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娶了个胖寡妇》燎烬逍遥

9、怪物来了

　　烈日渐西斜，原本隐藏在青石板下的泥土气息慢慢溢出，捎带了几分凉意。

　　北大抱着怀里的铜板，站定在一个十字巷口处，迟迟没有动腿。
　　他并没有迷路，也知道往左转再走十来米便可以看见那棵大树，可是从那边传来的咒骂声却让人难以忽略，他凝神听了两句后，便沉着小脸跨步到墙边，极为严肃地伸出半个脑袋，仔细探听。

　　一个年轻的男声尖叫道：“村长您可来了！出大事了！”
　　等不及村长询问是何事，他便赶紧激动道：“刚刚有个丑妇拿鱼来卖，我们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对，只当她为了钱连命都不要才走运打到了鱼，可直到碰上王家铁柱子才知道那丑妇竟然就住在海边！”

　　“什么！？”苍老到嘶哑的人声都破音了，“不可能！自从那怪物来后便再无人能从海里活着回来，更别说捕鱼了，怎的还敢住在海边？”

　　“可不是嘛，这时再想想，只觉得那人浑身上下都不正常，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和那怪物是一伙的！哎吓死人了，大家这不赶紧把您给找过来，想个法子吗？”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村长想起自家那死在怪物手里的小儿子，大声吼道：“那人必定是个妖妇！你们速速召集全村的青年，随我去把那妖妇赶出村外！”老人狠狠喘了口气又道：“不，放火烧死！”

　　“对对，这等妖妇，必须烧死！”

　　而妖妇盏初清此刻正站在巷子里发愁，实在是失策了，她竟然如此低估古代巷路的复杂度，没想到绕了个来回都没能走出去，她侧眼看着柳觅云一脸跃跃欲试，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默默地抿紧了嘴，打定主意绝对不问。

　　柳觅云见她又要乱走，有些耐不住了，正想开口提点，可一侧头便和对方不自在的眼神对个正着，心下一动，乖乖闭了嘴，转而提起裙摆，伸出一只脚去勾她。

　　盏初清看也不看便后退两步躲了过去，然后错身一让，下意识地往右边走了。

　　两人就这么一勾一躲，竟走回了正确的方向，眼看着周围的景物又眼熟起来，盏初清意味深长地瞥了柳觅云一眼。

　　柳觅云立马凑身过去，撅嘴道：“花花是想亲亲吗？”
　　话毕，只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脚上的布鞋在地上一擦，带起几分灰尘，右手极快地往后一抓，便提起了北大。

　　北大悬在空中，反射性地挣了两下，察觉到没用后便垂下手，冷冰冰地瞅着柳觅云：“你调戏我娘，我要报官抓你。”

　　“你娘？”柳觅云极好地避开了重点，用一种不能接受地表情看向盏初清道：“原来花花竟已嫁人了吗？”

　　盏初清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甩掉对方的好机会，忙不迭道：“是是是，我早已成婚，你不该再跟着我，免得坏了我名声。”

　　“哦？”柳觅云一手提着北大，一手摸了摸自己嘴上的唇脂，笑眯了眼：“这孩子一看就有□□来岁了吧，若说花花是他的姐姐，我可能还信几分，至于娘亲......”

　　“我的娘啊！”
　　身后传来的一阵哀嚎打断了柳觅云的话，他笑容微顿回身看去。
　　北大趁机挣脱，跑过去抱住自家娘亲的腰，与她一同看着朝这里跑来的......老鸨？

　　“哎哟，哎哟，”老鸨一边跑，一边叫唤，手里拿着张绢帕，不停地冲柳觅云招手道：“柳......”
　　她正要叫人，却看清了站在另一侧的胖女人是谁，脸上一阵扭曲，尖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盏初清不解地看着她：“我当然是想在哪儿就哪儿，怎么？”

　　“我，哼我不跟你谈，我有事找柳......”

　　“来找觅觅做什么呀？”柳觅云笑着打断，还故意加重了“觅觅”二字。

　　老鸨何等精灵的一个人，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改口道：“觅觅，你家兄长来了，他说你要是再不回去见他，他就把你第二喜欢的那条裙子烧了。”

　　柳觅云脸上的粉一裂，咬牙道：“那我第一喜欢的那条呢？”

　　老鸨认真擦汗道：“已经烧了。”

　　盏初清看着一溜烟没了影的人，眼中一亮，她似乎......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死娘娘腔了。

　　“娘，今天不回去了行吗？”
　　北大心里惴惴不安，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娘亲脸上可怕的阴笑，他抿了抿嘴角，眼中闪烁不定，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娘亲？可他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决，为什么不能替娘亲分忧，自己到底要窝囊成什么样子？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的年纪摆在那里，能有这般想法已经难得可贵了。

　　“小北怎么了？”盏初清这才想起自己是打发小孩去买米的，怎么小孩先跑回来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北大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关切，心中又急又疼，不禁红了眼，裹上一眶的莹莹泪水。
　　盏初清本就喜欢懂事的小孩，更何况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见状霎时黑了脸，抱起小孩狠声道：“说，谁欺负你？”

　　“没人欺负。”
　　北大两手搂住她的脖子，埋首在她颈项处，把刚刚听到有人要烧死他们的话复述了一番，虽然那些人只说要烧死盏初清，对他只字未提，可他在说时，已自觉把自己与她归位了一处。

　　“不怕。小北看着我。”盏初清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待小孩看着她后，问道：“小北怕吗？”
　　北大眼中盛满了眼前这张胖胖的脸，他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时，正被铁链锁着脚，身上又饿又疼，路上行人对他和阿姐都视而不见，人贩子脾气暴躁，不停地唾骂着他们，那时候他活得不如狗。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对了，他在想今天会不会下雨，打早上起天上就黑压压的，他讨厌下雨，雨水会流进脚上的伤口，特别疼，一疼他就走不动路，走不动路就要被打，被打就没饭吃，会很饿......
　　他难过地拨动了一下铁链，却没想到突然就被一只又胖又暖的手给拉住了，他抬头吃惊地看向她，嘴巴愣愣地张得老大，还没反应过时，便听那人用温厚的声音问道：“这两个孩子可以跟我走吗？”

　　......可以，可以的！

　　他第一次用恳求地眼神看向别人，他想走极了，想跟着这个胖嘟嘟且热乎乎的女人走。
　　于是那天，他打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趴在女人厚实可靠的肩上，与阿姐一起回了她给的家。

　　“我不怕。”
　　北大收回情绪，承诺一般郑重说道。

　　盏初清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像没事人一般，转身去另一条巷子给千岁买了两个大肉包，又去米行买了米，带着北大回了海边。

　　她倒是要看看，谁敢来动她？那些愚昧的人，在醉梦楼前她已经原谅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她又不是什么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