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冰飞舞蝶

33、番外——小七（中）

　　若有一个心愿
　　只有一个心愿
　　可以让它实现
　　我会祈祷什么？

　　如今你在哪里？
　　又和谁在一起
　　仰望黑色星空
　　我轻轻地问道

　　你已不在身边
　　蓦然回首眺望
　　只剩无奈叹息
　　飘向远方的你

　　这么简单的事
　　我现在才察觉
　　藏在笑容下的
　　一双寂寞眼睛

　　我喃喃地自语
　　望你在我身边
　　却无法说出来
　　难排遣的思念

　　但愿这段祈祷
　　传达到你耳边
　　无法结束思念
　　只身藏到地下

　　即使独自一人
　　我也要走下去
　　相信终有一天
　　你我会再相逢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四千多年，主人还是没有来……
　　她已经遗忘我了吗？
　　不，不可能的，主人说过会来找我的，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斗转星移，人类的发展已经转变了方向。
　　超远距离传送装置被发展成了垃圾排放装置，曾经的荒凉星球已经变成了一颗流放星。星球上生活着那些被抛弃的失败实验品，为了避免与他们相处，我在星球地下发展了一个基地。

　　那一天，我与往常一样呆在中央控制中心，搜索着宇宙中各种讯息，期望能得到主人的消息。
　　忽然，得到一个汇报，有活着的生物体不小心掉落下来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通常来说，把他们通过物资输送通道送回地面就可以了。
　　可是，这些日子，有人在攻击这个星球的中央系统，已经碰到好多次了，最近几次，更是差点就攻破了系统的防御。
　　这个时候有人下来，是意外还是……
　　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换上普通维修机器人的外表，我走向了汇报的地点。

　　主人！？
　　看到趴在地上正四处打量的小小身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在做梦吗？主人终于来找我了！
　　可是……为什么主人会是短发？她最最宝贝她的一头垂顺的秀发了不是吗？
　　她……真的是主人吗？还是很巧只是长得很像主人而已？

　　一群巡逻的机器人走过，她偷偷地跟在了它们身后，她要干什么？我远远地跟着她，仔细地观察着……
　　那身影，千年来我回忆过多少遍？那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小巧的唇，分明就是主人！可是，她黑色的眼中只有单纯与狡黠，少了主人的那份睿智与深藏的寂寞……

　　跟着机器人们走了一阵子，她渐渐放慢了脚步，仿佛是走累了。
　　她到底是不是主人呢？我跟在她的身后心急如焚，想要与她相认却又怕一切只是一场空……
　　我终于下定决心，刚想上前确认，她却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我大惊失色，立即冲到了她的身边，扶住她瘦弱的肩膀。
　　她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完全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脸色发白，虚汗直流。
　　怎么办？怎么办？
　　我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样子。
　　忽然，她向后一倒，昏了过去。

　　迅速地把她抱回控制中心，我仔细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然后拿来水袋，慢慢地把水喂到她的嘴里。

　　“谢谢你……”睁开迷蒙的眼睛，她摇摇晃晃地坐起身。
　　是主人的声音！我终于再次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如果这个身体不是低等维修机器人，我想我会忍不住落泪。

　　“这里是哪里？”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头四顾。
　　主人……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激动的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呃……那么你就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这里是这个星球的地下控制中心吗？”她好奇地看着我。
　　为什么主人不要我说话？我疑惑地看着她，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负责维护这里的机器人？”她接着问道。
　　是啊，主人，这里是我在等待你的漫长岁月里，一点一点建造起来的。

　　“我有一个叫阿尔法的朋友，它想侵入这里替我找一些资料，并没有恶意，你能不能帮我接通与它的联系？”
　　最近在攻击中央系统的是主人？可是凭主人的本事怎么可能攻不破呢？好奇怪……
　　虽然有疑问，我还是听话地把那个信号接了进来。

　　“主人？”一个电子音通过扩音装置回荡在房间，听到那两个字，我一愣。
　　心中一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主人……为什么会有别人叫您主人？
　　您已经忘记小七了吗？
　　我悲伤地回头，却看到主人朝我展颜一笑。
　　那笑容是多么的熟悉，仿佛一缕春风。
　　我不是最喜欢主人的笑脸了吗？为什么我看到主人的笑脸依然心痛得想流泪？

　　忽然，我接到一个信号。
　　“你好，我是阿尔法，我的主人不小心掉到了地下，请问能否送她回来？”
　　“可以的……她可以从运送物资的通道回到地面……”我艰难地回答道。
　　“另外，主人一直希望能查阅一些网上的资料，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可以……”照顾主人，为主人服务的人已经不再是我，我黯然神伤……

　　一阵突兀的咕咕声传来，她饿了。
　　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抱着肚子吐了吐舌头，我习惯性地转身离开为她做饭，就像当年那样。
　　心中默默叹息，就算主人抛弃了我，我也舍不得她挨饿。

　　“主人，这里有你一直想要的资料，不如您边用餐边看看。”
　　“好，就帮我找找这个宇宙从公元开始的重要历史吧。”
　　公元？为什么主人会想查阅那么久远的资料，若说历史……还有谁比主人更清楚呢？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心中的惊讶越来越盛，主人她对这个世界仿佛一无所知。
　　她真的是我的主人吗？难道茫茫宇宙，真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我冷静下来，决定继续观察一阵子。

　　主人又看小说看得忘我了，她该口渴了吧？趁着她看完一篇的间隙，我照常为主人递上一杯饮料。
　　“谢谢。”她接过饮料一口气喝干，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动作是如此熟悉，她怎么会不是主人呢？
　　可是……若她就是主人，又有好多地方怪怪的。
　　无解，我收起杯子，转身离开。

　　“等等！”她突然拦住了我，兴致勃勃地围着我绕了几圈。
　　主人发现了什么吗？我心中有点忐忑，有点期待。
　　“为什么你不说话？”听到主人的问话，我一愣。
　　不是主人要我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吗？
　　“能够主动的思考并做出合理的判断，你是高等智能机器人还是……传说中的人工生命体？”
　　人工生命体！听到那几个字，我心中一颤，手里的杯子滑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抱歉，我不是有意瞒你。”主人，其实也许我还在您身边的时候，就已经进化了……
　　“不要紧，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主人体谅地笑笑。
　　主人你原谅我当年的胆怯了吗？我激动起来。

　　“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她却蹦出这样一句。
　　从云端跌落地面，我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联系主人之前的表现和她说的一些话，我终于明白，是我误会她的意思了。

　　“我曾经是高等智能机器人，如今……也许算得上是人工生命体了吧……”我苦涩地开口，没有主人，我不会换上那具身体。
　　“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她听到我的名字会有什么反应？
　　我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自从她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就一直伴随着我。
　　“编号89757。”
　　“你的名字是你的主人给你取的还是出厂编号？”她的问题让我的心沉入谷底。
　　“怎么了？”她那略带关心的眼神与那说话的语调是多么的熟悉。
　　“是主人取的。”我回答。
　　难道她真的不是我的主人？又或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不知道……

　　“你……愿意成为我的主人吗？”突然有种冲动，我想跟随她，保护她。
　　“那个……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像是被我的问题吓到了。
　　也是，在这个年代，身边带着一个违禁的机器人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机器人没有问题，科技本身也不是问题，逻辑的极限才是真正的问题。”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我愣在当场。

　　“人与机器人为什么要战斗呢？其实大家明明可以很好的相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主人伤心地靠在我的怀里，闷闷地问。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机器人没有问题，科技本身也不是问题，逻辑的极限才是真正的问题……”

　　是主人！
　　这句话只有主人才知道！！
　　我欣喜若狂！
　　看着她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我猜想，也许主人由于某些原因，失去了一些记忆，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主人来了就好，过去的一切，只要我记得就好！
　　这次，我一定会牢牢跟随在主人身边，再也不离开！

　　“希望您能愿意成为我的主人，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这是我不变的誓言。
　　“为什么？”她一脸惊讶。
　　“请您答应。”因为您是我永远的主人。
　　“告诉我理由。”她微皱眉。
　　“请您答应。”我相信总有一天您会想起一切，想起小七。
　　“我会离开这颗流放星的，你跟着我的话会有被外人发现身份的危险……”她继续说服我。
　　“请您答应。”这一次，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主人身边。
　　“你在这颗星球住了那么久，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打造的，怎么舍得放弃呢？”她有些无奈了。
　　“请您答应。”主人，您可知道只有关于您的事情会令我执着？
　　“好吧，只要你不要再用‘您’这个字来称呼我，听起来太别扭了。”与过去一样，只要我坚持，她总是拗不过我，最终宣布放弃。
　　“是，主人。”我终于再次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以后就叫你小七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地面上了，你是不是该换身行头？”她看着我说。
　　小七，主人再次唤我小七了！内心的感动抑制不住，其实有很多东西，即使没有记忆，也一样不会改变……
　　“是，主人稍等，我很快就回来。”我迫不及待地想换回本来样子，给主人看看。
　　“等等，以后叫我韵思就可以了。”韵思？是主人现在的名字吗？
　　“可是……”我会有些不习惯的。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任性的时候，主人还是一样霸道呢。
　　“是的，韵思。”
　　韵思，韵思……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