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疑惑 ...
-
省去了撒谷子，坐虚账等一系列礼仪后，剩下的礼节就简单多了，两人直接被带到新房中，互相行了拜礼，九月就被扶到了床上，面向左坐着。喜婆拿了金钱彩果往往床上抛，嘴里念念有词。
九月仔细听了听，无非是什么永结同心，琴瑟和同的祝词。就在她出了神的当口，盖头被掀开了，眼前是新房摇曳的红烛，和展昭在烛光下格外好看的脸。
喜婆又拿来了两个酒杯，用彩带连在一起，九月用手接了，却不敢再去看展昭，只是低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大约是怕新娘喝醉，杯中装的是极为清甜的米酒。府这种甜润的口感让她莫名有些怀念。
饮罢酒后，二人将酒杯扔到床下，恰好是一个杯子仰着，一个杯子扣在地上。喜婆见了，面上一喜，急忙往前一步“恭喜大人娘子，是大吉。”
从一开始就各种出状况，现在居然能掷出大吉也是蛮不容易的。九月在心中默默腹诽了几句，但又觉得有些高兴，于是暗自握紧了笼在衣袖里的双手。
喝完这杯交杯酒之后，这成亲的礼节便算是全部完成了了。展昭依据惯例是要去前厅敬酒的，这一次开封府并没有另请旁人，前厅也只有包大人、公孙先生和四大校尉并着相熟识的几位差役。
展昭在临走时还不忘问九月，“姑娘可是要吃些东西？”九月摇摇头“谢大人关心，我现在还不饿。”她现在确实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展昭也没有多劝，跟着喜婆走出了房间。门重新被关上，房间里只留下九月一人。
蜡烛的火光在房间内映出有些光怪陆离的影子，在与方才完全不同的寂静中，九月轻轻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这间房间一看就是新打扫出来的，卧房里面还带着一个小小的书房，她推开窗，才看清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的梨花开了一树，被风一吹，在夜色中沙沙作响。
她知道，这是展昭的院子。
满怀着复杂的心绪，她关上了窗，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敲了三声，李大嫂推门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上面还卧着一个鸡蛋。
看见九月回头看她，她低声说“展大人怕你饿着，让我来给你送碗面。”
九月道了谢，接过面，看着李大嫂在对面坐下，李大嫂看她不动筷子，催促了她一番“你快吃。”
这面是李大嫂亲手做的，汤用鸡肉和蘑菇熬制了很久，汤清却不淡，味道鲜美而不腻，在九月养伤的那几天，因为身体受了寒，脾胃又弱，饮食总要特别注意，是以李大嫂总是做汤面给她吃。
李大嫂一改往日话多，只是安静的在一边坐着，看着九月一口一口的把面吃完，才犹疑着说了一句话“我刚刚听包大人说，你知不知道展护卫以前······”
她说到这，却停住了，然后摇了摇头，猛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边收拾边说“没什么，没什么。”
九月觉得很奇怪，李大嫂这般支支吾吾实在很少见，但不管她怎么追问，李大嫂都不再开口，嘱咐了几句就像逃也似得离开了。
她走过去关上房门，只觉得心中疑窦重重。
*
展昭回来的时候，九月正在看书。
她坐在书桌后面，书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清谈的梅香伴随着香炉里升起的浅淡的烟雾散开，逐渐充盈一室。
书大约是从他书房摸出来的，展昭虽然是个江湖人，但自幼父母管教甚严，是以诗书一类也颇为精通，他书房放的书大多十分深奥，但看上去九月已经看完了大半本。
她大约是看的十分入神，连展昭进来都不知道，展昭也没有打扰她，转而坐到另一边，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九月手中的书一页都没有翻。
他这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轻声唤了一句“姑娘？”见九月还是没有反应，他便又唤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见九月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从书页中探出半个头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竟是坐着便睡着了。
九月有些茫然的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声音软软的“展大人？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为什么，展昭从心底涌上了一种类似于怜惜的情感，他轻轻的笑了笑，温声道“已经亥时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微微有些涩然。
九月盯着他瞧了瞧，见他不动，自己也不好先睡，便疑惑的问了一句“大人？”
展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无事。姑娘睡里面吧，展某明天一早还有公事，免得吵醒姑娘。”九月点了点头，先合衣睡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点着的香里有安神香的缘故，九月并没有如同她想象的一样翻来复去睡不着，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展昭，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而后沉沉的，坠入了梦境。
*
开封府庭院内，夜凉如水。
包夫人李氏拿着一件玄色的外袍，披在了包拯身上。
包拯回身看了看她说“劳烦夫人了。”李氏笑了笑，在包拯身边坐下了“官人可是在烦恼展大人的事？”
她嫁与包拯多年，对自家夫君的脾性最为了解。
包拯轻轻叹了口气“本府也不知这个决定对不对。”
李夫人笑笑“我虽听说过这位姑娘不好的传闻，但之前与她交谈过几次，却觉得传言不实。”
“哦？怎么说？”
“人之本性一定，纵使再怎么掩饰，也会有疏漏。我每每她交谈，都觉得这位姑娘为人知礼，且有底线，丝毫不见其他人口中的不堪愚昧，想来秉性也应该不坏。”
包拯点了点头“这一点刘世昌一案，也可看出。”
“官人可是担心，展护卫还是无法从那件事中走出去吗？”被李氏如此一问，包拯却没有回话，他只是沉默着看着天空的高悬的月亮，今天正好是新月，如勾的月尾被一层朦胧的薄雾所笼罩，安静的洒下一地清幽的月光。
李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柔声说“太晚了，回去吧。”
*
九月一早便醒了，只是她醒的时候，展昭已经去查案了。她想了想，便去拜见了包夫人。包夫人见了她十分开心，硬是留她用了一顿早饭，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翻找了半天，最终拿出一只玉簪，说是当做她新婚礼物送给她。
九月哪里敢要，推拖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这位热情的夫人，带着簪子回去了。
开封府今日忙着破昨日那起案子，是以后院总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九月在屋子里呆了没多久就有些坐不住，便穿好外出的衣服，打算去外面转转。
彼时大多商贩都已入市，街上十分热闹，九月在街上走走停停，却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被丁千丁万堵在小巷子里的恐惧感，因此也不敢往小路走。
那视线一直跟着她走了半条街，然后九月觉得肩膀被拍了一下。视线的主人似乎终于忍耐不住，直接走到了九月身前。
九月回过头，见她身后立着一位老者，他身穿一件深褐色的窄袖长袍，下颚方正，见她转过身，面上浮现出一种极为激动的神色来，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果然，果然是九娘子，泽长没有撒谎。”
九月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不知阁下是？”
那老者一愣，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十分惊愕“九娘子不认得在下了？”
九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他，那老者却像是十分焦急，一个劲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而后又小声的嘀咕，原来是这样，这样就说的通了。活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九月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那老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是容家香铺在开封的掌柜，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姑娘说，此地人多嘴杂，烦请姑娘换个地方说话。”
“这怕是有些不便吧。”
掌柜的见九月不应，明白她大约是担心自己是骗子，却也不恼怒“请恕在下唐突，姑娘手腕上可是有一块很浅疤痕？”
九月的神色这才变得严肃起来，她手上确实有一块圆形的疤痕，但疤痕极浅，又十分小，如果不凑近仔细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只是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再次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位老掌柜，语气有些犹疑“这件事，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那掌柜的摇摇头，叹息一声“看来姑娘是真的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又一次点香时没注意，火星溅到了手上，才留下了那块伤疤。”说完，他看了看九月的神色“姑娘若还是不信，可以到容家的香铺找我，只是姑娘请记着，务必用面纱遮面再来。”
她一瞬间想起了追杀自己的黑衣人，当下便咬了咬唇，下了决心“不必了，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疑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