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兮桃兮GL》七月岸

5、嗨，别怕

　　晨起，宋程从水桶里捞起一条鱼，在手里虚着掂了掂，差不多三斤左右的重量，一个人吃完全足够。忘了和别人的约定，只顾着自己一饱口腹之欲的她，便开始了烤鱼大业。

　　将鱼杀好，不去鱼鳞，清理干净内脏，放进去一些葱段去腥，托原主的福，家里有很多烧酒，倒两勺进鱼肚。然后毫不吝啬的把家里仅有的半斤盐都放进了铁锅里，最后再将鱼放进去，涂抹至完全被盐包裹后便生火。

　　小半个时辰过去，把鱼翻过两次身，鱼鳞微微翘起，颜色泛黄，掀开锅盖，满室烤鱼香。

　　宋程迫不及待地把鱼呈进盘子里，然后用竹筷敲打表面的盐粒，差不多干净之后，连着鱼鳞把鱼皮剥下来，最后把鱼肉放进一旁准备好的干净盘子里，正准备大饱口福时，便听到有人推院门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准备走出去看个究竟，熟悉的声音就在院内响了起来，怎么忘了今日一早要接桃兮回宋府呀，半遗憾半内疚的看了眼盘中的鱼，宋程才回道：“夫人来的巧，为夫刚刚烤好。”

　　学着电视上古人说话的口吻，宋程酸酸的端起盘子，这份自己的劳动成果要与人共享的感觉怎么这么爽。

　　桃兮听出了那语气里的不情愿，不由得嘴角偷笑，本来已经吃过早饭的她，突然觉得又有点饿了，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客厅，在餐桌旁坐下。摸到递过来的碗筷，好心情的尝了一口。

　　与记忆中满是腥味的鱼不同，口中的鱼肉鲜嫩可口，嚼起来还有几分韧劲，几乎吃不出令她不喜的腥味。

　　她哪里知道，宋程用光了家里的盐，经过加温，鱼肉不仅去了部分腥味，还被逼出了香味，再加上鱼肚里的辅料和烧酒，在这物资匮乏、盐价昂贵的的时代，极少有人去尝试。

　　哪怕是富贵人家，没有做过的经验，主人不吩咐，一般的厨娘也不会轻易用大量的盐去试什么新菜。

　　“味道甚好。”桃兮由衷的夸赞道。

　　“好吃就多吃点。”宋程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把一部分鱼肉的刺挑干净，然后忍着口水都放进桃兮的碗里。

　　她平时想吃鱼了，便会买上一只肉质鲜嫩又少刺的清江鱼，自己做盐烤鱼，虽然这里没有烤箱，但是有着诱人的大铁锅，味道似乎还要更好一些。

　　“我方才在院子里闻到了鱼腥味，还有鱼在水里翻腾的声音，夫君难道是去山中捉鱼了？只是这鱼肉大多十几文一碗，哪怕味道好些，也最多卖到二十文，不知道这工序是否复杂。”

　　言下之意就是，做这条鱼出来，差不多三碗鱼肉，所投入的成本有多少，是否有利润可图？

　　“我忘了问，咱们这的盐是多少钱一斤”眼前的人聪慧过人，轻易就猜到了宋程的谋算，她确实有这个念头，将自己所有的过程回忆一遍，似乎最重要的就是盐价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是六十文一斤，从前厨娘报上来的账目还在，夫君可以找来确认一下。”桃兮轻声说完，心里暗自猜测，难道这鱼用料最多的是盐？可为何她觉得咸淡刚好，并没有很多咸味呢。

　　不算最初寻找的时间，距离山中的小湖泊一天最多能往返两次，按现在的情况来算，一次大概能有三只这般大小的鱼，一只鱼半斤盐，按当下的卖价能有六十文，除去三十文本钱，一只鱼可赚三十文。如果顺利卖出六只，一天可得一百八十文，六天左右就能赚一两银子。

　　应该是个不错的出路，可这是在所有情况都理想的状态下，万一都卖不出去，或者抓不到鱼，岂不是一场空。

　　时下缺少调味品，连最基本的姜和蒜都买不到，也唯有盐烤鱼可以做出来。在心里初初估算了一下成本和利润，以及各种情况的发生，宋程觉得可以一试，若是成功了还能有条生路，若是不试，便是连可能也没有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靠近桃兮，低声说道：“虽然不知道这里一般人做工一天能挣多少，但是这烤鱼一天大概由百文，利润应该尚可，只是我不太懂当下是如何售卖？”

　　“夫君若有本钱，可租下商铺，若无本钱，便沿街叫卖。”

　　淡淡的话语落下来，砸在宋程的心里就是巨石一块，她既没有沿街贩卖的本事，也没有太多本钱，荷包里只剩下二十两纹银，就现在了解的物价来看，怕是勉强只能租个小商铺，开个小饭馆，如果可以押一付一的话。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镇上的普通百姓怕是不会这么奢侈的花几十文来吃鱼，而有钱人也极少去什么不起眼的小店，所以这是个死结，无解。

　　“容我再想想吧。”

　　宋程自觉的收拾好碗筷，并且负责清洗，只是脑海里的烤鱼不停的绕啊绕，找不到一个好的出路来，她晃了晃自己的头，顿觉脑细胞不够用，日子不好过呀。

　　翌日正午，腊月里的阳光大好，驱散了空气里的寒意。宋家，思绪依旧乱糟糟的人还没有理个清楚，不速之客就上了门。

　　周知安昨日与家丁来到桃花庵镇却扑了个空，他虽然对即将抱得美人归已经迫不及待，但理智尚存，所以在思考了几种可能性后，断定宋程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小子一无是处，也就只能在老宅子里浑噩度日。

　　因着盲目的自信，他完全没有想过，宋程就是故意躲了出去，不然也不会那么麻烦的把桃兮送回娘家。

　　周知安留了明日再来拜访的书信，在今日又早早的出发了，宋家的的院门不似昨日上了锁，看来人在里面，心里一喜，他忙走快两步，差点忘了自己还要演一出戏。

　　及时反应过来，他转身看向一身富贵打扮的自家小厮，佯装奉承道：“赵大少爷，您请。”

　　小厮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故作姿态的抬手一指：“前面带路，今儿个本少爷要是得了美人，重重有赏。”

　　院门没有上锁，桃兮静静的坐在院中的竹榻上，听着耳边絮叨不停的声音，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她听着宋程的烦恼和担忧，不知怎的心情愈发的轻松，这个人占了夫君的身子，她本应心存恐惧，甚至心生怨怼才对。

　　可事实上，除却一开始的恐慌，她逐渐感到庆幸，幸好那个整日喝酒打骂的宋家大少爷被人给占了身子，幸好是这个人暂时用着她夫君的身份。

　　虽然看不见面前的人，但她能肯定这个人的眉眼一定比记忆里的样子顺眼，毕竟这个人待她温柔、细心，语气真诚不似作虚。

　　如果可以，桃兮宁愿那个粗暴的宋少爷永远不要回来了，哪怕此时的这个人不能相伴很久，她也不想再与自己的那个好夫君共处一室。

　　其实她是有本钱的，宋氏夫妇仁善，瞒着儿子留下一些银钱让桃兮看管，老两口只希望他们无辜的儿媳在将来能有所依仗。

　　“兮儿，娘对不住你，我们宋家就程儿这一个男丁，娘不求别的，只要你给宋家留个后，我在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

　　脑海里是宋老妇人将银票塞给她时说的话，虽然心里怨着宋家，可又感恩于宋氏夫妇的善待，桃兮也想尽一份儿媳的责任，可那个人的拳脚相加和辱骂，除了厌恶，她不曾有过一丝别的想法。

　　那么眼下的这个人呢，占着她夫君的名号和身子，能留下宋家的血脉吗？嘴角因为自己可耻的想法差点咬出了血，桃兮摸索到自己的木杖，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在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难以找到可以白首到老的人了，又如何能与不相干的人生儿育女，方才那一瞬间怎么就生出了那样不堪的念头。

　　宋程看着莫名其妙离开的人，转过头来就看见了推门进来的人，挑了下眉，她暗道一声：看来，又到了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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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做盐烤鱼的想法来自宵郞同学
突然间觉得好暖心，远方的同学们多谢你们，改错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