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穿越之末日江湖》荷潋

1、第一章：雨夜

　　入夜后情况变得更糟，确切的说，从傍晚开始，遮天蔽日的树林就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
　　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令他疲惫不堪。他看着前方小哥沉默的背影，不禁有些难过。本来一切顺利，哪曾想过，没折在地下，反倒叫人在出口堵了个严实。想到这里，不禁皱紧眉头，一天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如同失重的眩晕感打着旋在脑子里一刻不停……
　　这次去的是净斗，恰好张起灵住在吴邪那儿，思量一番，觉得没必要再麻烦胖子、小花他们，更何况去的地方和他们之前遇到的也没什么关系。吴邪带着几个本家的伙计，由张起灵陪同，一路上都颇有安全感，就连在地下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待吴邪爬出盗洞，恰是拂晓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下一跳。屏气凝神间，竟听不到一点人声，先前出来的伙计像是蒸发了一般，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更没有衣料摩擦声，不，有……那是呼吸声，先是微弱的，后是粗重的，如同野兽般。
　　有东西在慢慢地靠近他。吴邪心跳如擂鼓，一时间忘记作何反应。口鼻忽被一只手捂住了，微凉的带着粗糙的触感，一颗心缓缓地定下来，吴邪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已紊乱不堪。他借着小哥的搀扶站起身，从背包里抽出一颗照明弹抛向空中。黑暗的空间瞬间亮如白昼，吴邪顾不上闭眼，短暂的盲点之后，立刻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粽……粽子？哪有粽子在地上不在地下的，不对，这里方圆百里都很干净，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粽子。先前出来的伙计也不曾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皆已中招，全都趴在地上，有的已经僵硬了，有的身体还在抽搐。吴邪看到他们的伤口都在颈间，而那些粽子的嘴边“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背后顿生凉意。
　　“嘶”，张起灵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粽子和以往遇见的似乎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还未想出个所以然，照明弹的亮光暗下去的时候，他和吴邪都看到了，先前受到袭击的伙计，一个个摇晃着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如此匪夷所思不可置信的事情，在眼前真实的上演。张起灵从身后抽出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将吴邪一并挡在身后。

　　按照之前所见，他们的正前左右都有粽子，加上被袭击后入伙粽子团的伙计，差不多有二十来个。吴邪掏出手枪，冷静地拉上保险栓。这么久以来，被张起灵保护，是张起灵的习惯，也是吴邪的习惯，但不是吴邪的妥协。他要在张起灵顾不上的地方给敌人以痛击。
　　张起灵看看天色，婆娑树影，飒飒秋风，在视线里略能辨别。他握紧刀柄，率先一刀削掉离得最近的粽子的脑袋。粽子倒地后，原本干扁的身体立刻化为一堆白骨。
　　“砰砰”两声枪响，把张起灵的视线从那堆白骨上拉回来。
　　吴邪的两枪分别打在逐渐走向他的粽子的腿和肩上，说是粽子，明明十分钟前他们才从盗洞爬出来，还是活生生的人。吴邪有些不忍，却听张起灵道：“爆头。”
　　丝毫不受影响的粽子拖着腿耸着肩一步步靠近吴邪，吴邪举着枪，却迟迟不肯下手。前方，张起灵挥刀斩杀，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七八个倒了下去，均是一刀致命。吴邪知道，连日来的赶路下斗，张起灵体力再好，此刻斩杀二十个粽子也会吃力。
　　面前的脏物离自己越来越近，血腥味再次直冲大脑，吴邪瞄准来者的脑袋，咬牙，扣下扳机。枪响过后，粽子倒地，吴邪下意识地看过去，认出他是长沙本家的伙计小六。
　　天色渐渐亮起来，晨曦穿过树叶洒在萧索的土地上。吴邪已经分不清地上躺的都是谁了，到后来，这些东西动作越来越迟缓，几乎只剩被宰割的份儿。
　　张起灵把刀插在地上倚靠着身后的树，吴邪正低着头盯着一具具尸体发呆。
　　“吴邪，过来。”
　　张起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吴邪走到张起灵身边，肩贴着肩，颤抖的声音里俱是不可置信，“小哥，我……我杀了他们？”

　　“小哥，我杀了他们！\"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枪声和那些伙计的身影尚在眼前晃来晃去。等到喘息渐渐地平复下去，才能勉强分辨出眼前的事物来，枝繁叶茂的树木在昏沉沉的天色里有种死寂的压迫感。他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常年不见阳光的树根长满苔藓，湿气浸透衣服，整个身体都黏腻腻的。
　　“吴邪。”
　　吴邪抬头看见一旁的张起灵，微长的短发因为汗水的缘故落在额前，那双幽暗如深潭的目光里满是担忧。他揉揉太阳穴，道，“小哥，什么时间了。”
　　“天快黑了。”张起灵停顿片刻，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道，“天亮了，再出去。”
　　夜晚在树林里实在不宜走动，况且刚刚发生过那样不可思议的事儿。吴邪接过饼干，懊恼自个怎么这么不济，竟然昏睡了一天，耽误行程。
　　“小哥，你睡吧，我来守夜。”
　　吴邪满脑子一片浆糊，对于出了盗洞后，伙计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而毫无头绪。他纠结了一会儿，便放弃思考，也不知身旁闭着眼睛的闷油瓶到底睡了没。他悄悄地抓住张起灵的袖子，虚握在手里，不得不承认，虽亲身经历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儿，但很多时候有小哥在，心里才更有底气，尤其是在前路迷茫的时刻。

　　一夜无话，天亮后，吴邪和张起灵开始向外走。许是心理原因，吴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里满是肃杀和……死人的气息。除了脚踩落叶与树根的声音，连只鸟儿的影子都看不到。
　　“小……”
　　“嘘。”
　　吴邪实在忍受不了如鲠在喉的寂静，他看到一直走在前面的张起灵忽然停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立刻如临大敌，连头发丝都紧张起来，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不安地看着四周。
　　张起灵抬头望向前方密不透风的树冠，缓缓地抽出黑金古刀。
　　吴邪跟着抬头望去，除了遮天蔽日的枝叶不见其他，他不禁皱紧眉头，生出一身冷汗来，这群东西竟还有其他的本事，能屏气藏身？他丝毫不怀疑张起灵对危险的预知，可他竟连一丝呼吸都察觉不到。如果这东西懂得偷袭……
　　“啧。”
　　思绪纷杂间，吴邪听到一声苦恼中夹着兴味的叹息。他心头一松看向张起灵，身前的张起灵依旧保持戒备的姿势，但明显比之前遇到那群“东西”时放松。看来小哥和他想的一样，藏在树上的应是“人”。
　　他轻声上前，向张起灵摇摇头，然后指指上方。张起灵自然知道吴邪要做什么，却也没阻止，只是更加警醒地盯着不明物藏身的地方。
　　“不知是哪路朋友，能否现身？”吴邪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在安静的林间惊起几只鸟雀，扑棱棱飞出树丛，带落三三两两的叶子，打着旋掉在地上。
　　“有意思。”这样完整的三个字，让吴邪的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咳，白兄莫要冲动，事情过于诡异，我们还是不要牵扯太多。”比起刚才清冷倨傲的声音，这人一开口就如一阵春风。吴邪先是一惊，竟是两个人，但听了后者的话后，他反倒放松了几分，这人看起来是个好相处易说话的。
　　“哼，事出突然，事急从权，这会儿又回不去，难道我们要在那里死守着憋死饿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爷看他们俩虽是个掘坟盗墓做缺德营生的，但还算有两把刷子。”
　　这说得是实话没错，但当着当事人的面，树上隐身的两人就这么大喇喇地讨论起来，实在是过于目中无人。吴邪望了望被树木分割的极为零碎的天空，安抚地拍了拍眉头越皱越紧的张起灵。

　　树上的两人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过了片刻，那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葱郁的树冠仿佛被风惊动似的晃了晃，然后一袭红色衣角出现在一片绿色中。
　　只是眨眼的功夫，吴邪和张起灵的前方就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分别穿着一身红色和白色的广袖长衫，腰间束了三寸长的衣带。红衣人手中拿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看起来比小哥的黑金古刀还要重些，身后的长发束成马尾扎在脑后。那白衣人倒是位好看的，肩上扛了一把银刀，鬓边的头发梳向脑后，倒有些像从前女同学间流行的发型——公主头？
　　吴邪想是这么想，可没敢吱声，先不说这俩人奇奇怪怪的，单那白衣人生了一张风流绝美的脸，眉宇间的傲气和眼中的睥睨，都在昭示着这人不是好相与的。于是他上前一步，错身挡在张起灵面前，看向那红衣人，道：“请问，两位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抱歉，打扰兄台，在下姓展，单名一个昭字。这位是展某的五弟，白玉堂。”
　　“……”吴邪差点被口水呛到，红衣人……展昭自报家门后，他几乎立刻想到了白衣人的身份，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会有这般遭遇。但下地久了，他们这帮人也没少见过奇怪的事情。
　　吴邪正色道，“两位可认识龙图阁大学士包拯。”
　　展昭依旧笑眯眯的，但白玉堂似乎也有了兴趣，终于舍得上下打量一番吴邪。
　　“兄台认识包大人？”展昭问道。
　　吴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包拯他是从故纸堆中认识的，就连眼前的展昭白玉堂，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名字，对着这活生生的人，他却怎样都说不出这样令人有些悲伤的现实。
　　“咳，说来话长。这不是说话的地，两位可是要‘回去’？”林子太过诡异，吴邪总觉得处处潜伏着危险。
　　“我和玉堂，怕是暂时回不去，现下……”展昭看一眼白玉堂，继续对吴邪说，“也无处可去。”
　　吴邪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同行，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在张起灵和白玉堂的沉默间，吴邪和展昭达成了一致，决定先结伴前行。张起灵无异议，在如此缺乏生气的林间，甚至是整个空间，多两个大活人总是好事，虽然这两活人极有可能是陈年老粽子。
　　“你们俩走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起灵突然出声。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这话的意思四人心知肚明。白玉堂看了一眼张起灵，见原先说话的那人被他拉到了身后牵在手里，这护犊子的架势……啧啧，还有臭猫，两句话就把家底兜了个底掉，人家可连个名字都没告诉他们！
　　展白二人不在意，踩着枯枝落叶崎岖山路向前走去。走了半天，展昭觉得扯着自己袖子的手，始终没放开。他不明所以地侧头看看白玉堂，见这家伙始终意有所指地瞥一眼身后。两人是练家子，耳聪目明的，只是偷眼一个余光，展昭就发现后面两人是牵着手的。
　　莫不是是这里的风俗？展昭了然的看一眼白玉堂，也不再纠结自己的袖子会不会越扯越大，继续向前走去。
　　吴邪的脸颊红红的，那温度从张起灵牵着他的手而来。他自然知道小哥让那两人走在前面的意思，可就算保养再好的粽子，也没有像他们这样谈笑自如的，但是他们想多了。
　　四个人两两一组，一前一后，各怀心思，踏着寂静的山路向山脚下的村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