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80、沙兵

　　象乙说：“巫姥姥，我不懂——那个都孚尔，克隆了裂蛾，又想把它变成混沌天蛾，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能困住天蛾，为什么不用现成的‘混沌之力’？

　　“我听说，天蛾的力量比鬼的力量更霸道——用来改造吸血鬼的基因，应该很简单吧？”

　　巫图说：“都孚尔，不知混沌之力；且混沌之力，只能‘赠予’，不能‘掠夺’。

　　“裂蛾能诞生，是因为，那只天蛾也才诞生四千多年，还在沉睡的阶段，被都孚尔钻了空子。

　　“从前，都孚尔想取得空间蛾的‘基因’，想让吸血鬼的进化更进一步。但她失败了——意外克隆出裂蛾。

　　“如今，她想用净化裂蛾的方法来改造吸血鬼。

　　“所以她派人收集不同的血液，以期找到合适的基因样本，制造模拟妖力——与太阳石的能量融合。”

　　全宋好奇地问：“什么‘样本’才算合适啊？”

　　巫图仔细想了想，说：“年轻的，有天赋的妖；或者……爱吃太阳果的妖——如果爱吃太阳石，那就更好了。”

　　“哦！”鼠魃土说，“我懂了，这叫‘以蠹攻蠹’！”

　　辛朱挑眉说：“这不是挺聪明——她能成吗，巫图？”

　　“或许。”巫图说。

　　铁三禾滚到巫图脚边，用她的贝壳撞了撞巫图的脚指头。然后她问：“怎么说？”

　　“诚然，事事皆合理。”巫图把小小的铁蛤蜊弹走，轻笑一声，“但是，都孚尔……她不信鬼。”

　　铁蛤蜊在空中飞了一圈，飞到巫图头上，不动了。

　　帝今龙不禁问道：“啊？那她怎么看待空间蛾的？”

　　蚁苍云说：“可能是——混沌空间带传说中的……‘本土居民’？”

　　“差不多。”巫图说，“她不相信鬼的存在，一边推进实验的进程，一边又怀疑实验的成功率。

　　“一旦心有芥蒂，就难以成为真正的‘鬼’。

　　“但她想让吸血鬼成为天地间‘第一个’无拘无束的鬼。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净化’裂蛾的实验失败了，就派人驾驶战斗机甲，去娏山偷‘蜃矿石’。”

　　“研究人类的进化方式。”柯酉说。

　　“原来如此。”小蜗牛说，“看来，那些‘进化’人类的血，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巫图点头。

　　辛朱抱着手，好奇地问：“巫图，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有内应？”

　　“我没有内应——别人有。”巫图摇摇头，笑道，“力兹尔，是椰克尔的内应；椰克尔，是力兹尔的内应。都孚尔是最近才知道的，亥歇尔比她早一点点……”

　　大家把这四个名字默念几遍，才想明白巫图说了什么。

　　“噗！”她们都笑了。

　　“哈哈哈……”辛朱笑道，“她们好幼稚！”

　　“噢，都孚尔真是可怜！”米桃同情地说，“要不要给她送点彩虹沙？——多吃几顿肯定就不爱喝血了，还能强身健体……”

　　说着说着，米校长咂咂嘴，变出一个绿色小布袋。

　　她正要用她的小树枝打开袋子，却发现在场的大妖们都在瞪她。

　　“好嘛，我回家再吃……”小桃树撇撇嘴，收起她的“零食袋”。

　　其她妖怪们立刻松了口气。

　　“妙啊！”蜂见律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来伸个懒腰，说，“儿啊，我又赢了噢，明天你请客！”

　　“行！”蜂见序干脆地点头，把棋盘收起来。

　　蜂见律乐呵呵地走到巫图身边，变成一只大黄蜂“嗡嗡”地说：“你们商量好了？巫姥姥，要开打了吗？我来打头阵！”

　　蜂见序也变成一只黄蜂，和蜂见律一起落在巫图肩上。

　　胡隼疑惑地说：“打什么？”

　　“攻打都孚尔基地！”大黄蜂说。

　　“捕捉‘野生’科学家！”小黄蜂说。

　　众人：“……”

　　敢情她俩刚才一个字也没听！

　　“呵，好了——故事听完了，你们该睡觉了。”巫图笑着说。

　　“多大的妖……和人了，少睡一觉不算什么！”蜂见律拍着翅膀，兴致勃勃地说，“来来来——接着讲！老土拨呀，敌军的基地在哪儿来着……”

　　土拨鼠翻了个白眼。

　　巫图摇摇头，升起一个结界。

　　结界里，墙壁变成夜晚的天空。

　　床，变成幽蓝色的河流。

　　桌椅，变成河流两岸的山峰。

　　星月交辉，雾气朦胧。

　　高大的草篷舟像风一样路过河面，隐入夜空……

　　巫图坐在半空中，扔出许多透明的绿色桃叶。

　　叶子飘呀飘，落在河面上，变成大大小小的“床”。

　　“蒂呀……”众人轻声说。

　　巫图选了一张叶子床，躺下来说：“这是娏河的夜景。”

　　大家学着巫图躺下来，舒服得直叹气。

　　蜂见序抖抖触角，问：“巫姥姥，叶子……可以送给乖宝宝当‘奖励’吗？”

　　“当然。睡吧……”

　　“乖宝宝”们咂咂嘴，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犬尤国东南方，今天有雷暴，闪电在多地流窜，局部地区有冰雹。

　　中午，都孚尔还在她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亮堂堂的，有十面墙。

　　地上有两个透明的实验舱，又大又圆。

　　里面分别有一只半人高的裂蛾。

　　裂蛾睡着了，睡在她们最喜欢的环境里。

　　她们睡在柔软的草窝里，身边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珠子，还有金色的太阳石；怀里抱着轻金石，石头上缠着香草叶子；头上还漂着一个小小的人造太阳……

　　那些珠子和太阳石，正在渐渐变少。

　　都孚尔戴着黑色面罩坐在旁边，用光屏记录数据。

　　“砰！”

　　一只小白鼠凭空出现，砸在实验舱上，又滑到地上滚了几圈，一直滚到都孚尔脚边，留下一溜黑乎乎的泥印子。

　　小白鼠昏头昏脑地爬起来。

　　一看见都孚尔，她立刻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都孚尔挪开脚，疑惑地说：“你怎么脏兮兮的？哦，今天有雷暴……”

　　小白鼠的白毛焦了一半，变成黑白相间的样子，又沾了雨水和泥巴：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她有气无力地站起来，缩着前爪叫道：“吱……唧唧唧，唧……”

　　然后她摊开爪子，张大了嘴巴——给都孚尔看她的断牙。

　　都孚尔用悄声波跟小白鼠交流了几句，面露同情：“你也够倒楣的……”

　　然后她语调一转，严厉地说：“这能怪谁？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贪玩——今天才想起来帮我做事！还傻乎乎的，大白天跑去观众席……”

　　被她这么一说，小白鼠的红眼睛泛起泪花。

　　她从嘴里吐出一个蓝色的圆形小盒子，又轻轻摸着她放在爪子里的断牙，哀哀地叫了一声。

　　“有了这些样本，赋能净化就没问题了。行了，行了——会给你补牙的！”都孚尔捡起盒子，抱起小白鼠，说，“下次再贪玩，就扣工资！先去洗洗，午饭……”

　　“吱！唧唧……”

　　她们聊着天，离开了实验室。

　　深夜，在后句国的山林间，黄金豆们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收敛金光，安然入眠。

　　而在桑泽国的沙漠中，也有一群“豆兵”。

　　夜晚，寒风呼啸。

　　沙漠中，有个山谷的地面结了厚厚的冰。冰面微微发光。

　　冰面下有剧烈的水浪在翻涌。

　　一队黑色“豆兵”顶着大风大雪，在冰面上艰难行走。

　　它们以沙粒作眼睛，以草梗作手和脚，左手持竹签作矛，右手持果壳作盾，头戴草帽，身披绿叶，在昏暗的山谷中潜行。

　　队伍中有一辆手推车。车斗中有一个大桃子。

　　这辆车是用树叶和树枝做成的，看起来不太结实。

　　两个豆兵拉着车，藏在队伍中间。但车和桃子，比豆兵们大多了，非常显眼。

　　风突然变小了。雪下得越来越急。

　　一粒粒雪珠与豆兵的队伍擦身而过，在冰面上砸出裂缝，在沙丘上砸出小坑。

　　冰面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豆兵加快脚步，带着桃子爬上一座小沙丘。

　　雪粒避开了豆兵，也避开了沙丘。豆兵们挤在一起，等这一阵雪过去。

　　眼看雪粒越来越少，豆兵再次整队，准备出发，却被沙丘弹到天上去了。

　　原来沙丘里面有伏兵。

　　一队小小的蘑菇小兵，眯着眼睛，从沙丘里冒出来，接手了小推车和大桃子。

　　五颜六色的蘑菇兵向天上的豆兵挥挥手，把车推走了。

　　豆兵撑开叶子斗篷慢慢掉下来，拔腿就追了上去。

　　蘑菇兵立刻喷出彩色的雾，迷惑追兵。

　　豆兵并没有被迷惑，反而加快速度赶上去。

　　迷雾中，两军短兵相接——它们打起来了。

　　打着打着，有的豆兵掉进冰面的裂缝，被下面的水浪吞没了；有的蘑菇兵脚下一滑，头朝下地卡在裂缝中，动弹不得，还不忘喷出更多的雾……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一时间，彩雾遮天蔽日，草梗和蘑菇碎片到处乱飞，只有手推车和大桃子安然无恙。

　　不远处，一座高高的沙丘上，有一堆沙子变作一队小人，悄悄冒头了。

　　战场上风云变幻，“硝烟”弥漫。

　　而战场外——

　　“乌土，你又偷看！”

　　“那你把雾收回去！”

　　“我的兵受到惊吓……就是会喷雾！”

　　“我的兵受到惊吓……我就是会看！”

　　……

　　几个光球浮在半空。

　　在柔和的光芒下，两个红衣古装、长头发的小少年，吵起来了。

　　半人高的沙骆驼趴在两人身边，悠闲地吃桃子。

　　洛丘懒洋洋地想：“分魂和本体……还是不太一样的哈！”

　　趁乌土和白山在吵嘴，洛丘甩了甩尾巴。

　　远处的山谷中，沙兵们眼睛一转，悄悄垒成一团，滚下沙丘，一直滚进彩雾里。

　　“砰！”

　　“沙兵之团”撞翻了打成一团的蘑菇兵和豆兵，“吞”了大桃子，又骨碌骨碌地滚走了。

　　这一局，沙兵“险”胜。

　　“洛丘！你又来这招！”白山卷起碍事的袖子，不服气地说，“不行，再来一场！不用冰阵了，用火阵！”

　　沙骆驼咧嘴说：“行哪，我喜欢火阵……”

　　“慢着。”乌土说，“有人来了。”

　　远方的夜空传来翅膀振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天边出现一个人影。

　　是亥歇尔来了。

　　她飞得很快，眨眼的时间就来到三人身边。

　　这位吸血鬼收起大翅膀，席地而坐，脸色平静。

　　“阁下。”她对乌土说，“请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