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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醒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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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冬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他住的那栋楼下,便有一束车灯从不远处打来,照射在他身上,连冬皱着眉一看,就见是全飞从驾驶位上推开车门出来。
全飞见连冬只盯着自个看,一动不动的,于是出声喊道:“连冬,过来啊。”
连冬深深的看了全飞一眼,也不吭声,转身往楼内大步走去,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全飞见他将自己置之不理,便又转身看向车后排坐着的登翊舟,这位爷从出门前到现在都一直兜着气呢。
登翊舟几乎是立刻从车上跳下来,一身的冷气压走近全飞,让全飞把车钥匙给他,全飞就不用跟着他,可以自己打车赶紧回家了。
全飞看着又一个消失在眼前的登翊舟,摇了摇头,真是一对怨家。
爱情里的爱也是有限度的吧,对自己也好,对别人也罢,都总要有设置一些条件的,动心说喜欢很容易,相爱相处却是很多人的“送命题”。
登翊舟每走一步那股堆堵在胸口的闷气就奇怪的消减一分,以致于,每踏下新一步的速度都越来越慢,他明明是气冲冲的来,也很愤怒来着,是连冬的狠心,气连冬将他给耍的团团转,怒他说喜欢的开始又气他莫名的结束,恼他说走就走的洒脱……
但促使连冬选择走这每一步的怂恿者似乎是自己,他是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想通的,抑或是他从发生之时就是明白了。
想看连冬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得到答案的两个人都心有伤痕。
他这个人性格冷淡,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是真的喜欢自己,登翊舟总是能记得他外婆在他很小的时候老是反复又重复的说一句话,登翊舟这孩子性子太冷漠了,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所以外婆就特别的喜欢程康,总是像是在尽量的忽视登翊舟似的。
他原本就知道自己是个天生不会笑脸相迎,能讨人欢心的人,连冬竟然能对他说喜欢,默默的独自喜欢了他三年才向他告白的,他简直是匪夷所思,他有那么好?能值得别人的喜欢?
登翊舟在其他方面能有自信,因为他总是拼命的努力,努力让家人来认可他,但对别人像突然袭击一样的当面表白,说是措手不及恐怕更恰当,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回说,我不稀罕。
他收到的情书很多,但连冬却是第一个敢直面着向他说喜欢的人,其他的人似乎看着他的表情,都特别的受打击般的,还是女生说本来脸皮就薄,男生不一样呢。
登翊舟总是能回忆起连冬第一次对他说喜欢的情景,单纯又信赖他的傻样子。
后来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也总不能是一个人的问题,两个人都是有毛病的,一个太纵容,一个又太自以为是,一个拼命的想贡献爱,一个又不懂得爱,而这个世上又哪来的什么简简单单的谁对谁错呢。
连冬早不是当年的那个连冬了,登翊舟很清楚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心痛,到底是他将那个深爱着他的连冬给弄丢了啊。
他用冷然的命令口吻武装着自己,这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啊,在连冬的面前表现的还是那么的像个白痴一般,连冬又不是他的下属全飞。
实在是太幼稚了。
登翊舟好不容易才走到连冬家门外,抬起手却无法敲响那扇门,呆怔了半晌,无力的垂下手,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这世上谁又能受得了他的坏脾气,连他的外婆都会有怨言,而以前连冬对他还有爱意的支撑,如今他拿什么来让连冬在乎他?
登翊舟取下眼镜,顺手将它放进上衣的口袋里,他从来就没有近视,这幅眼镜是保护色吧,每个人都有他脆弱不肯对人的一面,他不愿别人看清他,冷酷也好,高傲也罢,他早忘了怎么去笑了呀。
登翊舟觉得他现在的姿态是有几分狼狈的,不是别人给他的,而是一贯的骄傲能轻易先说对不起吗?
忽然不想马上就面对连冬了,内心几番转折,他没有资格要求连冬做什么,连冬也没有了这个义务顺从他什么。
怎么就倏地幡然醒悟过来了呢,这让他怎样的去面对那个与他仅隔着一扇门的人。
若能装傻卖傻,可,他本来就不傻,不想装。
如果可以,假设可以,他只想,连冬就很平常的对待他。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叫重新认识呢?
过去没有这么轻易过去,也不能随便的丢下,能不能,重新再认识一次。
你好,连冬,我是登翊舟。
有过节,也走过劫,是不是要解呢?
连冬站在房间内凝神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他当然知道有人跟着追上楼来了,只是不太确定这个人是全飞还是登翊舟本人。
连冬换好拖鞋,在房内转了一围,又站在了门后,等了片刻,还是听不到任何声响,如果这人要离开的话,下楼也总得有声音的啊,怎么老半天都反应?实在搞不懂,这人想做什么呢?
还是一阵平静,连冬终于有几分急躁,这他妈是想做什么呢?是想好奇死自己吗?这死法听着也很稀奇就是了。
算了,忍不下去了,无非是外面没人或者外面的人被魔怔了,连冬伸手将门锁一扭,把门人给打开了,抬头便见登翊舟一脸的若有所思,当连冬拿眼瞪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还闪过一丝迷茫,嘴里像下意识般的轻轻叫了声:“连冬。”
那语气让连冬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而且那脸上的表情也太缺爱了吧,这个人该不是真的中邪了?
面对神志不正常的登翊舟,连冬觉得他好像不能直接的甩上门,毕竟这情况太罕有了啊,登翊舟他不是应该气汹汹的冲上来直接了当的给他几下子么,到底个什么鬼情况啊?
怎么登翊舟越是出人意料,连冬心里就越觉得有几分忐忑呢。
谁来跟他解释一下?
连冬告诉自己,表情一定要hold住,他不能跟着眼前的这位哥一起发疯,于是尽量显得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有事?”
登翊舟看起来简直是有些呆头呆脑,摇摇头,又点点头。
连冬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天爷,你总之就是要折磨我是吧。
“直接穿鞋进来,我没多的鞋子给你换。”
登翊舟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进屋,站在门口处打量着连冬的房间,越看越是皱紧了眉头。
连冬一眼就瞄到了他那小动作,语气不是很友好的说道:“庙小可能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您随时请便。”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连冬等着人自个走呢,等了半天听了这么个解释,他都要吐血了好吗,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妈的他真想去摸摸登翊舟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在发烧,怎么如此的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连冬自个就背靠在门上,也不主动去招待,也没什么话头想要聊,就等那位不耐烦了,他立刻就能开门送客,不速之客。
登翊舟皱起眉来完全是因为连冬住的地方太简陋了,几乎是没有多余的东西,连个让他坐下的椅子都没有,床上整齐的叠着被子,就一个可以折叠的小桌子用来放一点杂物,一个小衣柜都旧的看不清原本是什么色,空间真的没多大,还比不上他现在睡的卧室,这些摆设着的物件都是明确的告诉他,连冬过的并不好,连冬对自己并不好。
登翊舟转过身,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连冬,用心细致的观察着连冬,很容易就会发现这个人对他自个很不在乎,头发不短了,额前的发都能遮住眼睛,半旧的T恤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包在衣服里面的身材,上次他亲自用手丈量过,的确没几两肉,心中慢慢的泛起疼,像是被人拿了个大铁锤给一下一下的敲打似的,连冬简直是太犯规了。
登翊舟几步跨过去,将表现的若无其事的连冬一把给揽在怀里了,双臂牢牢的栓住他,不管连冬在怀里怎样挣扎的扭动,登翊舟都拼尽全力的将他拥抱住,叹息了一声,几近耳语的呢喃,在连冬的耳边道:“你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连冬本来气呼呼想挣开他的动作一下就给僵住了,像被人给点了穴一样的,他可以忍受登翊舟的冷淡,甚至都做好了被他给打骂的可能,为什么就突然的给他来这一套,就好像是我们可以忍受别人对我们的不对,但猛的画风一转,就对我们关怀体贴起来,这怎么说……
谁要他的温情脉脉,滚你妈的吧,登翊舟。
登翊舟被连冬给赶出了门外,但他却没有多生气,心里漫延上来的更多是心疼,是愧疚感,是懊悔,他从来都没有照顾过连冬,一个对自己残忍,一个是放任着他对自己的残忍,登翊舟没有资格在连冬面前提心疼,连冬说的很对,他确实不配。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一个站在门前,一个蹲坐在门边。
连冬早就知道登翊舟是个不会讲话的二百五,所以他就跟自己说,刚才姓登的就是在放屁,还是在他耳朵边放的,太膈应人了是吧?
“连冬?”登翊舟小声叫唤着。
“滚,麻利滚。”
连冬的声隔着门传出来,仍然是气力惊人,登翊舟不由失声一笑,连冬刚刚的反应太激烈了,是不是也在向他间接的说明了一件事,上回他们的那一夜,或许真的是像连冬说的那样,是生意?
这个答案不管是或不是都依旧是很让人愤怒啊。
“连冬。”下次要少喝点酒,身上都是酒味儿,快点去洗个澡,晚上要早点休息。这些诸如此类关心的话,登翊舟此时说不出口。
“你怎么还没有走,赶紧滚蛋。”
“我先走了,回去再给你电话。”
“谁要接你的电话啊!登翊舟,你他妈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啊,臭不要脸的!有多远就给老子滚多远行吗!”
“你别那么激动。”
“激动?你他妈才激动,怎么还没有滚啊!”连冬深呼吸几下,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不好不好,但现在的登翊舟也太他妈古怪了,谁招架的住。
算了,算了,别想太多了,以不变应万变吧。
登翊舟不管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连冬都不会那么简单的让你得逞的。
而另一边,登翊舟想的是,我的耐心很好,一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