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非人哉》南*萤

7、拍摄

　　没过多久，涂远说着家中有事就告辞了。

　　韦玖抬起眼看了一眼所在白涂身后辞行的邵景，心说等再敲打几次这个小妖怪大概就会安分了。

　　再然后是裴斐，他羞涩地将一盘水果沙拉放在齐柏跟前后，也追随着邵景而去。

　　屋里又只剩下齐柏和韦玖两人，或者说一人一摇。

　　韦玖并不急于变成人类，他懒洋洋地将前爪搭在齐柏腿上，脑袋枕着前爪，像一只普通大型犬一样，在齐柏伸出手捋他耳朵毛时惬意地眯起了眼。

　　“小白，你既然回来了，就呆到周日再去吧？”

　　齐柏捋毛的手一顿：“我明天要出去给妹子拍照，韦玖你一起来吗？”

　　韦玖摇了摇尾巴：“我去干嘛？”

　　“搭把手跑个腿，顺便给你也拍几张。说起来我还没给你拍过照呢，你们妖怪也能上镜吗？”

　　韦玖沉默了半晌，才答：“……还是算了。”

　　这个回答如同过去每一次的回答一样，但凡齐柏想要和韦玖一起出门，即使他最年幼时在地上撒娇打滚也没有得到过应允。

　　齐柏突然想起韦玖曾说过“我不能离开这里”。

　　仿佛他是一株根深埋于此的大树，他替脚下的土地遮风避雨，却只能给予过路的行人短暂的庇护。

　　或许还比不过一把，在风雨里摇曳的小伞。

　　“韦玖你……难道……”

　　韦玖有些紧张。

　　齐柏顿了顿，不可置信地继续说道：“……难道你有社交障碍？”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韦玖不仅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连网络社交也为零。

　　这么一想，齐柏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慈祥。

　　齐柏觉得他有必要拯救一下他的监护人，毕竟资深十数年的死宅并不是什么好名号。

　　是时候让韦玖踏出第一步，站在阳光下开始一段前全新的健全的妖生。

　　齐柏吃掉早饭，看了看时间，磨磨蹭蹭地起身去拎放在沙发上的背包，故作烦恼道：“哎，今天要去好远的地方，这么多东西都要我一个人拿……”、

　　说完他悄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韦玖，然而那个为了不压着尾巴，正趴在沙发上看晨间新闻的监护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齐柏撇了撇嘴，继续意有所指地说：“要是有人能帮我分担一下就好了。”

　　韦玖这下有了反应，他起身走向座机，一边拿起话筒一边说：“你等我帮你问问涂远有没有空。”

　　然而他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就被齐柏飞扑过来按掉了电话。

　　齐柏这下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看着韦玖义正言辞道：“韦玖，你不能逃避问题！”

　　齐柏大步走到窗台前，猛地拉开窗帘：“你看窗外的阳光多美好啊！”

　　然而此时由于天色尚早，太阳还沉沉睡在山脚，万事万物皆笼着一层蒙蒙的灰雾。

　　“……”

　　然而齐柏并没有被这个不甚美好的开端打败，他摸出手机立刻调开天气预报，指着屏幕上的字继续说：“你看今天注定将是一个大晴……等等为什么今天是阵雨，我得发个消息问一下。”

　　随后他戳开聊天窗口，噼里啪啦几个问题炮轰似的朝约他摄影的宿舍哥们丢了过去，在得到对方“风雨无阻”的回答后。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以一种慈爱的语调继续劝说韦玖：“所以说，虽然今天可能没有和煦的阳光，但是下过雨的大自然风味更佳。韦玖我跟你说，你这样整天缩在家里迟早要完。来跟我一起出去吧……我缺一个撑伞的。”

　　他绝对不会承认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此刻的心底话。

　　然而韦玖仍旧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他再一次拿起话筒：“你不喜欢涂远的话我帮腻联系下那只兔子。”

　　齐柏这些干脆直接扑过去抱住韦玖往屋外脱，然而韦玖本就比他高出半个头，又多出九条尾巴为了自由拼命糊齐柏熊脸，几番折腾之下，竟是脚一滑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

　　摔倒的一瞬间，韦玖反手抱住齐柏让自己当做肉垫狠狠砸在了地上。

　　由于绝大多数的承重都转移到了韦玖身上，齐柏撑起在韦玖上方，担忧地看着他问道：“韦玖你还好吧？！”

　　韦玖半晌才睁开眼，挣扎着小声叫唤起来：“嘶……我的尾巴……”

　　齐柏看韦玖这样子有点慌，继续追问道：“韦玖你的脸好红，你是不是摔的很严重？”

　　然而韦玖这下却一把拉住他，一瞬间天地旋转两个人转眼间掉了个个。

　　两人温热的鼻息在空气中进行了极为短暂的接触，又转瞬交错离去。韦玖将齐柏按在地上后，很快就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拎起一条尾巴“呼呼”地吹气。

　　齐柏见状也好奇地抓住一根尾巴放在手里，韦玖似乎非常爱惜他的尾巴，不仅被打理地油光水滑，还异常蓬松，无论是形状还是手感都叫人爱不释手。

　　“小白……”韦玖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你别摸了，这很奇怪。”

　　“怎么了？韦玖你脸红什么？”

　　“咳咳，那什么……”韦玖闻言脸更红了，仿佛随时都会冒出滚热的蒸汽，“我发情期快到了，你别乱摸我尾巴。”

　　“……”

　　齐柏是一脸呆滞的走出家门的。

　　他知道韦玖不是人类而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上古妖兽，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既然是兽类是否会存在发情期问题。

　　当然齐柏也问过既然尾巴那么敏感为什么要把尾巴放出来招摇这样的问题。

　　然而韦玖却红着一张老脸表示作为一个没有性生活的老妖怪，偶尔撸撸尾巴，也是极好的……

　　齐柏当时直接就把手里的尾巴砸在了韦玖脸上，这些妖怪还能不能好了？！

　　言归正传，齐柏是和寝室里的一哥们约好了出来拍妹子。

　　这哥们姓齐名放，几百年前没准还和齐柏是一家的亲戚，因此这厮一见齐柏就跟见了亲戚似的，没认识几天就勾肩搭背哥长哥短。

　　齐放是学校校刊编辑部的，他拜托齐柏拍几张小姑娘穿洋装的照片，做个小众文化的专栏。他给齐栢看了他约的小姑娘的照片，齐柏一瞧人小姑娘模样十分水灵，心想干脆给人拍个全套，权当辛苦姑娘跑一趟的谢礼。

　　于是齐柏约了距家十里，车程俩小时的一处植物园，背着一身器械“哼哧哼哧”地踩着点赶到了植物园门口。

　　齐柏老远就看到了齐放的身影，然而那个小姑娘却半点不见踪影。

　　他慢悠悠走过去跟齐放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了问小姑娘的下落，却看到齐放一脸便了秘的表情，一个大好的五尺男儿，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说跪就跪。

　　“白儿我对不住你！”

　　当然齐放也没真跪，只是曲起膝盖整个人挂在了齐柏腰上。

　　齐柏急忙把脚架往胳膊下这么一家，两手并用抓着齐放的胳膊网上拎：“你干啥，快起来！”

　　然而齐放毕竟一个一米九零的山东大汉，岂是齐柏这小身板可以撼动。

　　齐放抱着齐柏的腰继续嚷嚷：“不！白儿你先听我说！你要是愿意原谅我我才起来。”

　　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全聚集到自己身上的齐柏连忙道：“我原谅你原谅你，不管啥事我都原谅你，你特么快起来呀！”

　　“耍赖你是小狗？”

　　“成！耍赖是小狗！”

　　得了免死金牌的齐放这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小声说道：“那啥，那妹子今天来不了，不过……！”齐放赶忙抢在齐柏暴走前继续说，“不过妹子给咱们找了替补！”

　　“换人啊……多大事啊。”

　　“……是个男的。”

　　“男的？”齐柏刚想说男的也不是没有拍过，但转念一想今天拍的难道不是洋装？穿洋装的男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脑补的男生有着齐放一样广阔的胸肌。

　　其实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还有点带感？

　　“虽然是男生但一点不比那个妹子差。”齐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还带着点羞涩，“你来的时候他跟我说已经到车站了，应该很快就到……已经来了。小陌！在这里！”

　　“小陌？”齐柏的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上了妆的少女的面孔。少女扎着单马尾，桃红色嘴唇看起来十分润泽，虽然穿着夸张的粉白色洋装，却一点不显得怪异。

　　但是无论眼前这个少女看起来多么可口动人，身为基佬的齐柏也对他生不出半点兴趣。

　　不仅没有兴趣，齐柏甚至想扭头走人，因为这个少女正是阴魂不散的苏陌。

　　“……齐放老子要杀了你！”

　　“白儿说好了耍赖是小狗！”

　　“老子就当小狗了，汪！”

　　齐柏发现齐放老对着苏陌走神。

　　他一边鄙夷地指挥齐放往场地里摆物件，一边在心里想齐放这是要弯啊。

　　不过说实话，无论苏陌性格有多奇葩，他不说话时安安静静往那一站，也是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更何况他今天还特意打扮成这种模样。

　　齐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齐放的花痴样，就差没掀开苏陌裙子指着大家都有的部队让齐放看清楚这是个男人。

　　齐柏鼓捣摄影设备的时候，苏陌就站他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虽然齐柏让他赶紧回去摆pose，然而苏陌充耳不闻。

　　齐柏摄影的时候，总是特别投入不关心周围状况，而这样的投入往往容易产生一些杯具。

　　于是齐柏在某次调试镜头时，一回肘一肘子就撞在了苏陌胸上。

　　苏陌忍不住“嗷”地叫了一声，捂着胸揉了起来。齐柏这才注意到苏陌既没有直接平胸，也没有故意撑cup戴个假胸，而是真如同身材纤瘦的少女般，在胸部隆起两个不甚高耸的小丘。

　　苏陌注意到齐柏的目光，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要摸摸看吗？”

　　问完话他也不等齐柏回答，直接抓过齐柏空闲的那只手按在自己胸上，还特意一只手覆在齐柏手背上，让他捏了几下感受一下手感。

　　齐柏猛地抽回手：“变态啊！”

　　苏陌故意露出羞怯的表情：“明明是把手放在人家胸上的人……才是变态吧……”

　　“明明是你抓着我的手。”齐柏反驳了回去，“不过手感还不错……”

　　“你既然夺走了人家的清白，不负责可不行哦！”说着苏陌又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齐柏的手臂。

　　齐柏虽然是基佬，但其实并不是弯成圈的基佬，只是正好喜欢过的人都是男生而已，所以对此刻挤压着自己手臂、极具欺骗性的柔软并不反感，当然也毫无兴致。

　　事实上齐柏喜欢过的男生无一不是苏陌这样长相漂亮的男生，若说他其实喜欢的还是女生恐怕也没人会质疑。然而齐柏就是对女生提不起兴致，即使是过往的男友，也没在交往中产生能称之为恋爱的喜欢。

　　尽管齐柏的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地去投入，然而分开时也不会产生想要挽回的欲望。

　　以至于曾经还有人哭着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但是齐柏可没有剖开胸膛以示清白的勇气，所以该题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