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汴京香事》暝阑

4、乌盆案（一）

　　容莺莺，开封府下辖延津县人，家中父母双亡后投奔姑姑一家，姑姑与姑父虽算不上穷但也不富裕，家中靠做一些小买卖为生，加上多了容莺莺这么一个拖油瓶，日子就更拮据了。这样一个女孩会在寸土寸金的汴梁有一套院子？谁信？
　　九月站在掌柜的说的宅子门口，陷入了沉思，面前的宅子门口种着许多柳树，灰色的院墙看起来也不算太新，正前面的月洞中红漆的大门紧闭着。
　　九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她走近大门，发现院门上挂了一把锁，九月想了想，把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插进锁眼里捅了捅。她本来就打算随便试试，也没指望真能打开锁，谁知道刚折腾了两下，锁发出咯噔一声，居然打开了。
　　九月：喵喵喵？这锁未免也太不结实了！这么容易就打开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说她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比如名满江湖的大盗？
　　想是这么想，九月手下可没闲着，她把锁收好，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只是一进的院子，可走进去就发现院子要比她想象的更为宽敞。正中央的主屋很大，西厢与东厢却显得有些小。中庭只栽了一棵不知道是什么的树，树旁有一口井，整个院子显得有些有些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整洁。
　　九月觉得这栋院子于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走进西厢房，那是一间女子的闺房，所有东西摆放的都十分有条理，看上去主人走时大约是整理过的。
　　梳妆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她随意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钗簪子步摇等等的头饰，其中有一支步摇和她落水时带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钗身与珠花的位置与她那只相反，看上去像是一对。
　　难道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她又在簪子里翻找了半天，在一堆精致好看的簪子中发现了一支木簪，它似乎比其他簪子要稍稍宽一些，九月拿着这只簪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试着动了动这只木簪，发现它竟是可以从中间拔开的。
　　簪身里是一把刀，刀身极细刃却十分锋利。虽然是她自己找出来的，但她还是吓了一跳，谁家的小娘子会没事往簪子里藏一把刀？
　　再仔细想想，她落水这事本身也十分奇怪。一般人投河都是直接跳，梦里的她却是背对着河跳下去的，有人来拉她，她却用暗器逼走了人家，上赶着往河里投。
　　莫非她根本不是什么良家的小娘子，之前对开封府说的都是假话？莫非她接近开封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这目的又是什么呢？九月实在是不想这个猜测成真，在她养伤期间，公孙先生和包大人对她多有照拂，展护卫虽然受她拖累却一句重话也没有，再想想心软易套话的李大嫂······
　　她猛地将抽屉推了回去。
　　常有人总是被自己的胡乱猜测搅乱思维，越想越觉得十分有可能，但又不愿相信。这话又没办法对外人说，所以越想越心烦，越来越害怕。九月也大约是如此，她自己和自己天人交战了一番后，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她想，不管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说谎，但今天的事在弄清楚之前是绝然不能让包大人他们知晓的。
　　她站起身，草草的将其他地方看了一遍，大多是些平常使用的物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屋子最里面专门开出一块地方来放着一排书架，架上除了有些专门写香料的书外，还有坊间杂谈，志怪异录一类的杂书。
　　九月随手拿了一本下来，靠在书架上翻了两页，谁知这书架并不是完全倚墙立着的，她这么一靠，书架便向后退了几分。九月吓了一跳，赶忙将书放回架子上双手拉着书架打算将它拉回来，忽的一低头，发现书架里移让出的一块地方与其他的地有些不太一样。
　　她蹲下身，用手在上面敲了敲，发现里面是中空的。这暗门大约和宅子门上的锁一样都做的十分不走心，九月找到缝隙稍稍用点力，暗门就被搬开了。
　　方方正正的空间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荷包。打开荷包，里面用白纸包着两颗黑色的香丸，她拿起一颗闻了闻，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又着实好奇这藏起来的香究竟是什么，于是把香丸包好揣在袖子里，将荷包放了回去。然后站起身，把书架拖回原地，至此，西厢房就算是查探完了。
　　她虽然想去其他两间房看看，又怕展昭这会已经回了开封府，见她没回去着急。便决定日后寻个日子再来。
　　可刚走到门边，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才进来的时候急着进厢房，竟没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地窖。
　　九月费力的打开沉重的地窖门，看见通向下面长长的楼梯，地窖里很黑，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里面似乎摆放着几个罐子。九月倒是没想起来里面究竟到底放了什么，反而想起许多看过的灵异志怪小说来，再加上她一个人在这种大宅院里，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她身后，又觉得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个模模糊糊奇怪的影子。
　　自己吓自己的结果就是她最后也没敢走下黝黑的地窖，甚至连这栋院子都不想多呆，生怕一会儿院里突然多出来个陌生人，闹出个什么离奇的案件来。
　　在她关上门的一瞬间，一个有些离奇想法突然出现在她脑海，
　　会不会，我根本就不是容莺莺？
　　这个想法让她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抖了抖肩膀，甩掉这突如其来的恶寒，急匆匆的走了。
　　从宅子前的小路口转个弯，民居就多了起来。大街上论是鸡鸭鱼鹅还是香糖果子都应有尽有，这些小贩卖的东西都十分便宜，备货又多，时常叫卖到三更天才收摊。
　　若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的话，不一会儿就能见到卖珍宝古玩精巧玩具之类的店了。有些店为了生意好做，在店门口专门支起一个摊子来，摆上些许物件吸引顾客进门。
　　九月就是在这条街上遇见那件奇怪的事，她先是听见有人在轻声唤她“姑娘，姑娘。”她回头看，却看不到叫她的人，但若她继续往前走，那声音便又响了起来“姑娘，姑娘，我在这呀。”
　　······
　　九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开始想是不是最近自己总想着找回记忆，太过紧张了。然后她就听见像是盆瓦相击一般呯呯砰砰的声音。九月看了看身旁卖盆子的店，掌柜的在门口放了几只乌盆。
　　她往那边走了一步，就看见掌柜的走出来“姑娘要买乌盆？正巧今天刚进了新的盆子，烧制的十分精致。”
　　虽然九月觉得所有的乌盆都长得差不多，实在看不出哪里烧的精致，但她这一天下来一直敲敲打打，大约也成了习惯，下意识的就往那乌盆上轻轻敲了一下。奇怪的是，明明是烧制的盆子，这一敲的声音竟十分清脆，倒和金玉之音有几分相似。
　　于是好奇心再次占了上风，她完全不管买这个乌盆到底有没有用，高高兴兴的付了钱，拿着盆子走了。回去的路上，她再次敲了敲盆子，这一次，盆子没有再发出之前那种清脆好听的音色，而是实实在在陶器的声音。
　　······

　　果然······是我太累了吧？
　　就这么纠结着走回开封府，刚将乌盆放回屋里，就见李嫂子来找她，见到她松了一口气“展大人刚还找你呢，说你老早便说要回府来，怎的现在才回来？”
　　“我去买了些东西，劳嫂子担心了。”她顿了顿，想着说不定展昭担心她遇到什么麻烦，应该去说一声，便接着问“展大人呢？”
　　“听说有位来喊冤的妇人在街上晕了过去，刚刚醒来，包大人正升堂呢。”
　　九月还从未见过包大人升堂，当下就从后门出去绕道府衙正门。府衙门口已有几个人在了，她刚跑到府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稚嫩的童声“娘，咱们走吧，别再求他了，他根本不像你说的有求必应。”
　　九月好奇的探头向里看，见一妇人跪在堂上，身旁有一男童在拉她。妇人在听到自己儿子说的话时有些惊慌，忙像包大人请罪。包拯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童言无忌，你们且退下吧。”
　　九月将视线从那对母女身上移开，往堂上看，正巧看见展昭也在看她，视线相对时，展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刚才跑的急，为了看热闹又生往里挤了挤，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偏偏正好被墙壁挡住了身子，在堂内人看来就是外面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实在是与公堂内严肃的气氛不搭，偏偏她自己还没觉得，一对大眼睛乌溜溜的直转，明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公堂里的母子走出来，她才重新站好。
　　展昭跟在母子后面走出来，温声安慰了他们二人一番。待二人牵着白马走远后才回转身来看着她“姑娘何时回来的？”
　　九月有点心虚，她干笑了两声“刚刚回来的，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有些东西要买，让大人担心了。”
　　展昭点了点头“姑娘无事就好。”
　　他这厢云淡风轻，九月确是燃起了八卦之魂，缠着展昭问道“展大人，这位妇人便是晕倒在街上那位么？”
　　展昭知道她是想知道公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多加隐瞒“没错，这位娘子向大人鸣冤，说自己的夫君在归家途中遇害，可是一无尸首二无证据，大人实在无法判决。”
　　“哦。”九月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跟着展昭从大堂走到内院，便向他告了辞。她今天实在是有些累，打算回去好好歇歇。
　　回到屋子关上门，九月锤了锤自己的腿，瘫在了床上。她刚刚闭上眼，就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她睁开眼，只见原本被她随意放在地上的乌盆竟然自己飞了起来，在她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咚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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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容女侠：我一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拎着一个溺器是不是不太好？
乌盆：为了让姑娘带我回去，我要努力~
九月：不···我不···这该死的好奇心
话说我经常大晚上一个人在家，这时候写东西虽然写的东西不怎么恐怖但经不住自己瞎脑补，然后把自己吓得上个厕所都小心翼翼，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藏着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