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捕光者》未来将至

17、深夜

　　半夜里下起了小雨，凌晨十二点十五分，一辆浅灰色的法拉利从街角斜出一道弧线，停在京都上京区的浅川宅邸大门口，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和车同款颜色的长款风衣，撑着一把长柄黑色雨伞的男子。
　　他站在那里，静静凝视着庭院内，而透过厚重的铁门，雨幕中由远及近，一道黑色的影子渐渐向他走来。

　　来人一头碎发，刘海半遮住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步子缓慢，动静却极轻，在迷蒙的雨中，整个人像幽灵一样从庭院里飘过来。走得近了细细看来，和浅川希子分明有八分相似。
　　他就像是这从天而降的雨，无声地融入了夜色。

　　“文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肯亲自来。”
　　在铁门外等候着的风衣男子笑着说道，听了这句话，从雨幕中走出的男人翻了个白眼，熟练地摁下手中的遥控器，铁门应声而开。
　　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到门外，身形颀长，面容俊朗的浅川家现任家主却身穿一套和此时场合全然不相称的黑色的纯棉睡袍。
　　他右手撑伞，左手捂着嘴打着哈欠，困倦疲乏之中，露出不善的面色：“不然呢？你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今天来访，我怎么知道你口里说的‘别人’包括哪些人？”
　　“当然是指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风衣男子头歪了歪，微笑着将黑色的雨伞微微倾斜：“而我这个时间过来找你，当然是有着重大的事情。”
　　浅川文也闭着眼捏了捏眉心，再睁开眼，已经半点没了方才睡眼惺忪的模样，沉下脸询问出声。
　　“有什么发现吗？”

　　“希子小姐应该还没有离开日本。”
　　姬海家家主果然不同凡响，一出口就是重磅炸/弹。

　　“你确定？”
　　彻底扫去了睡意，浅川文也刹那间仰起头，牢牢抓住了姬海远淳的目光，出口的话却是不温不火：“这几天和我这么说的人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了，但我一个个问起来，说清楚的人却没一个。”
　　“不过我没能追上她，她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浅川文也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在漫长而无奈的等待下，这忽如其来的曙光实在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你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会在那儿？那个地点又是哪里？她是怎么离开的？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这机关枪一般的问题劈头盖脸砸得姬海远淳只得一脸苦笑：“别心急，文也，你让我慢慢说。”
　　浅川文也猛地闭上了嘴。

　　“那个地点是东京巨蛋，浅川希子今天出现在那里。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原因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姬海远淳斟酌了一瞬，意味深长地看了浅川文也一眼：“今天巨蛋举行了一个有名的摇滚乐团的演唱会，我家底下有人去看了演唱会，他曾经见过希子小姐，在演唱会认出了她，给我传了消息，我立刻赶到了会场，看到了希子小姐，但她似乎也认出了我，混在离场的人流中跑掉了。”
　　“你让她跑掉了？”
　　原本面无表情浅川文也眼神变了，周遭的气息也随之变得险恶。

　　这几乎称得上责怪的态度却没激怒彬彬有礼的姬海家家主，他抿了抿唇，用着饱含歉意的语调说道：“这是我的过错，文也，我之前也觉得并不可能，所以当我发现那真的是希子小姐的时候，脑海中也闪出一片空白，这才给了希子小姐逃跑的机会。”
　　姬海文也咬了咬下唇，转瞬即逝间，他的神色又恢复了这些日子以来一贯的阴沉：“如果当时我在场就好了，那样姐姐肯定跑不掉。”
　　“我也这么觉得。”姬海远淳轻轻点了点头：“在离开的时候，希子小姐也躲开了文也君你，我想，她一定是觉得，在看到你的一瞬间她就无法再离开了。”

　　“那就不要离开啊。明明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陪着我的。明明就不愿意坐上那个位置，却在我接过它的时候逃跑，姐姐从来都……”
　　浅川文也低下头，凝视着夜幕中飘落的雨丝消失在黑暗的地。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住了嘴。

　　“接下来的事情，我想姬海家应该避免参与了，毕竟这是文也君你的家事。”
　　姬海远淳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负担：“我今夜来访就是为了此事，文也君，这话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宅邸内的诸位仆从都是在浅川俊介先生过世之后由希子小姐亲手更换的，向来和希子小姐关系亲密，我想这个消息还是有必要保密的……”
　　“我知道。”浅川文也慢吞吞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变得放松：“远淳，谢谢你。”
　　“不谢，文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也好好保重身体，这么多天下来你瘦了很多，我想希子小姐看到了也会心疼，不管如何，健康总是最重要的。”
　　“我会的。”

　　长长的睫毛下，淡漠的眼眸注视着青年又转身缓缓走回了那座高大的建筑物内，姬海远淳忽然感到一丝寒意，不禁将风衣裹得紧了些，转身闪回了法拉利内。
　　在车内温暖的空调下，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他眼神深了深，目光落在前面一丝不苟挺直脊背的司机身上。
　　“那个号码查的怎么样了？跟踪到了信号源了吗？”
　　“家主大人，号码最后的讯号是来自于东京的荒野处，如今信号已经消失了。”司机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对方似乎使用的是独立系统的手机，因此我们也无法对手机进行跟踪。”
　　“军用的保密类型吗？”姬海远淳撩了撩眼皮，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她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放弃跟踪那个电话吧。”
　　“难道要就这么放弃吗，家主大人？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一旦我们能够率先掌握浅川希子小姐的行踪……”

　　“没用的。”

　　司机的话被姬海远淳无情地打断，他忽然改变了姿势，身体前倾，十指交叉置于唇前，若有所思，一簇幽暗而又明亮的火光在他的眼底闪动着。

　　“算了，反正希子小姐也不会做出什么危害我们的事情……倒不如说，她的目标和我说不定会不谋而合。”

　　司机的声调出现了一丝波动：“难道您就要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家主大人，这可是……”
　　“姬海家这么多年，不一向是不问手段，只看结果的吗？”姬海远淳凉凉的声音响起：“这次也不例外，还有，姬海家家训第一条是什么？
　　司机忽然僵住了，半晌，颤抖的声音传来。
　　“家、家主的话是绝、绝对的。大人！请恕我方才无礼！我只是——！”
　　姬海远淳悠然地打断了司机惶恐的辩白，云淡风轻地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有真的想要怪罪你。只是……你刚刚那番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司机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姬海远淳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了一阵，忽然又睁开了眼，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手机，打开了短信界面。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他又合上了手机。
　　妖冶的笑容缓缓于唇角绽开。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希子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真的要伺机对你的弟弟进行反扑？我真的很期待……”

　　诡秘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黑暗的空气中。

　　……

　　一脚迈下保时捷，踩在湿润的地面上，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远在京都另一侧的浅川希子此刻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难道是着凉了？”
　　“……不，我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话虽这样说，浅川希子仍半信半疑地将身上裹着的风衣裹得紧了些。
　　“没关系，马上就进屋了。”赤司征十郎一边说着，一边扯过她的手，加快了步伐。

　　迈入家门，宅邸内一片黑暗，只有宽广的大厅内的一方小小的茶几上，摆着一方蜡烛，闪着微弱的光。
　　“我去开灯。”
　　赤司征十郎将厚重的门轻声合上，说着便要松开浅川希子的手去找大厅吊灯的开关，却被浅川希子一把拦下。
　　“没关系，我住客房就好，还是二楼尽头的那一间，我想现在应该没有别人？征……赤司君你也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
　　她的声音于黑暗之中透着平静。

　　赤司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又缓缓落下。
　　“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不逼你……我们明天再谈就是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她的头，浅川希子却掐好了时机一般后退了一步，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那就这样吧，赤司君，我先上楼了，明天见。”
　　浅川希子工整地鞠了一躬，低眸敛眉，头也不回地上了二层，像是一阵清风一样消失在了赤司征十郎的视线中。

　　——到底是回不去了吗？
　　黑暗中这个念头，刹那间袭上心头，赤司征十郎抿紧了唇，又将这个念头压回了心底。

　　不，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