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九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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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容家从事制香一业已逾百年，又蒙先帝恩宠，赐予了制香大家的牌匾，可以说在众多制香的家族中独占鳌头。
虽然久居大名府，但容家在开封的铺子却是最大的。若是你走到街上，在一片朴素的青砖石瓦中突然看见一间有三层小楼的铺子，珍珠门帘，锦绣门楣，牌匾用是上等的金丝楠木，门庭精致而华丽，那十有八九就是容家的香铺了。
这天的容家香铺与往常一样，一楼的伙计郑生将客人定好的香包好，正打算喊人去送，就见门外面急急的跑来一个人，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他的脸有些肥嘟嘟的，看上去十分讨喜，郑生一见他就乐了“这不是小福子么，怎么跑这么急。”
小福子跑进店里，先是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视线在店里绕了一圈，语气有些急“郑生哥，掌柜的呢？”
“和人在楼上谈生意呢，你找掌柜的干嘛啊？”
小福子的脸还有些红，只是说了一句有急事，便往楼梯那边跑，结果刚跑了几步就被郑好拉住了领子“我刚说话你没听见啊，掌柜的谈生意呢，你瞎往上跑什么呢！”
小福子被这么一拉，憋的脸都红了，赶忙向后转，挣脱了郑生的魔爪，嘴上却还说着“我真有急事！”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这倒让郑生有些好奇，小福子虽然平时有些呆头呆脑的，但却十分讲规矩，往日只要一说掌柜的有事，便到一边乖乖等着了，怎么今天急的跟火烧屁股一样？
谁知郑生这么一问，小福子却硬邦邦的甩了一句和郑生哥没关系，就又要往上冲，郑生心想嘿，这小子今天脾气见长啊，便起了些许坏心眼，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然后两只手去拉他的耳朵，一边拉还一边说“你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打闹间，掌柜的和客人一起走了下来，看到楼下的场景顷刻便皱起了眉“还开着店呢，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郑生被吓了一跳，连忙放开小福子，躲到一边，气势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小······小福子说找您有急事，我这不是怕他上去打扰您谈生意吗？就拦住他了。”
“泽长？”掌柜的看了一眼小福子，面露疑惑“我今日不是给了你假吗？你怎得又来了？”
小福子张开嘴，却急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到底有什么事，连带着身旁的郑生也招了急，暗自用胳膊戳了戳他，低声道“有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倒是掌柜的看他说不出话，也没有多问，而是先向自己身边的客人说了句“让您见笑了。”那客人倒也不介意，只是笑着说“无妨无妨。”
两人走到门口，掌柜的给客人让开了道“您说的货我记住了，明日就给您送到府上。”
男人点点头，说了一声那就劳烦掌柜的之后，便离开了。掌柜的见那人走远才又重新回了身，往屋子的角落瞄了一眼，问“那边是谁要的香，怎么还没送去？”
郑生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哎呀了一声，说“我这就找人去送！”说完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掌柜的这才不慌不忙的问小福子“说吧，什么事？”小福子往掌柜的近前走了走，压低了声音说“我见着我师父了！”
掌柜的面色一紧，眼神都便的尖锐了起来，他往周围看了看，低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说完就带着他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里。
掌柜的仔细关了门，这才回身看着有些呆头呆脑的小福子“你说你看见九娘子了？在哪？”
“就在开封府，今天开封府的展大人成亲，新娘就是师父!”
你说什么？纵使小福子平常十分乖巧，现在的焦急的表情也不似作伪，但掌柜的看着小福子的表情还是变得十分奇怪，仿佛再看一个恶作剧的孩子。“你是说九娘子这几日音讯全无，是去成亲了？你可看清了”
我们在这边急的要死要活，你却欢欢喜喜的去成亲了？掌柜的觉得这是十分不可能的事，容九娘子虽然时常想起什么就做什么，行为跳脱又爱行走江湖，到处瞎跑，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渺无音讯，放着家里一大堆事不管，因此这几日掌柜的格外忧心，生怕她出什么事。
小福子见掌柜的不信，更着急了“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我总不会连师父都认错！”
看着快急哭了的小福子，掌柜的沉吟了半晌，心下有了打算，又压低声音说“泽长，这件事你就当做没发生过，对谁都不要说。开封府那面，我亲自去探一探。”
且不说这边掌柜的心下盘算着什么，那边展昭追上马车，就看见九月捂着头坐起身，一脸的绝望，她虽然完美的避开了尸体的脸，但还是压住了尸体的半个身子，这可算不上什么完美的体验。
展昭弯腰走进车厢，柔声问道“姑娘可无事？还是先下去吧。”九月心力交瘁点了点头“劳烦大人了。”
展昭却一边说着“失礼了。”一边来搂九月的腰，九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展昭也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解释说“马车还在行进中，我需得带着姑娘下去。”
“我······我我我知道。”连说话都不利索的九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但还是僵硬的把话说完“无······无妨，大人请便。”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怪怪的，于是便扭了头，不敢再去看展昭。
展昭正打算施展轻功带她下去，谁知一直行驶的十分平稳的马车突然转了个弯，又在石头上压了那么一下，然后最近一直走背字的九月，又是一晃，慌乱之间，她手一把抓住了展昭的衣袖，在自己倒地的同时把展昭拉在了身上。
两人瞬间形成了十分经典的姿势，九月眨眨眼，看着身上的展昭耳尖一点点变的通红。
展昭在怔愣了片刻之后就快速起身，坐到了车厢的一边。欲言又止的看向九月，他大约是想过去拉她一把，但刚才二人之间过分亲密的意外竟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耳间的红色经久不退，他默然许久，才挤出些许声音“唐突姑娘了。”
九月从车厢的地板上爬起来，乖乖坐在展昭身边，一动不动，此刻听了展昭的话，立马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都怪我不小心。”
说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场面十分尴尬。终于，长久的寂静之后，九月干脆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尸体身上，然后朝尸体伸出了魔爪。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大多是无意识的，所以展昭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容姑娘凑近死者，翻开尸体的衣领研究了一下之后就开始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扒尸体衣服，她的动作十分迅速而粗暴，展昭都快看不下去了，不由得出言唤了她一声“姑娘。”
“嗯？”九月闻言侧头看着展昭，眼神十分茫然，展昭顿了顿了才继续说道“你莫要再······”九月这才发现她已经把尸体的衣服扒的差不多了，赶紧放了手。
但转念一想，让人家坦胸露乳的躺在这里也不太好，就又动手把她拉开的地方拉回去，还不忘和展昭道歉“是我疏忽了，忘记仵作还没有验尸，不应该乱动尸体。”
并不是因为这个，展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出言劝道“此人虽然死了，但毕竟还是男子，姑娘你随随便便剥人衣服，确实不太好。”
九月反而并不在意这个，她撇撇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展昭也不再劝她，只是感叹了一句“姑娘似乎并不怎么害怕尸体。”记得上次再义庄，她就站在丁万的尸体旁，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九月点点头“是不怎么怕。”
这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容莺莺就是普通人家的闺女，虽说也经历过与父母的生死之别，但见到陌生人的尸体，总应该是有些胆怯的。但还没等展昭仔细思考这处蹊跷，就被死者吸引了视线，死者身上有些地方出现了些许斑点，色红而形似桃花。
展昭不由得往尸体前凑了些，而九月则是将死者过长的衣袖卷起，将死者掩在袖子里的手露了出来，而后咦了一声，问道“展大人，他的指甲怎么这么黑啊？”
展昭听了，也凑过去看，他随包大人办案已久，对验尸一类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总还是有所了解，再看过死者指甲后，又去探看了死者的耳朵，发现他耳中也有血迹，心下大约有了计较“怕是砒霜中毒。”
“砒霜？”九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死者身上没有伤口。”
两人聊起案子来就顾不上别的，先前的那丝尴尬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展昭也像是忘了他原本追上马车是为了将九月带回去完婚的，直到马车的速度逐渐变慢，并最终停下之后，两个人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对视之间，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惊愕，虽然这亲八成是成不了了，但九月却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有趣，再加上展大人惊讶的神色向来难得一见，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便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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