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不许吃软饭》麻辣冰糖

5、第五章

　　玄阳竟没再说什么大道理的教训，给沈玉倾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门，沈玉倾也不知他做什么去。

　　沈玉倾在床榻上打坐调息，片刻后，灵力总算恢复一些，双手一抚，以灵力化出七弦，他原本为琴身，用琴音无论是给自己疗伤，还是作为进攻的手段，皆事半功倍。

　　没有多久，结界就被打出了一个开口，沈玉倾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化成一只金色小鸟，扑棱棱飞出了窗外。

　　现在玄阳时刻盯着自己，要是突然间重伤好了一大半，只会让他更加戒备。

　　玄阳回来看到沈玉倾依然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放弃了，不再有什么动作。

　　也是，他一个凡人，如何能打开结界，上前唤他起来，又一碗黑乎乎的药递到他面前：“重伤不治会死，喝药。”

　　沈玉倾抬眼看他淡然的表情，心想道：“我打翻了他送来的药，他竟然去重新熬了一碗，一点也没生气。”接过药汤一闻，便知道用了什么药材。

　　“你找的大夫不错，开的方子还不算太差。”沈玉倾赞赏道，仰头几口喝完了药，笑着把碗放回玄阳的手上。

　　玄阳看了看空碗，又看了看笑得像吃了糖的孩子似的沈玉倾，心里奇怪，这么苦的药，眉头也不皱一下，还笑得满足得很，莫非有什么毛病？

　　玄阳慢慢走去桌边，把碗放到桌上，说道：“等你养好身体，我们立刻启程离开，这里的事已经太多了。”

　　沈玉倾当然不能提出异议，玄阳去哪儿，自己就得跟到哪儿，跑应该是跑不了的。

　　玄阳是个散修，居无定所，四处云游，这倒没什么，沈玉倾也是长年漂泊的人，什么地方都去，东食西宿也是他常干的事。

　　可玄阳这样清修的人，身边绝不会出现三样东西，酒、美食、女人，沈玉倾喜欢这些，也早已习惯了这些，没有好酒会吃不下饭，没有顶级的美食会睡不着觉，没有女人陪伴，会觉得太孤独寂寞，他能不在意的忍一日两日，可忍不了几个月都是如此，往后的几十年要还是如此，他就要被这清苦日子折磨得对世上一切都失去兴趣了。

　　跟着玄阳到处走，沈玉倾已经萎靡不振了。玄阳有时候碰上，也帮别人驱鬼祛煞，收服作恶害人的小妖，偶尔也在江湖上路见不平，他看起来虽然冰冷，不近人情，却对谁都好心?，除了沈玉倾的要求。

　　沈玉倾怀疑，是不是他已经练成一听自己说话，就张口拒绝的习惯了，只有要求自己治病救人的时候，他的语气才会软一些。

　　“老板，来一斤酒，有什么最好的全都拿上来。”

　　山路上走了大半天，终于进了个小城镇，沈玉倾看到一家小馆，“酒”字招旗老远就看得见，脚下顿觉轻快许多，赶过去立刻坐下，对老板喊道。

　　感觉到背后玄阳那熟悉的，如芒在背的目光，他讪讪一笑，伸出一个手指：“还是半斤吧，半斤酒。”

　　玄阳坐到他的对面，只叫了一壶清茶。他已修成仙身，本不必食五谷杂粮，但的确如玉倾所说，人间很多事都不是有用，也不是必须的，但却是一种喜欢的享受，他喜欢喝茶。

　　“玉倾，半斤酒也算太多，你至少也要分三天喝完，若是醉起来发酒疯，我可没法管你。”

　　“真人啊，我们白天形影不离，晚上同床共枕，你怎么还是不怎么了解我，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沈玉倾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口调笑道，他的毛病只可说没机会犯，却一点不能算改了。

　　沽酒的少女听见他们说话，也插了一句道：“这话倒是真的，真会喝酒的人，一斤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这如出谷黄莺的清脆嗓音，沈玉倾的心神就不在玄阳身上了，举着一杯茶，透过手指和茶杯的间隙，偷偷去看沽酒少女。

　　她穿着素色的粗布衣服，身上也无任何装饰，脸上没有脂粉，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水灵灵的一双清澈眼波，瞧在人的身上，就令人心情愉快。

　　沈玉倾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等少女沽好了酒端上来，笑道：“姑娘，你也喝酒么？能不能赏光陪我一杯？”

　　“好啊，客人里像你这样要求的多了，我经常要陪别人喝酒的。”酒家里漂亮的沽酒少女当然经常遇见这种要求，她倒了两碗酒，和沈玉倾一碰，甜甜的笑出两个酒窝，“干了。”然后竟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沈玉倾看着她，满眼也尽是笑意，慢慢喝完了一碗酒。坐在对面的玄阳淡淡看着他们，仍然动作不急不缓的喝茶，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水却洒了出来。

　　沽酒少女一抹嘴：“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公子你这样好看的人，好了，我去忙了。”转身继续去忙着给客人沽酒。

　　沈玉倾的眼睛随着她走过去，目光一瞬不瞬，似乎已忘了面前还有个玄阳，又喝了一碗酒，起身到了酒铺里面。

　　少女的手很准，无论客人要三两还是半斤，给的是酒壶还是竹筒，她只拿着木舀子用手添，根本不用量，沈玉倾靠在门口，道：“你这么忙，要不要我来帮你？”

　　“你的手也有这么准？”少女可见过他这样来调笑的公子哥，并不放在心上。

　　沈玉倾故意很夸张地一点头，道：“当然有，无论我做什么，都能做得极好，你不知道，我无聊的时候还学过女红呢，出嫁姑娘绣的鸳鸯都没我绣的好看。”

　　沽酒少女没想到他能这么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本来只是想应付几句，把人打发走，可突然很有兴趣和他说话了：“那你干嘛做男人，不去做女人，一手好绣工不是浪费了，你是男人，绣得再好也没人娶你的。”

　　沈玉倾又上前一步，和少女不到半步距离，靠在摆满酒坛子的木架上：“我不觉得绣花这种事只能女人做，不能男人做，只要绣得好，不一样可以卖钱么，谁规定只有绣得好才能嫁人，绣不好就不能嫁人了。”

　　沽酒少女突然把木舀子递到他眼前：“你好多歪理，不和你说了，你来试试，让我看你的手是不是真的那么准。”

　　沈玉倾接过舀子，看向拿着酒囊走过来的客人，对方见这么一个男子站在这，怔了一怔，不知把酒嚢递给哪个。

　　“给我吧，客官你打多少？”

　　“五两，不多不少，我可是已经把钱付了，你多给，我可不多掏钱。”

　　沈玉倾娴熟的把袖子卷起来，一把拿过酒嚢，舀子在酒缸里盛满，手再顿了两顿，把舀子外面的甩回酒缸，这么灌了两下，再勾进去一点点，少女做了这么多年的沽酒活计，看得很清楚，半点不多半点不少，正是五两。

　　把装好的酒嚢还给客人，沈玉倾转浑身来，对少女挑了挑眉。

　　沽酒少女还是不太相信地瞪大眼睛，细细又打量了沈玉倾，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名贵，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这样一个人，怎么把伙计下人的活做得这么熟练，好奇问道：“你以前是卖过酒，还是卖过油？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沈玉倾还没说，店里的客人招呼要酒，少女答应一声，赶忙出去了，回头又看着他一笑，沈玉倾也跟着出去。

　　还没走到少女身后，突然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沈玉倾收回目光看着面色冷然的玄阳，讪讪一笑。

　　玄阳没有看他，只是淡然说道：“与姑娘说话，是说不饱肚子的。”转身走回到他们的位子，坐了下来。

　　沈玉倾也只有跟着他坐下，暗中却在皱眉，一个断情绝欲的出家人，要他懂什么郎情妾意，那比杀了他还难。

　　纵然沈玉倾不再说话了，那沽酒少女却自己来频频添酒，眼睛会说话似的，含笑看向沈玉倾，羞涩地撇开目光，要走时，就又忍不住看他，眨眨眼睛。他们之间虽一个字也没有说，却好像已说尽了甜言蜜语。

　　玄阳一杯接着一杯喝茶，这两人眉来眼去，竟当自己不存在了。看着沈玉倾温柔的笑容，还有那少女偷偷瞧来的眼光，不知为什么，竟觉得口中微涩的茶水突然变得苦了许多。

　　两个人这般甜腻，究竟是什么感觉？他见过许多痴男怨女，却不曾明白，为何人能因情而无法自拔。

　　在那少女又来添酒时，玄阳放下酒杯，一把拉起沈玉倾向外走：“吃也吃完了，收起你的心思，休想再像以前那样！”

　　“诶，我还没吃完呢！”沈玉倾一边走，一边眼疾手快扯下一只鸡腿，和这个道士在一起，十天吃不上一顿荤的，好不容易有一回，可不能亏待自己，“那些鸡肉鱼肉不吃完，多浪费啊，你着什么急……”

　　玄阳拉着沈玉倾走出门，那沽酒少女竟追了出来，说道：“你还会来喝酒么？”当然是说给沈玉倾的。

　　“我不知道，我这个人漂泊不定，自己也不知道明天到哪里去。”沈玉倾回头对她一笑，一只手被玄阳抓着，只能用拿鸡腿的手冲她挥了挥，“谢谢你了。”

　　少女被他这样子逗得也笑了，站了许久，直到人群里找不见沈玉倾的背影，才自言自语着转身回去：“你要是能多来喝喝酒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