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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曾只是花田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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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奴》把原故事改在了三十年代的上海,莹梅饰演的女主角是出洋归来的商家小姐,本要嫁给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却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依然爱上身无分文的车夫的故事。
杨芝茹是团里的文案校对,本没有她的戏份儿,扮演交际花的余明华临时有事,才不得不找对剧本比较熟悉的她临时配戏,反正也没有什么台词,只是出场的时候走上一圈,显示出故事发生的背景就可以了。
现在距她出场还有好几幕,有些无所事事起来,平时自己不过是坐在后台,端茶递水地忙乎着,今儿突然要站在台上,实现团里很多人的梦想,没有半分紧张和兴奋,倒是退缩着不想上去。
母亲常说,凡事要低调,不能强出头,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才是她所希望的。她明白,母亲是不想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害怕她会像父亲一样成为某些人排挤的对象,为名誉所累,为生活所累。
如果知道自己登了台,演了角色,尽管与名誉地位无关,甚至根本影响不了她现在的生活,母亲仍然会习惯性刨根问底,说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发誓以后坚决不犯类似的错误才肯罢休。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让开,别挡着道。”有人大嚷起来,声音很是着急。
内堂突然涌进一大群人,熙熙攘攘推挤着,她被逼到了墙角,脸贴在了墙上,紧身的衣服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不由咳嗽了两声。
“杨芝茹在吗?”
响亮的女高音镇压了吵嚷,人群寂静了下来,她挥了挥手臂,“我在这儿”,搞不清身后的状况,只是感觉踮起的脚尖有了落脚的地方,顶着后背的胳膊不知何时移了开来,她转过身,透过空出的人道,清晰地看到,白莹梅紧闭双目,躺在藤椅上,面容苍白,手直垂地落了下来。
梅子怎么了?
紧握着她的右手,杨芝茹蹙了蹙眉,压抑着心跳,最后露出了笑颜,“没事儿,是中暑。”
噢!众人松了口气。
还好是中暑!白莹梅对于文工团来说,就是养活鱼的水,没了水,这鱼儿怎么活啊?
“今儿晚上有些闷热,大家都散了吧!让她透透气。”
遣散了围观的人群,杨芝茹向团长要来了冰水,拿毛巾浸了浸,轻柔地擦了擦她的脸,最后搭在了额头上。
梅子怀孕了?
再次摸了摸她的脉象,虽说不是很明显,但她能确定是喜脉。
在嘉渝镇的一个多月,莹梅从没在外留宿过,也不见她对谁有超乎寻常的喜欢,每次约会回来脸上的开心和郁闷也都是转瞬而过。
那人是谁?
想起她上台前的惆怅,芝茹的心忽地一紧。
“晚茹”
莹梅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唤着她的名字,手有气无力地乱抓着,心口突然一起一伏,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找不到她,瞬间会窒息一般。
芝茹忙握住了她的手,在耳边安慰说,“梅子,别怕,我在这儿。”
听了那话,莹梅渐渐安静下来,眼角却慢慢淌出了泪水,显然她已经醒了,却不敢睁眼看她,也许不止是她,还有这个世界。
她伸手拭擦了莹梅脸庞的泪,“待会儿我去药店开副中药,明天一过,日子会像镜子似的,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