，又被随意地扔下。此时，他扭曲着身躯，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卧趴在床上。显然，他很不舒服。

　　颜诺依想去帮他，让他平躺好，以便舒服些。但她浑身软绵绵的，甚至连动下手指都难。她试着移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不曾有丝毫气馁，无数次过后，总算移了下小手，心中不由得高兴。

　　原先，身子一动不能动，完全一种瘫痪症状，此刻终于能够动弹，就如同在黑暗中发现了光明，好歹有了一线希望。

　　“伊姝姑娘？”这时候，清羽的声音传来，似是有一丝急迫，“你那儿有个大概六岁的男童吗？我遇上了个老人，在大约十一个月前，她丢失了自己的孙子。那个男童，名叫南南。”

　　荒间小路上，一辆三轮车缓缓驶过。车后头，坐着三个人，气氛很凝重。一个老太太，一个中年女子，一个青年。

　　这个青年，便是清羽。因他衣裳发式复古，为了方便，他去了一个青年的身上，以青年的身份行事。

　　他先遇上一对中年夫妇。在六年前，他们可爱的女儿失踪，似被人贩子抓了。自此之后，夫妇二人忍不下内心折磨，辞去工作，变卖了房产，踏上寻找女儿的道路。

　　六年来，夫妇生活艰难困苦，每到一个城市，男人外出工作，女人寻找女儿的踪迹，有时候，双方也换着来。他们着重注意街边乞丐，甚至打入过乞丐内部，帮执法者破了几个犯罪团伙。

　　夫妇二人也曾遇到其余丢失孩童的家庭，互相安慰几句，无奈地继续上路。两人帮别的家庭寻到孩子时，也会期盼有人救下自己的女儿，这也是个安慰，给自己一个信心，不至于绝望。

　　在今天，三人碰面后，没过多久，又遇上一个老太太。她背着一个布包，皱纹堆积在脸上，目光悲凉而沧桑，在晚霞落尽后，一个人走在荒间小路上，背影很萧瑟。

　　在三人坐车经过时，老太太扬手招停，请求捎带她一程。她实在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会，但又不愿放慢进程，便想搭个顺风车。

　　那对夫妇中，男人蹬着三轮车，女人坐在后车，和清羽、老太太一起，随意地闲聊着。一个老太太，已过古稀之年，天色快黑了，仍在荒间小路上走着，实在令人奇怪。

　　“我找我家南南。”老天太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老人的孙儿失踪，如今正在寻找。

　　一说到孙儿南南，老人哽咽了，浑浊的眼内弥漫水雾，泪水顺着脸滑下，被层层皱纹遮挡，一会儿向纵滑，一会儿向横流，蔓延了整个脸。

　　“在四年前，我儿子儿媳去了县城，发生了车祸，坏人逃了，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她带着哭腔道：“我和南南相依为命，南南可乖了，小小年纪就很懂事，主动帮我分担。”

　　“每天，南南都会去山上，带些柴回来。”她啜泣着，催肝挖肺般，让人心怜，“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南南担心我爬山伤着，才去山上捡柴。那天下着小雨，天都黑了，南南还没有回来……”

　　她说不下去了，干枯瘦弱的手捂在嘴上，泪水直流。她的肤色有点黑，似乎时常在太阳下活动，全身瘦成皮包骨，皮肤层层叠叠，如同大树的树纹一般。泪水顺着手缝滑落，沾湿了她的衣袖口。

　　中年妇女一边拍她的背安慰着，一边哽咽道：“我女儿，我女儿娅娅也失踪了，那群丧尽天良的人贩子，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不敢多说，自己追寻了六年，看到了太多惨状，明白被拐儿童的命运，怕说出口后，老太太会更加伤心，或许承受不住。

　　有的儿童，会被卖给没儿女的人家，用以引子。所谓引子，即是一对夫妇常年没生儿子，就买个男孩去做引，和娶妻冲喜类似。男孩买回家后，从早干到晚的活，稍有不顺，还会被买主打骂。

　　在去年，她寻访一个村子时，发现了个被买的男孩。他全身大面积烫伤，她一问之下，才知是买主生气之时，拿一盆开水从他头上倒下。

　　至于女孩，在被买走后，便成了童养媳，每每十一二岁，就会嫁给买主三四十岁的儿子，一生葬送在那里。当然，有时也会遇上好买主，真心对被拐孩童好，但这种几率，实在太小太小。

　　被拐儿童，还有另一个命运，那就是去行乞团。用采生折割方法，人为致残他们，让他们上街乞讨。每一个大人，都管着几个小孩，早上送他们去街上，到黄昏时接回，再拿走他们讨到的钱。

　　周而复始。

　　孩子上街乞讨时，还有人给他们定了要求，一天要讨到足额的钱，讨不到，便是一顿打骂，便要挨饿。孩童刚上街乞讨时，暗中都有人跟随，怕他们向行人求救，在经过数个月的调教后，才让他们单独开工。

　　想着想着，中年妇人捂住脸，泪水从眼中滚落。每一次见到那些残疾孩童，她都很害怕，害怕自己永远找不到女儿，也害怕自己找到女儿后，发现她已经残了。

　　清羽沉默着，听着她们的讲述，在心中道：“伊姝姑娘，我之前忘了和你说，我遇上了一对中年夫妇，失了个十岁的女孩；还有一个老太太，失了个六岁的男童。现在，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在找孩童。”

　　“女孩十岁，失踪了六年以上；男童不到六岁，失踪了差不多一年。”他详细叙述两个孩童的情况，末了又问：“你那边，有符合的孩童吗？”

　　颜诺依一怔，低头瞧了瞧自己，又瞥过旁边的人狗幼童。她记得，这副身体，也即是大头宝宝制作了六年；而这个幼童，在被制成人狗后，活了不到一年。事情，会有这么巧吗？

　　她低下头，轻轻地呼唤：“南南？你是南南吗？”

　　人狗幼童似是一震，全身颤栗着，貌似想睁开眼，但没能如愿。他有些激动，眼角凝聚着一滴泪珠，口中喃喃道：“奶奶，南南痛，想回家……”他的气息越发微弱，生命即将停止，生机要断绝。

　　颜诺依闭了闭眼，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无法挽救一个小生命。她呆了片刻，在心中询问道：“清羽，你问问那个老太太，她平时如何安抚南南睡觉的？”

　　清羽心觉奇怪，但也没有耽搁，向老太太问了，很快给了她答案：“哼着摇篮曲，轻抚南南的胸膛。”他在心中轻哼着，将摇篮曲的曲调哼给她听。

　　颜诺依费力地抬手，刚抬起一点时，就无力地垂落，试了很多次，才移动至人狗幼童的胸膛上。她轻轻抚着，一遍又一遍，口中哼着歌曲。

　　她的手又瘦又小，和大大的头颅严重不符合。

　　“奶奶……奶奶……”人狗幼童唤着，小嘴弯出弧度，勾勒出一抹让人心碎的笑容。他含着笑，停止了呼吸。

　　颜诺依沉默很久，长长叹了口气，将如今的情况告知清羽。她试探着说话，想从看管儿童的瘦材口中套出此地地名，但瘦材压根不理她，被她问急了，就挥了挥鞭子，做出凶狠的表情。

　　那边，清羽也沉默了一会，望了望老太太，但见她神情哀婉、满脸沧桑，在悲痛中又抱着一线希望。他不由得咽下到口的话，换了一句：“往好处想想，也许南南被好心人收养了，现在过得还行。”

　　如果，南南是中年夫妇的儿子，他会说出南南的死讯，让这对夫妇绝了念头，去展开新的生活。但可惜，南南是老太太的孙儿。老太太晚年丧子丧媳，只剩一个孙子。这个孙子，是老人唯一的精神寄托。

　　他无法那么残忍，让一个老人的人生希望破灭。瞒一时，是一时，老人一直去寻找，虽然饱受风霜，但至少不绝望，还抱有希望。

　　“是啊！”中年妇女又落泪又笑着，“也许孩子们都过得好呢。”

　　天色暗下来，一屋子的孩童沉默着，也不敢发声，个个都被驯服。人狗幼童被人带走，不知埋去了哪儿，床榻上，只有颜诺依一个人。

　　瘦材拉开灯，依旧坐在凳上，看管着一群孩童。几个人开门进来，带了一些饭菜，给瘦材和孩童送饭菜。

　　颜诺依眺目望去，发现瘦材的伙食不错，有鱼有肉有汤，还伴有几道素菜，而孩子们，只有一些白米饭，量又少还不丰盛。

　　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孩童骨瘦如柴，才能激发行人的同情心，才能讨到钱。不过，相比其余孩童而言，她的伙食好一点，

　　因为她是大头娃娃，这颗大头，可不能让它瘦下去，至于她的身体，早已萎缩下去，基本长不了了，不用担心会恢复正常。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来到床边，手中端着一碗饭，准备给她喂饭。

　　这时候，一个少妇推开门，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缓步踏了进来。两女的衣着都很好，显然是名牌，身上穿金戴银，打扮精致。

　　“夫人，小姐。”看见少妇和小女孩后，几个男人一同叫道。

　　少妇一套米白色长纱裙，盘着头发，还插着一支珠钗，珠钗上垂落下流苏，吊着水晶耳坠，颈上戴着一条铂金项链，手指也套着钻戒，打扮有点复古。

　　小女孩穿着蓬蓬的白色公主裙，脚上套着红色皮鞋，齐膝高的白袜，头上扎着两个小辫，脸上白白净净的，眉心点有一个红斑。她挣脱少妇的手，蹭蹭地跑了过来，好奇地望着颜诺依。

　　她有十一二岁，眼睛大大的，分外可爱，问道：“你叫什么？好奇怪哦，头这么大，身体这么干瘪。”

　　颜诺依微微一笑，咽下口中的饭菜，漫不经心道：“这不拜你那禽兽父亲所赐嘛？”

　　众人一怔，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事实上，来到这里的孩童，要么吓得怕怕的，要么哭着要回家，哪会如此淡然，如此冷静？

　　他们几乎觉得，在大头宝宝的体内，住着一个成年的灵魂。

　　“不许骂我父亲！”小女孩气鼓鼓道，瞪大了眼睛。

　　一个男人凶恶地叫道：“臭丫头，找抽啊？”他冲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条皮鞭，正是瘦材，但被少妇拦住。

　　显然，在这里，她的地位很高，让瘦材几人尊重。

　　看见孩童手中的饭菜，少妇皱了下眉，温柔地开口：“给他们加些饭菜，不要饿着孩童，正长着身体呢。”

　　众孩子目光一亮，立刻道着谢，声音此起披伏。他们常常挨饿，只有这对母女出现时，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颜诺依淡淡笑着，扫了眼小女孩，又望着少妇，意味不明地道：“很漂亮的女孩。”

　　“谢谢。”少妇轻轻开口，稍稍偏开了视线，没有和她对视。

　　“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颜诺依询问。这是首要任务，她要得知地名，暗中报给清羽，让他尽快过来，解救这些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