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江湖]方思明，后会有期》清欢慢

16、拾伍·击掌为誓

　　我在心里窃笑，得寸进尺又如何？
　　反正我知道他不会发脾气的，纵然真的生气，也不会打我吧？毕竟我现在可是重伤之身。
　　抱着方思明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若我是个君王，面对方思明这样的绝色，那定然只能做个昏君了。

　　“够了没？”冷不丁头顶响起他无奈的声音。
　　我忙摇头道：“不够，还不够。”
　　虽说我也爱宝石爱萃玉爱元宝爱秘笈爱灵药爱一切能提高修为的东西，但是真正能爱不释手的只有方思明，我可以把一切喜爱的东西送给他，只要能让他开心。
　　说到礼物，我便想起刚才他说的话，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手，眼巴巴的望着他道：“你方才说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他摊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掌中躺着一对碧莹莹的玉镯，“上次看到你的镯子有裂纹，我就让人重新打造了一对。不过现在看来有点多余，你这一身的东西都得换新的了。”
　　虽说这些日子我修为又涨了，所以这对牒音镯其实用不上了，但这既然是方思明送的，那还有什么话说？

　　我一把从他手中接过，紧紧贴在胸口满怀感激道：“你送的怎么会多余？我要一直保留的，戒指玉佩项链什么的换新，但镯子不换。”
　　“太任性了。”他虽然无奈的摇头，可眼中却流露出喜悦之色。
　　“这次多亏你了，谢谢，”我这才由衷的道谢，“若不是你来救我，我这条小命八成要没了。”
　　“你这性子该收敛一下了，否则迟早会吃亏的，若我没赶得上怎么办？江湖之中处处凶险，你真是太大意了，不知天高地厚！”他神情淡淡的，略带嗔怪道。
　　明明是关心人家，却非得用这种语气？

　　“哎呀，我知道了，下回会注意的。”我眼珠一转，心头突的生起一个念头，可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方思明眉头微蹙，有些警惕道。
　　我抬手捂住了脸，有些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手腕上有什么蹭到了下巴，我这才发觉他竟然帮我包扎了伤口，手腕、手肘、膝盖和脚踝等处都缠着密密匝匝的绷带。
　　天啊，为什么我那时候却昏迷着？
　　如果我清醒的话多好，那样就能看到方思明怎样救我下来、又是怎样给我疗伤的……
　　虽然未能亲眼所见，但是想一想还是脸红到了耳根。

　　“那个……是你帮我包扎的吗？”我有些忸怩的小声问道。
　　“怎么？”他有些困惑的问道。
　　我原以为自己豪迈豁达不拘小节，可是在他面前竟然会害羞。
　　明明想说的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及男女授受不亲，既然都这样了，那不如我以身相许来报君恩吧？

　　可结果说出口的却是：“你打的结真漂亮。”
　　方思明有些无语，我自己也很懊恼，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浪费了？
　　可我心里实在是没底，万一我说出口被他拒绝了呢？
　　以后再见面还不得尴尬死？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占得分量有多少，够不够资格说出那样的话呢！
　　“怎么一下子又情绪低落起来？”他抬起手指轻轻抚了抚我的鬓发，有些纳闷的望着垂头丧气的我。

　　“你经常这样救人吗？”我小声嘟囔道。
　　“什么？”
　　我抬起头，咬了咬牙给自己壮胆，“你经常像救我这样到处去救别人吗？”
　　方思明怔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来，转过头望着林边的雾霭，道：“怎么会？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又转过来瞧着我，似笑非笑道：“我对人没有多大兴趣，偶尔会随手救个小猫小狗的。对了，我前些日子路过江南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每次都会给它捎些吃的。等你伤好了，带你去瞧瞧，很可爱的。”

　　（默默吐槽一下，奇遇里那么巨型的大黑狗竟然叫小汪？别以为我不知道它就是挖宝引路的那只。就不能专门为了小明画个楚楚可怜的可爱小狗吗？可以建成npc，玩家时常去看看，送个礼物、投喂一下，带着玩玩多好？说不定还能出周边……对了，已经有人丧心病狂的改名为‘方思明的小狗’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咬着嘴唇道：“在你心里，我就跟小猫小狗一样？”
　　“当然不一样，它们可不会有事没事就叫我出来。”他一本正经道。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一句话，不由得笑了，腆着脸道：“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在你心里我和别人不一样呢？”
　　他没有说话，默默靠在背后的树上闭目养神。

　　“就当你默认了。”我自顾自道。
　　当你想要肆无忌惮的打量身边的人时，最好的机会就是他睡着了。
　　方思明自然没有睡着，但他闭上眼睛就给了我机会。
　　我不知道我的眼神是有多大的杀伤力，竟然把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帽子却摸了个空。

　　“在这儿呢！”我‘噗哧’笑了一下，一边裹紧他的大斗篷，一边将兜帽拉上来遮住了半张脸。
　　“傻乐什么？”他没好气道。
　　“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我用帽沿遮着眼睛，嘴巴却依旧笑的合不拢。

　　“自古正邪不两立，”他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万圣阁与五大门派之战总有一天会搬到明面上，到那时候……那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我嘴角的笑僵了僵，道：“你为什么总是杞人忧天？自我们相识以来，这种问题问过多少遍你还记得吗？”
　　可能是我说话的语气有点冲了，他便沉默了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因为他受过太多创伤，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对所有东西都不信任。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确认，想要相信世间真的有那么一种并非建立在利益上的情感，有那么一个人，即便立场对立也不会轻易放弃他……
　　或许之前他也遇到过和我一样真心对他的人，可最终还是失去了，所以才会愈发敏感和谨慎。

　　我又想到了张三给我看的那个小传，寥寥几句话中含了多少血泪与心酸，是外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的。
　　他从一出生就是被亲生父母放弃的那个，收养他的人最初可能的确是因为善意和怜悯，可后来慢慢的却只看重他的天赋和才能，把他当成一个能最大限度发挥作用的工具来驯养，对一个孩子来讲，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我不敢掀开帽子，怕他看到我眼中的泪光，只默默朝他伸出一只手，郑重其事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你的。若你信我，便与我击掌为誓。”
　　方思明并没有与我击掌，而是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微微颤抖，竟然难得带着几分暖意，也许是我的手太凉了吧！
　　我把兜帽掀开，看到他满脸哀伤的样子，顿时又觉得万分心疼。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和别人不一样？”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轻问。
　　他这份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激起了我的保护欲，忍不住一拍大腿道：“这还用问……嗷！”
　　结果一时激动忘了有伤在身，又没把握住力道，顿时疼的浑身哆嗦眼泪汪汪。
　　“怎么毛毛躁躁的……”方思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把我揽进怀里抚慰道：“别哭别哭，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说着拿过我的手一把攥住，像是怕我没忍住又打自己一样。
　　我被他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的破涕为笑，却又急忙忍住，委屈巴巴的缩在他怀里道：“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没有，就是卡的太久伤到皮肉和筋络了，骨头没事，要乖乖将养一段时间。对了，你腰上也有伤，不宜久坐，还是躺下吧！”他拍了拍我的肩道。

　　我脑海中不可抑止的浮现出他为我检查伤势的样子，顿时窘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同时又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如果能有暗香师姐们那种长腿细腰凹凸玲珑的身材就好了。
　　做什么绝世高手啊，做绝代妖姬多好，可以恣意任性为所欲为，最主要的是遇到了心仪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勾怎么攻陷。
　　哪像我现在这样，瞎揣摩了这么久，还是没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每次方思明一提到做朋友当知己这些话我就很暴躁，谁要跟你做朋友啊？人家闯荡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了。
　　自打经历过香帅与张洁洁和蓉蓉姐的之事后，我对红颜知己这四个字简直深恶痛绝。
　　所以方思明要是跟我提出这四个字，我一定会忍不住跳起来拿灯抡他的。

　　方思明像摸一只小狗一样轻抚着我的后背，于是我心里的气顿时又消了。
　　“刚才你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完呢，”我有些娇羞道：“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无法取代。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才见过一面就迫切想要结识的人，为了找到你，我替你们万圣阁白白效力了一个多月，天天上供打叛徒，还找门路给你送礼，你要是还不找我的话，我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他忍不住失笑，瞳孔里闪动着宝石一般璀璨的光芒。
　　我算是摸清了，方思明喜欢别人认同他、肯定他、夸赞他、支持他，这样他就很开心。当然，这个别人也不是谁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