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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五章 分明是煎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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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在官道上,规律的马蹄声令车里的人有些困倦。官道两边都是绿色的麦浪,中间那条官道在远处拐了个大弯,像一条长长的飘带。
宝和包子出门后的第二天,南宫适就找到正在郁闷的小木,问她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他和景唐两个人要去西南彩凤山请乐圣出山,沿途风光无限,事情又不急,可以边走边游山玩水。小木百无聊赖,便点头答应了,隔日就收拾了东西跟着他们上了路。
景唐和南宫适都是一副平常打扮,只是神态举止中总是透出掩饰不了的贵气,连路过酒肆的店家都看得出这两人不寻常,跟他们搭话时有些结结巴巴。
吃过晚饭南宫适去附近找可以投宿的人家,景唐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小木去爬山。村子西南有座山,远远望去十分险峻。走到半山腰已经是云雾缭绕,只有些采草药的人惊讶地望着这两个明显是从城里来的年轻人。两人都是轻功绝佳,山势虽然险峻却也并不觉得难行。只是越往高处走越是云雾迷漫,已经没有了人的踪迹,山间的树丛间有许多猴子不停地追着他们。
这些山里的猴子很少见到人,也不怕人,不时有一两只突然从雾气间冲出来冲他们呲牙咧嘴,其余的就在不远处用果子打他们,怪叫连连。
这些小把戏自然伤不了他们,二人也就不在意。景唐在前面分开荆棘开路,小木忽然发现景唐腰间系着的荷包,就是自己那天离宫时送给他的。
加快了脚步和他并行,看着他的荷包笑道:“这么丑的荷包你还带着?里面的东西还在么?”
景唐扭头冲她一笑:“自然还在,不过已经变成干花干草了。”
“哦,那株草……死了?”小木若有所指。
景唐微微一怔,笑了笑不答话。
“摘下来我看看,有没有弄脏弄坏。”小木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打定主意他一旦把那荷包摘下来递给她,她就把荷包扔到旁边的山崖下面去。
景唐听话地解下荷包递给小木,谁知荷包刚放到小木手上,一只淘气的小猴子忽然从树上蹿下来,爪子闪电般朝小木手中的荷包抓过去。
景唐担心它爪子锋利伤了小木,抬手一掌就朝那猴子击去,却忽然看见那小猴子乌溜溜一双圆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天真的样子,心里蓦地一软,刹时收了掌劲。
小木本来就打算扔了那荷包,便迅速松手,任由那猴子从半空中一把捞走了荷包,飞速遁去。
景唐怔怔地望着那猴子荡走的方向,小木拍拍他的肩:“别生猴子的气,不过是个难看的荷包而已,里面的花啊草啊,也早已经死掉了。”
景唐回过头来看着她,目光深不可测,忽然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向山顶飞掠过去。
山顶怪石嶙峋,一直在身畔纠缠着的云雾却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站在崖边只看见脚下的云海被山风吹得波涛翻涌,耳边只有风声和不知名的鸟叫声,连猴子都不愿意爬得这么高。
小木忍不住迎着风深吸一口气,望着脚下的云海感叹道:“我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高的地方,小时候在云中城,以为那座道观就已经很高很高了,是云中城上的城堡……”她回头望着景唐:“这里,应该叫云中山吧?”
景唐笑起来:“你说叫云中山,就叫云中山吧,如果它不叫这个名字,就给它改名,好么?”
小木看了看他:“也许这山的名字一点都不美,叫什么猴儿山,草儿山……”
她不再看他,回过头去依旧望着茫茫云海和偶尔露出来的几株苍松,脚边的杂草被山风吹得几乎要舞动起来,这些草如果是红色的,一定很像火,会把她的心都烧成灰吧……她发现跟他在一起,连最常见的绿色都令她的心刺痛,因为那是草的颜色,生命的颜色美得倾国倾城,就好像……小草的笑容。
姐姐说过的话,是不是错了?能让她安心的才是爱吗?这样苦苦的煎熬着,如果不是爱,那又是什么?明明知道他在骗她,还是忍着心痛和他一路走来,如果不是爱,那究竟是什么?
泪水忽然涌了上来,她不敢回头,拼命想把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忍回去,却听见他轻声说:“看那边的落日,很美吧?”
她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云海苍茫间一抹胭脂红,其实太阳早就落了,只是那红色实在很美,小木看得有些呆住,忘记了眼里有泪,一颗泪珠悄悄滑下面颊。
可是她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力却忽然提醒她,有些不对劲!略一垂眼,眼角的余光瞥见身畔正有一只手悄悄朝她伸过来,那自然是景唐……他在做什么?
小木猛地回头,景唐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既而看见她脸上那滴泪,微微皱起眉把她的眼泪擦掉。
“你……”小木发觉自己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却又为他接下来的动作红了脸。
他竟把手指举到唇边,尝了尝那滴泪,眼中的神色蓦地复杂起来,痛惜、怜爱、苦涩……
山风一阵猛过一阵,小木的长发和衣袂都被吹都烈烈翻飞,单薄的身子立在崖边,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落下去。景唐伸手拉过她,用力把她拥进怀里,小木听见他激烈的心跳,身上被他体温的温暖着,颈间的冷汗却被山风吹得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