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穿越之末日江湖》荷潋

2、第二章：黑驴蹄子

　　四人决定同行，一起离开诡谲的山林。地点处于城市较为偏远的农村，一般这样的地方都会有成片的树林，并且和居住区有明显的分界线。
　　走了大概半天的时间，依然看不到出口。下过雨的缘故，遮天蔽日的树林渐渐显现出秋老虎的威力，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冠，蒸腾起一股股潮湿闷热的空气。

　　展昭和白玉堂走惯了山路，这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在灌木丛生、根系交错的山路中竟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吴邪看起来有些羡慕，紧握在一起的手忽然被人按了一下，随着那股力道传来的凉意立刻安抚了他焦躁不安的心。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正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幽深目光。吴邪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张起灵却并不继续赶路，吴邪读懂了张起灵的意思，向前看去，意外地发现白展二人也停在了原处。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半天的脚程应该到了当初进山后的营地。吴邪踏前一步，果然没错，他们的确到了营地。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营地外围，面面相觑，他们俩已经很清楚，这个陌生诡异的地方是极其陌生的，甚至不是他们打小生活的世界。但眼前的情况实在匪夷所思，做成各种造型的铁疙瘩散落在地，体型比较大的铁盒子似乎能装进去好几个人，姑且被称作桌子的简易铁架上有东西不停地闪烁着蓝点发出“滋滋”的声音。
　　“啧啧，这也太野蛮了。”白玉堂摇头，看着地上惨死的人。两人跟随包大人在开封府办过不少案子，乍看到这些人的致命伤皆在颈间，看起来皆是野兽撕咬而至，死状血腥而残忍，不免有些遗憾。饶是白玉堂也看不下去了，语带讥讽道：“应付不了山野里的畜生还敢出来掘坟盗墓，报应不爽。”
　　白玉堂这人形容潇洒，有义气有担当，但心里也傲得很，哪怕再惋惜，嘴上也从不饶人。展昭捏捏白玉堂的胳膊，白玉堂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展昭走进营地中，一撩衣摆，屈膝蹲下，仔细观察伤口。白玉堂见此，皱紧眉头，“臭猫，你小心点儿。”
　　展昭摆手，起身，对外围的三人道，“并不像一般的野兽。敢问两位小哥，你们这里是否有嘴巴如人一般的攻击力极强的野兽？”
　　展昭此话一出，吴邪顿时脊背生凉。白玉堂不清楚，他和小哥还能不明白吗？城市发展这么迅速，一般的农村和山林里几乎早就没什么大型食肉动物了。再加上展昭这么断定，先前出了盗洞后的场景一一在眼前闪过，直到一声“吴邪”传来，他才回神看向身旁的张起灵，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后，他清清干涩的喉咙，道，“也许就是人。”
　　白玉堂和展昭二人面色一冷。白玉堂冷哼一声，“阁下就算不信任我和猫儿，也没这么诳人的，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不客气了。展昭走到白玉堂身边，反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玉堂脾气不好，还望两位见谅。但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若是人为，何以这些人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语气依然是柔和的，但句句如同包裹着棉花而来的短剑，被问的人一时哑口无言，毕竟这答案哪怕拿到朗朗乾坤中，也透着股诡异和阴森。
　　“事情复杂，等出了林子，我再详细解释。”吴邪极为诚恳，然后绕过满地的尸体，走到仪器旁，通信设施已经失灵，接连不断地发出被电磁感染的沙沙声，他试着调整天线的位置调换频率，但毫无用处。
　　“吴邪。”张起灵已经从歪倒的帐篷里脱出一包东西，然后把手中的车钥匙抛给吴邪。
　　吴邪忙抬手接起，按了按遥控器，一辆停在树前的悍马有了回应。营地里的留守人员应该是受到了突然袭击，根本来不及乘车逃走。就算有想到上车的，半路也发生了变故，只在车身上留下一条条血痕。毕竟离最初的惊险过去了一两天，吴邪早就强迫自己接受事实和现在的处境，更不知道出了林子后是一片什么景象？如果只是他们这伙人遭殃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动作极快地把另外三辆车中的油抽出来，把悍马加满油，剩下的储存起来带上路。

　　这里还不是歇脚的地方，他们四个人里，有两个连自己的处境都没搞清楚，另外一个除了对危机敏感，基本无法指望。哪怕吴邪清楚，他们四个人如果玩什么生存游戏，game over的那个基本是他。
　　除了小哥拖出来的那包生活用品，吴邪又四处翻了翻，找出些能用的急救包和罐头食品压缩饼干，最后招呼白展二人上车，发动汽车，沿着不甚宽大的山间小路向外冲去。
　　不断发出电磁干扰声音的仪器忽然“滴”的一声，截断了先前令人焦躁不安的沙沙声。泛着幽幽绿光的蓝色显示屏上，原本2016年9月12日的日期，悄无声息地变成了2026年。
　　万籁重归静寂，仿佛无端端生出了屏障，连丝风都侵扰不进。

　　自打来到这里后，白展二人基本就以树为床以叶为盖了。两人满是怀疑地钻进车里后，又被发动机的声音惊到，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沉默。
　　白玉堂是个会享受的，先还觉得有些稀奇，但陷空岛白五爷金华白二少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没一会儿就躺在展昭的腿上睡着了。展昭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树木，眉宇间微有愁容。他和玉堂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有等级有秩序的，汴京的夜生活是极其丰富的，各方面都要比史书中记载的任何朝代更开化和自由。但是在这里，他觉得更加陌生，他有一种预感，他和玉堂即将看到的是一个和史书中甚至和西夏辽都不一样的地方。

　　有了交通工具一切都变得快速而方便。
　　靠近居住区的山林口很明显是修整过的，两排整齐的杨树中间是一条较为宽大的土路。吴邪深吸一口气，脚踩油门冲出树林。
　　沿着主干路往前行驶，入眼是一个房屋不算密集的村庄。比起新农村的小别墅，这里大部分是平房。连主干路还是早些年的沥青马路，经过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人来车往，早就变得坑坑洼洼。
　　以往祥和宁静的乡下多半让人如沐春风，但经过了林中的生死攸关，再看现在的宁静，多多少少更加诡异。阴霾渐渐笼上心头，吴邪放慢了车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即便是下午，村里也过于安静，比没有人声更可怕的是没有人气。死气沉沉的，莫不是这里已经发生了变故？
　　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座整齐的仿佛进入沉睡的村庄。不知何时醒来的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显然两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吴邪绕着村庄行驶一圈，家家门户紧闭，眼看天色渐晚，是在这里修整一夜还是继续行驶，再往前去，必须要上一段高速才能到达城市，路上会不会有其他意外？
　　吴邪把车停在一间低矮的民房前，这家几乎是村里最穷的了，房屋还是用土砖砌的，外墙脱落的地方几乎装得下一只小奶锅。这里视野好，最重要的是易逃跑。
　　情况不明的现下，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做好应对危机的反应和对策。
　　张起灵进屋查看，展昭和白玉堂去了四周。
　　一转身，张起灵从屋内出来，对吴邪摇摇头，表示里面没人。吴邪正堆着干柴，打算把罐头什么的煮一煮，一眼瞧见角落的黑驴蹄子和黑糯米，眼神复杂地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虚咳一声，别过脸去。吴邪挠挠头，他可不敢把黑驴蹄子塞进那两人嘴里，要是有黑狗血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村里晃悠了半天，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当然这里不正常就对了，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说是外出避难吧，什么东西都如常，院子里还有晾晒的衣服，就像平日里串门唠嗑去了。
　　“玉堂，你觉得发生什么事情会让那么多人凭空消失呢？”展昭沉思。
　　“以前我不知道，但就现在你我的状况，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展昭闻言，看向白玉堂，“玉堂，你怕吗？”
　　白玉堂停顿脚步，迎向展昭充满忧虑和关切的目光，心中一软，道，“五爷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是怕。”
　　展昭果然舒展了唇角，又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跟在包大人身边查案？后悔跟他进墓里涉险？还是后悔和他一起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白玉堂眨眨眼，极为自然的连想都不曾想的一句话吐口而出，“若是只有你一个人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五爷才真叫后悔。”
　　不等展昭回答，白玉堂已经继续往前走去。展昭心里一暖，连日来缠在心头的浊气烟消云散。他紧走一步，拉着白玉堂的衣袖，指了指上面。两人心领神会，提气，飞身上树。
　　凭着地理优势和极好的目力，整个村庄几乎都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半晌，蹲在树上的白玉堂点着下巴，凝视着某个地方，道，“猫儿，你还记得徐州府桃花村的焚尸案吗？”
　　展昭心中一凛，转身，顺着白玉堂的目光看去，终于知晓村里人的去向，只见不远处位于整个村庄的东南角有一凹陷处，那里乌压压一片，堆满了尸体。
　　不知如何形容和评价眼前的景象，展昭一时找不到声音。白玉堂站起身，冷道，“人祸不可饶。”
　　并不知道现世有末日一说的白展二人，把这种种不同寻常的诡谲情况定义为人祸。两人准备回去前，展昭忽然拉住白玉堂，有些困扰地问道，“玉堂，你讨厌黑驴蹄子吗？”
　　“啧，丰乐楼的绿柳玛瑙蹄勉强还行，这玩意五爷不讨厌但也不喜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在富家少爷的认知里，这些东西首先是端上桌的价值。比如，没去过丰乐楼没吃过那什么绿柳玛瑙蹄的，提起黑驴蹄子它就只是个黑驴蹄子。
　　见白玉堂答得认真，展昭眼神有些复杂，道，“没，想起而已。”

　　白玉堂虽满心疑惑，但也没多想，和展昭一起回了落脚地。才一进门，展昭默不作声眼疾手快地向后一躲。一小碟鲜血来势汹汹，丝毫不浪费地全数泼在了白玉堂的下摆上。
　　吴邪不满意，关键时刻手怎么能偏呢？不过好在没浪费，说是没浪费也得算那碟血量少，否则凭白玉堂的身手，也不至于被泼了个全。
　　四人虽心知肚明，双方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但白玉堂哪能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下这种手？
　　展昭看向张起灵，那向来冷若冰霜没什么表情的人此刻有了一丝松动，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这边，吴邪还在疑惑，怎么会没用呢？莫非这两人真不是粽子？白玉堂爱干净，爱干净到什么程度，展昭不清楚，但展昭确定，白玉堂脾气不好，任谁被当头泼这么一碟血，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是白玉堂！
　　白玉堂气得发抖，吴邪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默默地向后退一步，讪笑道，“这不是黑狗血，也不是鸡血，这是……这是小哥的血，人血，干净的。”现在这状况，哪还有什么黑狗血，他本想用自己的血，但小哥非不让，眼睛都不眨地朝自己的手臂就是一下，想到这里，他还是心疼的不行。话又说回来，辟邪这件事，自己的血时灵时不灵的，但小哥的可是好用的不行，泼在白玉堂身上没什么反应，是不是说明这两人真是人？
　　不，其实是有反应的。吴邪看着白玉堂即将爆发的脸色，展昭已经在劝了，甚至挡在了他和白玉堂中间，但是，他好半天才哑着声音，道，“若是按照大宋建立的时间，我们和你们隔了将近一千年。”

　　这话如一道惊雷，不只展昭和白玉堂安静了，就连吴邪和张起灵也沉默了。展昭和白玉堂有所预料，但绝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来到了将近千年后的世界。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们的大宋他们的国家如同从前，那些中原大地的朝代一样，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成为史书中的一笔。还是代表着，他们从千年前的世界来到现世，格格不入成为怪人？
　　“你们知道大宋？你是说，这片土地也是曾经的大宋？”展昭立刻平静下来，哑声问道。
　　看着展昭眼中的那丝希望和怀疑，吴邪不忍，但还是点点头，道，“是。”
　　“猫儿，别听他的。”白玉堂皱眉，被展昭一把按住了手腕。
　　“我叫吴邪，他叫张起灵。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奇怪的不仅是你们穿越到了千年后的世界，就连现世也发生了变化。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末日？”吴邪直视着两人，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