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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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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别人身下,也是这么叫吗?”
这个连冬可没法回答他,毕竟没有过啊。
连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人,没有才好,怎么样去面对,还从来没有想好,千言万语,闷在喉头,不过是一个词,窝囊。
连冬就算身体碎成了渣渣,也不敢再趴着,赶紧起身,抱着肚子去洗澡。
摸摸索索的穿好衣服,套着外套,才打开门,就见全飞搬着张凳子,还坐在门口,守着。
连冬一愣,然后纯属装傻的说:“飞哥,您怎么还坐在这呢。”
“登先生在楼下等你。”
连冬整个表情都不好了,而且显露在了脸上,让人看的是清清楚楚。
全飞盯着他不说话,起身先下楼了。
连冬连说服自己昨夜被狗啃了的心里准备的草稿都没有打好,这些人就不留余地的逼他恭顺了,连冬退回房间,走到窗口向下看,三楼,望着楼下的一小片花草地,应该摔不死吧。
草!
登翊舟就是个畜生,还让不让人活了。
“为什么。”
对于登翊舟的这个问题,连冬心里愤愤不平,他妈的,你以为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问题儿童吗!
连冬坐在登翊舟的车上,都快要被这沉默的气氛给闷死。
连冬已经懒得问去哪儿,做什么,这种事问了也是白问,他现在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那肉,任人拿捏了。
连冬存心忽略掉那句为什么,扭着头望着车窗外,车多人多,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却依旧觉得有什么吵嚷的人心神不宁。
哪有人会真的喜欢你啊,登翊舟,你这个精神病。
不是犯傻就是犯贱。
可这说的可不是他吗,连冬皱眉,看着车慢慢驶进去停下的地方,盐城区的鸿海别墅,靠海近山。
你是喜不喜欢谁什么都可以说随便的人,而我连冬又算什么。
连冬扭着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登翊舟,正一本正经的拿着Ipad 在看文件,突然间变的心好累。
“你到底想怎样?痛快一句话。”连冬实在憋不住的问,跟登翊舟比耐心,没几个人能赢吧。
登翊舟抬起头,金丝边框的眼镜透着光亮,既轻又快的扫了一眼连冬,见车已停进了车库,情绪滴水不漏的说:“下车。”
连冬坐着,巍然不动。
登翊舟嘴角绽出一抹冷笑,只朝前面坐着的全飞说:“把他拖进来。”
然后打开车门,利落走掉了。
全飞从前边扭过头来看向连冬,点点头,意思明显不过,你自觉点,不然我真动手。
连冬心里气不过,道:“全飞,你他妈跟着登翊舟怎么越来越混蛋了。”
全飞一下黑脸,咬牙道:“我怎么混蛋了,草,你还真要我拖你下来啊。”边说边手脚利索的开了前边的车门,下了车,往连冬坐着的这边奔过来。
连冬给吓唬的也紧忙开了车门,溜下车,站直,稍抬起头瞪着全飞。
全飞走近到连冬附近,才小声道:“我已经放了你一马,你是自个往上凑的,谁让你他妈多事呀。”
连冬简直吃了一口的苍蝇,你,你,半天你不出个什么屁来。
“你还跟以前一样,连冬,遇着什么事情了就缺根筋。”全飞说完,走了。
草你大爷的,连冬大吼。
你明明知道看到全飞之后,就是一定会遇到登翊舟,你还是为了那傻小孩跑上来了。你不是缺根筋,就是脑残吧,连冬。
连冬进屋后,登翊舟已经换好了家居服,套了件薄羊毛衫,一条浅色的休闲裤,正帮着阿姨端着饭菜上桌。
那位阿姨,连冬多年前也是认识的,邓姨,以前在登翊舟家里待过。
邓姨看到站在门口的连冬,一愣,有些惊讶,但稍后还是扬着客套的笑对连冬说道:“你这孩子,看着眼熟呢,你是叫连冬吧?”语气中带有几分肯定。
连冬摸摸头,低低嗯了一声。
邓姨一笑,说:“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挺腼腆嘛,快换鞋进来吧。”
登翊舟看两人说完话,对邓姨说:“邓姨,你先回去,有事我会打电话。”
“好,我在外面找到合适的人了再给你说声,真是抱歉了。”邓姨一脸的愧疚,她儿媳妇下个月的预产期,她又放不下登翊舟,所以打算在找个熟人请个保姆帮忙。
“没事,人不用找了,他正好没工作,在我这里也可以帮忙。”登翊登眼神示意了一下连冬,表明说的是他。
连冬完全没有入戏,啊的一声,表示不明白这两人演的哪一出。
“啊什么,小心我削你。”登翊舟挑眉不满。
连冬没反应过来,又要说出口,这话听着太熟悉了,可他们现在有那么熟吗。
以前,登翊舟最喜欢说,别说话,小心我削你,再迟到,小心我削你,什么啊什么的,小心我削你……
连冬听着又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事,这些话,他都忘了,他是都想忘了的。
有些感情不是没了就没了吗,怎么又会掏腾的再起波澜呢。
邓姨刚走,全飞很自觉的进厨房拿了三人的碗筷出来,一一摆后,也不管僵站在客厅当中的两根木头,自顾自的盛了饭,开始吃起来。
登翊舟撇了连冬一眼,也坐到位置上去了。
连冬是被眼下这情况闹的没脾气了,爱尼玛怎么就怎样吧,拉倒!
昨晚上被白上了几次,吃顿白饭总应该吧。
坐在登翊舟对面,才刚坐好,准备去拿筷子,就被对面递过来的一碗海鲜粥给弄二了,怪事年年有,这两天特别多呢,连冬忙受宠若惊似的双手接过碗捧着,一脸感激状,差点要跪下谢恩。
登翊舟面色漠然,仿佛刚刚所做的爱心之举不是他本人,功力深厚着呢。
全飞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对登翊舟道:“下午公司还有个会,要去吗?”
登翊舟点点头,见连冬只低头着吃饭,吃菜,很乖顺的模样,稍稍有点满意。
吃完饭,登翊舟让连冬去洗碗,自己跟全飞去了书房。
连冬洗的是两手都沾上了泡泡,双手撑着洗碗池上,低着头,低垂着发,一丝一缕的凌乱着,遮挡着眼中的内容,他眼角酸涩,他高中暗恋了三年,大学才在一起一年,又分开近五年的人又以这么突然的身姿,强势的闯进来了,他凭什么。
球场外的大榕树下,夕阳挥挥洒洒的四处张扬着,有淡淡的光斜斜的罩在身上,头发上滴着汗水,顺着额头慢慢滑落下来,穿着宽松的球衣,洗的发白的球鞋,抱着篮球在手里,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面上仍然带着傻兮兮的笑,轻悠悠的说:“喂,登翊舟,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那时似乎有风轻轻的应合,扬着青春的发,笑的眯成一线的眼,很是灿烂无比。
连冬不知道是如何将这一腔的爱慕就这样随口说了出来,大概是水满则溢。
“我不稀罕。”
“我稀罕。”
“滚,一边去。”
连冬站在原地摇尾巴。
那是暗恋了三年,终于在十九岁时的初告白。
时光总是匆匆,如今两人都二十五六了。
要说喜相逢,还是再逢恨晚。
连冬拿着干净的抹布将碗擦干后,一一摆好放在厨柜里。
走出厨房,登翊舟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连冬慢慢踱步过去,在他另一侧的沙发边站着。
登翊舟的五官长的凌厉,不动声色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冷酷,像挂着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一个大招牌似的,但若是笑起来的时候,连冬是每每都恨不得扑过去跪、舔。
连冬默默在心里嘀咕:不要用美色来引,诱我,我才不吃那一套,老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一心向着你的纯情傻小子了。
“你在张达的楼里呆了多久?”登翊舟不紧不慢的问连冬,可心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捏着杯子的手瞧着隐隐有些发白。
关你屁事,连冬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何况越是这种情景越是让他越来越心乱的烦燥起来。
登翊舟觉得他等一个答案的确是等了好久,久的他非一般的耐心都要见底了,可被他盯着的连冬只低着头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头,他微眯起眼来,终就是将手里的紧握着的水杯直接砸在了连冬的脚边。
玻璃杯应声而碎,半杯水也迸溅的四散开来,浸湿了边角的地毯,连冬的裤脚被也遭殃湿了一小边,他只是抬起腿,扯起裤脚左右瞧了瞧,腿上并没有弄到玻璃渣,到底是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走到了登翊舟的对面沙发上坐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连冬有气无力。
回答我的问题。”登翊舟非常的不喜欢现在的连冬,软软滑滑的像条泥鳅,一有动静,就往土里钻,连正常的好好谈话都不行,不知道内心是懊恼多一些,还是心酸多一些。
“……”连冬暗暗狂骂草,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想着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算都是很不公平的,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吗?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年了,说起来,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叙旧啊。“我有可以沉默的自由。”
“连冬,别逼我真对你动手。”其实登翊舟更想说,小心我削死你,一说这句话,仿佛就扯起了过往的衣角,他不知道现在他还要不要轻易就掀开了。
连冬撇嘴:“说的好像你没有对我动过手一样。”
“你别贫。”
“好吧,那就摊开来说吧,你问的那些我都不想回答,我并不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坐在一起聊天的必要。”是不是够坦诚了。
登翊舟听他说完,整个脸就像是结了一层霜一样,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
连冬无声的一笑,喃喃道:“为什么?嘿嘿,你也是很好玩的一个人呢。”
登翊舟只冷冷的瞪着他。
不惧于登翊舟越来越冷漠的眼神,连冬也鼓起着勇气淡淡的与他对视,心里百转千回,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不妥协了,不是早就学会了要圆润一些吗,尤其是在登翊舟的面前,他不是早就知道要怎么退让了吗,为什么现在要让自己像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一样,没有人会心疼你的,连冬,你早应该将憋屈和悄悄冒出来的酸楚给咽回去啊。
学乖一点了,连冬。
连冬拼命的给自己打着预防针,不停的重复自己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了,可有些心事,天知,地知,自己最清楚吧,到底是不是恋恋不忘,是不是舍不得忘,是不甘心吗,肯定是不服气,没彻底死心的吧。
过去就像是吞噬着所有有着微薄希望的新生情感的黑洞一样,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迈过去,连冬太固执了,他自己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