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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宫闱怨(十)倒V开始 ...

  •   时间回溯到济慈一家归来那晚,夜半子时,烛火葳蕤,几人归来后并未整理入睡,刚放下行李,济慈就坐于书房与邵兴、公孙望磋商未来事宜,这时看门家丁急匆匆敲开书房的门,给济慈递上一枚钉着纸条的飞镖。

      “几日前小的正在守夜,忽遇一黑衣人掠府而过,将这枚飞镖钉在小的身侧的柱子上,吓小的一跳。”他急促说着,脸上还残存着那夜的惊恐。

      却见那纸条上写着“贵女之命,岂容玩弄,贵女之身,岂容玷污,小小回礼,不成敬意”,明晃晃的异常嚣张。

      济慈心头火起,一拍桌子冷哼道了句:“这个疯老头,坏我好事!”

      济慈一瞧这纸条上的陈述和笔迹便知这是封旭亲手所写,刻意报复他给邵悦下媚寒之毒想将她送进宫一事,破坏他让邵悦以色勾人的计划。

      在封旭看来,邵悦是前朝皇室和百越皇室的血脉,不论采取什么方法复国,即便以身殉国,也绝不能给灭国仇人玷污分毫,将她作为棋子送到韦策床榻之举更是大大不妥。

      邵悦本人显然也不愿,提出以别种方式入宫又正中封旭下怀,封旭才会毫无保留帮助她破坏济慈的计划。

      公孙望看这纸条上的字也明白了些许,愤愤道:“这个疯老头是怎么敢的,他有没想过全局,想过复仇大计!”

      邵兴抬眸瞥他一眼,对他的话有些嫌弃,济慈则气不打一处来,这公孙望哪壶不开提哪壶,刻意压制下来无处发泄的火再也压不住,全往公孙望头上烧。

      “封旭本就效忠于先皇和先皇后,与我们本就不同,还有……平时查探盯梢这块不是你负责的吗,出这么大纰漏连个女子都看不住,现连邵悦是生是死都不知悉!”他说着,突然一顿。

      这头公孙望一听也炸了,他本就是暴脾气,听见济慈将锅全往他身上甩,愤怒难平道:“这是我能预料到的?事发时你我不都在安南县!你也知你我都是效忠前朝而非哪位皇帝哪位皇后,可你自己想过没有,将身负血仇的公主送到仇人踏上本就是背叛家国的举动!”

      公孙望本是莽夫,讲话还夹着脏,喋喋不休说上许多后气都不带喘的,心里觉得舒畅了,猛地灌了口水,却见面前邵兴和济慈都垂目沉思,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说……”公孙望还想继续说,被济慈打断。

      “邵悦没死。”济慈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声音镇定有力,抬眼定定看邵兴。

      邵兴听他这句话心里舒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济慈等人相处越久他越有种难以明辨的感觉,好似他与邵悦这些“皇室血脉”都是他们手中任意拿捏的棋子,方才济慈与公孙望对话那句“我们本就不同,仅仅忠于前朝而非某个皇帝”时,邵兴听到这心底莫名悲哀。

      那么,若是邵悦死了,下一个被任意拿捏的棋子岂不是就成了他?

      他有时候其实挺羡慕邵悦的,身边尚有封旭等人真心待她,她可以偶尔任性,可以假死逃脱,比他这个受人掣肘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子好上太多,济慈要他作甚他就得作甚。

      “你怎么知道他没死?”公孙望发完牢骚,一吐胸中浊气,便正色下来。

      济慈用一种考校的口吻道:“殿下你说。”

      邵兴理了理思路,道:“封旭写此信的目的有三,其一提醒我们邵悦没死,其二告诫我们公主不是个好骗的,要我们莫再逼迫公主也莫要探寻公主行踪,其三当然是气先生你。若公主真已亡故,封旭哪有心思刺激先生。”

      公孙望讥讽道:“哦豁,看来之前你假意救下公主殿下引导她憎恨封旭的伎俩早被识破了,人家将计就计将你当猴耍呢!”

      烛苗照进济慈的瞳孔,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济慈面色如常,似乎对公孙望的耳旁风无动于衷,可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着,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想,他不会让封旭得意太久的,他要邵悦为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让她后悔一个女孩家的胆敢跟男子一般随意闯荡!

      中午十分,陈越与内侍府告假后拎着老母鸡炖的人参汤去找他“阿娘”时,他娘正躺在床上休息,盲人的耳朵是相当敏锐的,陈越轻手轻脚推门而入时,陈阿娘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摸索着想要起身。

      陈越忙将鸡汤放在桌上,过去扶住陈阿娘。

      陈阿娘年过六旬,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刻的痕迹,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瞧着单薄又可怜。

      陈阿娘是知道儿子随商队去南边做些生意并与旁人调换身份一事的,封旭答应治好她的眼睛并替她女儿报仇,陈越才得以顶替她儿子的身份进宫。陈越知道她念子心切,也便没有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扮演着她的孝顺儿子。

      加之,母慈子孝对陈越来说是种奢望,她心底对这样的场面存在着念想,私心作祟,她不愿破坏眼前短暂的温馨。

      “儿啊,你瘦了……”陈阿娘声音有些苍老无力,额前落下几缕白发,她就着陈越的手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药香味。

      陈越心说陈阿娘果真敏锐,女子骨架没男子的大,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仅凭一次手部接触就能判断儿子的异样。

      “带了什么来了,好香……”

      他到底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反而压着嗓子道:“人参炖老母鸡,可香了,阿娘,我去尝尝。”尽量让声音显得低沉正常,他为陈阿娘压了压被角,走到桌前盛碗汤晾着。

      百年人参功效好,药力足,每次以一根参须或一片参片炖汤,循序渐进,多吃反而不好,陈越选择百年人参作为赏赐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想借着去陈阿娘那送参汤的由头多次出府,还不至于给人怀疑。

      陈阿娘抬起空茫浑浊的双眸,寻着声音往他的方向望去,“小哥儿是你啊,越儿还没回来吧……”

      陈越盛汤的手一顿,看了陈阿娘半晌,叹口气道:“是我,陈越他很好,靠贩卖布匹赚了不少银钱。”他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塞进陈阿娘手里,道:“这是陈越托我转交给您的,另外,陈家大姐的仇,我们替您报了。”

      陈阿娘倏地掉下泪来,握着陈越的手逐渐用力,颤颤巍巍抽泣着,泪水从她浑浊无光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阿妮啊,我的女儿,你可算能瞑目了……”

      陈越透过她紧握的手感受她的激动与悲哀,她半坐在床头,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拿起帕子替她擦去眼泪,道:“大娘先把汤喝了吧,养好身体才能将眼疾治好。”

      陈阿娘因他那句话,心里头又燃起点希望,她用力点点头,就着陈越的手一口汤一口肉慢慢喝着。

      场面温馨美好,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两人真是母子。

      将陈越平安的消息和补品带到后,陈越与陈阿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老人家虽然失明,但四肢好使,头脑灵活,加之封旭又假借陈越的名头雇了人一日三餐好生伺候着,将这些年虚耗的精气神慢慢给她补回来,现在老人身子骨尚可。

      夕阳西下,陈越告辞离去。

      “小哥儿,宫闱凶险,你自己小心。”末了,陈阿娘嘱咐道。

      经此一行,陈越孝顺的名头也会传到洪福儿那里——为了替他娘他姐报仇不惜自残入宫,用仅有的点点俸银雇工,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照顾他久病的娘亲,还二话不说用内侍府赏赐的百年人参为他阿娘补身子。

      洪福儿最重一个孝道,对于孝敬长辈者,他素来高看一分,对比之下,陈越可谓完胜李原木。

      离当值还有个把时辰,陈越收拾收拾自己提早一点入了宫,“顺道”路过翠屏阁想碰碰运气,找找那位小公主。

      他寻着假山往翠屏阁的方向走去,宫墙高筑,四周幽寂,因着冷宫死过人不吉利的缘故,此处平素极少人来,若是要途经更远处的宫殿,宁可多走几步绕远路,也不愿抄近路沾染上不吉利的东西。

      但此次运气显然不怎么好,陈越并未碰上这位小公主和她的太监宫女,便只得作罢,往凝碧宫的方向走去。

      走到殿门口时,扫地太监告诉他贵妃刚发过脾气,原因是她从选秀中挑出来的一个小宫女被皇帝临幸,刚抬了位份送到旁侧的宫阁去,走时还洋洋得意看了眼贵妃。

      陈越慢慢走进内殿,门口的彩蝶噙着泪,幽怨地看她,脸上有些红,打扫的内侍正好将一地陶瓷碎片打扫完退出去。

      陈越远远朝柳音音行了一礼,燃起火折子掌灯,不见一丝惊慌,实则紧绷着身体,留心贵妃的一举一动。

      柳音音在韦策身旁待了这么多年,对他的喜好不说完全了解,十之七八还是有的,因而往宫里挑人的时候故意留了个心眼,挑选的人清清秀秀的,手脚麻利,却都不在韦策的审美点上。

      可偏偏事与愿违,韦策当着她的面指名要那位小宫女,当时在场那么多人看着,她欣喜地迎上去,皇帝却将她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柳音音隐隐察觉到皇帝很可能是故意的,可能是陈家的事情被内侍府查出些什么……借此机会来敲打她,早前她埋在皇后宫中的钉子刚传来消息,皇帝不知因何在长乐宫中大发脾气,将梁文玉训斥一顿,想来也是因为陈家一事。

      柳音音明白,皇帝大发雷霆和雨露均沾总比不动声色动她根基铲她人脉来得强,代表皇帝不会过多追究这件事。

      可她被皇帝这般对待,气不打一处来是自然的,而服侍在她身旁的彩蝶就倒霉了,承受柳音音的怒火被她扇了两巴掌。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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