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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云会(大修) ...

  •   阿淼一听公子的命令,拉弓放箭,朱英正打马要跑起来巡视,一箭正中肩头。射落马下。
      朱英挣扎着在泥水坑里坐起来,高声号令:“撞门!拿刀斧镐头,破门!”

      阿胡高声嘲笑:“妄图用节杖假冒天使吗?没有朝廷行文和金牌,谁认得天使?”

      玉童死在葛谨风怀抱中,睁着眼睛暗淡的看着他。

      葛谨风早已见惯死人,见过打仗,俘虏被杀和忠良被杀的感觉不同,贴心小厮惨遭杀害更是令人肝肠痛断,气的他直接说了憋了许久不敢说的心里话:“你们杀一个算一个!若是大门破了,只管逃命去吧。孤在京城早晚也是个死,昏君奸臣当道,或死于妇人之手,或死于国破家亡,有什么差别。不若死在这国运之地!琴童,准备柴火灯油,堆在殿中。拿金银洒在门前。”

      琴童:“公子不可,这井是仙家宝物,天下水脉之主”

      葛谨风气道:“你也信他们歪理邪说!我再说一次,天下水脉起自昆仑山!一口井哪有什么灵性,但愿保我们尸身不腐。琴童,你没受伤,拿些金银,换上差役的破衣服,和那小孩子一起逃命去吧。”

      琴童哭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葛谨风费力的拖拽,把玉童的尸身拖到井边,准备先把他扔下去,免得被焚毁。
      他也曾在军中观战,也曾熟读兵法,看今日生机已绝。骂骂咧咧:“昏君!上有无道君父,旁有奸佞作祟,孤早晚也是一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葛谨风算什么死法?苟且偷生十八年,竟要死在今日!!一群土匪,贱民,禽兽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杀我!朝纲不振,贻害大家!天王信的什么鬼神,拜什么仙佛,连半壁天下都没夺下,就想坐享太平!哪有太平天下!天王未老先衰耳聋眼花吗!天师表演什么云梯纵,还说能腾云驾雾,今日又死到哪儿去了?好神仙福地,也配当我的葬身之地。”

      侍卫和小厮们从未听过太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都有点惊呆了。
      暗暗觉得爽快,但不敢附和。

      朱漆大门撞不开,用镐头斧头去刨却很快就见了个洞。

      阿淼就着这个洞口往外连射了几箭,箭无虚发。
      阿胡在旁边借着打雷闪电,高声宣扬因果报应丝毫不爽,吓得门外的庄户们又有些手软。

      众人攀上爬下,试图瞄准贼首,却找不到:“朱英这缩头王八,躲在人后面,射不着他。”
      琴童不舍得抛下主人独自去逃命,跪求:“公子,和我互换衣服!他们要杀天使,岂会杀一个小厮?”

      葛谨风叹息道:“你看朱英那厮的行径,跑不掉的都得死,你去找那小孩子,他是当地人,必然知道些小路。你跑得快,或许有一线生机,也不必回京城复命。”

      阿淼高呼道:“公子休要丧气!坐在井边,看我杀尽贼人!”

      这不正常啊,两军交战,死伤一些人,就有一方逃跑了,像现在这样拖走尸体和伤者继续进攻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些庄户,府兵有这样的能力才有可能。他低声问阿胡:“他们的士气怎么还不散?”

      阿胡咬牙切齿:“训练的好,骡马一样只知进不知退。”

      门外的壮丁躲在墙壁两侧,闭着眼睛满脸流水,伸着胳膊抡镐头、木棒上捆着斧头去砸门。

      朱英让亲信用手帕扎紧伤口,哆哆嗦嗦的举起弓瞄了一会,试图从刨出来的洞口再往里射箭,可肩头剧痛难忍。

      外面刨,但闭眼乱刨效率不高。
      里面侍卫们都准备好破门之后,做困兽斗。等了又等,只听一声声爆裂的砸门声,伴随着惊雷,门却始终没被砸开。

      琴童抱了许多金银锭子,扔在门口和四周墙壁下,想吸引他们往两边抢钱去。

      葛谨风坐在井口边,现在是举目无望,要是早早的跳下去,忠心耿耿的侍卫们放一把火还有机会跑掉。
      可是琴童拖着他的胳膊,他自己也有有几分留恋人间。
      虽然这些年只是苟活,还没能扬眉吐气。没能盼到天王驾崩,自己大权独揽,处置朝廷的那一天。

      正在僵持之间,门旁边的土墙中,不是夯土的那部分轰然倒塌,露出院子里坐在井口的公子。

      侍卫们慌忙涌过去,来堵这破裂的墙壁。
      壮丁之中伤亡不少,父子、兄弟之间为了报仇和赏钱,杀红了眼,挥舞着长矛短棍冲杀上前,直到有人发现脚下硌脚的东西是银子。

      第一个趴下捡银子的人被踩进水里,接下来所有人都发现了。
      银锭有人手掌那么宽,金饼有小孩拳头那么大,洒了满地。
      恰逢云开雨歇,阳光普照,照的满地璀璨耀眼,银子在水波里荡漾,显得更亮。

      阿淼带着人裹挟了公子,往琴童背上一搁,就要趁乱从被挤垮的另一处院墙处逃跑。

      葛谨风也不敢大喊,小声嘀咕:“这又是何苦,我自去投井,你们落草为寇,将来替我报仇,把卧虎寨青龙庄都杀光,我死也瞑目。”
      “没有马匹我就是累赘。你们把我扔井里,日后若顾念君臣之情,替我杀光青龙庄就好。”
      “我方才说了那些话,倘若活着回到京城,必有人暗地里禀报皇后,我还不如死在当下。”

      阿胡:“公子,休说这等丧气话。”

      那撒了满地的银子确实好用,现在就没有一个人上前厮打,全都拼命抢银子。

      朱英被人扶上马背,抱着仔细眺望,要抓的天使一行人跑到百米开外:“这群乌合之众!别抢了!给我追!杀一个人赏一百两银子!”
      见没人动弹,只得加码:“一头牛!一个美女!”

      可是只要有银子这都可以买到。
      朱英只好高声说:“谁能活捉天使,我把阿红嫁给他!”
      阿红是他去年纳的妾,年方二八,盛装打扮时天姿国色,全庄上下无不偷觑。

      壮丁们顿时红了眼,猛冲上去。

      六人虽然疲惫,却没受伤,把公子围在中间。

      阿淼也没有箭了,有心提刀冲过去直取贼首,可对方骑着马,跑得快,自己恐怕追不上,又不敢离开公子半步,高声说:“咱们六个人,每人杀他们五十个人,就能杀的干干净净,这不难吧?贼寇中只有朱英会射箭,他被我折了膀子,不怕他!”

      众人高声道:“不难!”

      又厮杀了片刻,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们力气渐衰,对面却都是挑着百斤货物赶山路,一时半刻就能刨一亩地,站起来能当骡子、趴下能当牛马的壮汉。

      有三个侍卫死在地上,阿淼三人也是各自挂彩。

      朱英都心疼了,死了这么多庄客,今年的庄稼可怎么办:“好汉!在下生平最敬重好汉,你们束手投降,我对天发誓绝不杀你。”

      天色一暗,又下起倾盆大雨。
      阿淼再不信他半句:“呸!老天有眼来劈你了!”

      离开墙壁被人围攻时,比方才更难。
      又过了片刻,阿胡也被人一飞斧劈伤,被群敌锄死,琴童勉强举着长矛支应。

      突然又听见马蹄疾驰而来,在人群中只有心怀死志的葛谨风有闲心张望。
      为首的黑衣人骑在一匹雪白宝马上,一手举着单刀,身后跟了十名手拿长刀、铁棍的骑兵,踏着泥地飞马赶来。

      葛谨风:那是我的白玉狮子驹!

      文蜀手持一把单刀,另一只手扣了几颗飞石,随手一甩,脱手而出,全都落在敌人面上,或是眼睛打瞎,或是鼻子打断、口内门牙打掉,或是后脑勺直接凹陷进去。
      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拿手绝活,又准又狠,青龙庄以一倍之众不敢轻易找她厮杀,也是怕她神出鬼没的以飞石伤人。

      文蜀带自己精心饲养训练的骑兵,猛地在这些虚张声势的壮丁中杀进去。

      壮丁们本来就被这天使的战力吓得胆战心寒,外围的伤员拖着尸首,见她一来,一窝蜂的就要逃走。

      文蜀趁着酒意,举着刀直奔朱英而去:“朱英!你别跑!再来与我一决高下!”
      她确实不敢公然杀朱英,惹不起他后面的势力,但天使一行人就在这里,只要杀光了青龙庄的庄客,就说是天使杀的,就不怕人报复,还可以趁着老东西丧子之痛,趁机再夺些商路、人口。

      朱英瞧她杀气腾腾,也明白了意思,调转马头狂奔而去:“改日再与你大战!”

      文蜀大怒,扣住暗器:“你受伤了吧!哈哈哈哈别跑!叫一声亲娘就放你走!”

      朱英把头上戴的斗笠往后一推,遮着后脑勺和后背,只听斗笠被打穿了一次,后脑勺和脖颈上隐隐的发痛,低着头策马狂奔。

      猫儿扛了个沉甸甸的包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少年人尖锐的叫声刺耳:“五姐!别追了!回来抢钱!”

      文蜀一听这话立刻拨转马头,策马踏着满地尸体绕回来:“来了!猫儿你又去作死,我若不来,你要死。小公子。你怎么如此落魄?”

      她骑着葛谨风的白马,绕到三人旁边去,葛淼见她是个妇人,松了口气,他这一日杀伤了几十人,刀砍在对方骨头上,害的他手脚都已经发麻,身上受伤的地方也痛了起来:“阁下是什么人?杀败那些恶虎寨的恶贼。”

      葛谨风抿着嘴,冷冷淡淡,暗自伤感她们来的太迟了。一定是躲在旁边中,等着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文蜀看他睡着时像个小羊羔,醒过来倒像个小山羊——虽然弱小,也能顶人一跟头。能站在这满地几十上百的尸体中,衣摆上染了血,还没吓得腿软,在书生里也算慨然不惧。
      反而是为首的那将军说话奇怪,卧虎寨?
      猛地一探身,揪住他的领口提起来,搁在自己身前:“我就是文蜀,卧虎寨主。方才逃走的是青龙庄的少庄主朱英。你们杀了青龙庄这些人,在下感激不尽,希望天使能明辨良莠,休要中了他人借刀杀人之计。你这小兄弟,我暂替你照料,免得路上盗贼横行,伤了这娇弱的公子。兄弟们,把金银都装了,把咱们抢来的马,还给他们一匹,回山去!”

      葛谨风使劲使眼色暗示葛淼不要说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还击。三个伤兵如何抵得过十一个精骑。

      葛淼咬咬牙,要战又战不过,自己已经力竭,对面手里搂着太子、还扣着暗器呢!背后十个精干骑兵,手持弯刀、背着弓箭,难道都会射箭吗?扣下一个人质,非要我说来围困的是青龙庄?怕不是你们自己扮红脸白脸,将来朝廷天兵一到,都得死!
      勉强赔笑道:“舍弟年幼,自由在家里最受珍爱,大王带他回去,还请好好照料,不要勒逼使唤,三五个月内我必然拿银子来谢大王。”

      文蜀搂着人质竖起大拇指:“知情识趣的好汉,实不相瞒,我看你好功夫好手段,心生敬佩,就有心与你结交。到那时候我置酒接风,把健健康康的弟弟再还给阁下。书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鄙人的小寨内,也可以领略一番民间风貌。你只管放心去,一年半载也不要紧,鄙人最敬读书人,这位公子虽然年少,想必家学渊源,可以为我等之先生。”

      葛淼拱了拱手,打不过只得认怂。

      猫儿抱着包袱跑过来,露出一点,里面金光灿灿:“五姐,你看!太值了!里面还有三牲祭品!鱼很好吃!”
      文蜀一探身把他拎起来:“好猫儿,没地方给你了。去,到你六哥前面坐着。”

      葛淼已是浑身脱力,一手按住侍卫,一手按住受伤的琴童,目送一行人离去。

      文蜀被淋的湿透了,把抓来的俊俏小公子搂在怀里,纵马狂奔,情难自禁的狂笑:“好大雨!!好雨!!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葛谨风在疾风骤雨中眼睛都睁不开,只见天地昏暗飞沙走石,自己落入贼人之手。
      心说:气死我了!真是大魏之耻!若有翻身之日,我必清缴贼寇,扫荡乾坤!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下午和晚上修文,在第四章、第六章增加了一点女主的个性和尖锐,以及寂寞感。这是原本设定里的,但设定里写的都是她在和男主谈话时展示出来的尖锐,前面一急就没写出来(捂脸)
    ……
    过了十几天又在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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