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两面三刀的女王似乎毫无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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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
出乎杰西卡的预料。她以为海伦多少还会犹豫一下，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多考虑一下？”
杰西卡点了点头。
“只要跟着你，就一定能赚很多钱。”海伦说着解下腰间的皮囊，从里面抖出3枚威尼斯金币，无奈地笑了笑：“你看，就这笔钱，还是几年前咱们跑威尼斯那趟攒下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挣到比这更多的钱。”
“这又是为什么？”杰西卡不解，以海伦的航海经验和各港口遗留下的人脉，就算不能日进斗金，每年有几百威尼斯金币入账应该也不算难事。
“实话告诉你吧。以前我总觉得你女扮男装是多此一举。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小看了西班牙思想的保守啊。”她挽起层层叠叠的袖子，苦恼地说：“西班牙人的观念简直僵硬得可怕，也不知道是女人砸了他们的饭碗还是挖了他们家的祖坟，他们压根就不相信女人能干成什么事。你可别看这里每一个人嘴上都是上帝啊仁爱那一套，实际上规矩多着呢，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把人管得死死的。我可是真怀念小时候在伯罗奔尼撒那边不穿衣服到处乱跑的感觉啊…”
海伦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杰西卡这才知道，自从商会解散以后，海伦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以往海伦凭借一口流利的拉丁语和希腊语在中地中海叱咤风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直到后来得到一个伯爵夫人的垂青，她才勉强能够依靠她能说会道的本事换来一份侍女的工作，顺带在伯爵夫人无聊的时候编故事给她逗闷。虽说这样清闲的工作很是符合海伦的性格，收入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算是中上水平。可海伦有时也会暗自不平：难道以自己的才能，就只能安心做一个机智的侍女了吗？她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说来说去，其实你就是缺钱啊。”杰西卡白了她一眼：“要是你在巴塞罗那风生水起，恐怕也不会答应跟我去海上搏命了吧？”
“恐怕未必。”海伦扯了扯领口，古铜色的肌肤上微微洇透汗渍，反射出诱人的光泽：“这种每个礼拜天还得去教堂，跟那些思维古板的老色鬼牧师做忏悔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杰西卡连忙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所以我这还算是帮了你一把？”
“话是这么说，但有些条件我们必须说清楚。”海伦飞快地脱下精致的刺绣外套，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第一，我不会明着参加你们任何活动。”
“这又是为什么？”
“你们搞的这些行动，在西班牙被绞死十次都不算过。我还打算以后还去威尼斯定居呢，我可不能做一个天主教国家的通缉犯。”
“还有呢？”
“这第二嘛，就是你们绑架成功以后，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反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可不能管我。”
“这也行。但在船上的时候，我你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就算是在船员面前，给我一个面子。”
“这没问题，我这几年当侍女可不是白当的，就我那个肥猪一样的伯爵夫人我都能捧上天，还怕你挑什么毛病？那么第三嘛…”
“喂，你还有完没完了？”当杰西卡把不满的目光落在海伦的身上，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伦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低胸的白色套裙，丰满的□□肆无忌惮，像是快要脱离衣衫的束缚，一双健美匀称的小腿亭亭而立，如同使用多年打磨光滑的胡桃木桅杆。
“天哪，你这是要干什么？”杰西卡迅速低下头：“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随时有人会上来吗？”
“怕什么？我已经热得受不了了，可管不了那么多。再说，我上来之前就已经把门锁上了。”海伦端着不知道从哪里端来的酒杯喝了一口，眨着眼笑了笑：“要是计划成功，你怎么跟我算？”
“这你可不用担心。”杰西卡说：“事成之后，我会从我的那份酬劳里面分两成给你。你可别嫌少，就算是按照最少的酬劳估计，也够你在佛罗伦萨买个议员做做。”
“我可没那种追求。”海伦满意地笑了笑，“说真的，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一个像雅典那样碧海蓝天的地方，买一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大大房子，然后每天不穿衣服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两人闲聊几句，杰西卡轻轻拍了拍海伦的肩膀向她告别：“接下来有行动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期待与你的合作。”海伦微微一笑，轻声耳语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居所。
杰西卡回头望着通向舞厅的楼梯，坚定地迈出步伐。她知道，现在是时候面对过去了。
尽管夜已深沉，可舞厅中跳舞的人却还是兴致不减。喧闹的音乐声中，人们手牵着手，在大厅中围成了圆圈，伴随着欢快的乐曲，嬉笑着享受着律动的乐趣。
在不远处的罗马柱下，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坐在黑色天鹅绒面的椅子上，似乎是整个大厅里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她单手托腮，眼睑低垂，仿佛若有所思。杰西卡凝望着她天蓝色的眸子，那一双清冷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连主人的灵魂也随着思维飘向了远方，和狂欢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杰西卡迅速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再三检查面具不会掉落之后，快步上前，压抑着微微发抖的身体，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尊敬的女士，我能和你跳一支舞吗？”
被打扰的女王微微蹙眉：“什么？”
杰西卡重复了一遍邀请,但这一次，娴静的女王没有问答她的问题，而是默默伸出了自己白净的手。
杰西卡注意到，这双手一定还是和当年一样养尊处优，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新鲜牛奶和名贵香料，才会有这样轻盈而柔嫩的触感。她太熟悉这双手了，这双曾经引领她无数次到达天堂彼岸的手，这么多年却像是没有变过。
然而，它的主人却和它截然相反，渐渐变得冷酷。杰西卡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杰西卡恨不得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抓着她的脖子大声质问她为什么当年为什么会瞒着自己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接过杰西卡的手，女王轻轻扭动了一下纤细的腰，微抬眉眼：“邀请一名女士之后，心思却放在别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符合骑士之礼的行为吧？”
杰西卡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对着女王的手发了多久的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迅速搂住伊莎贝拉的腰，说：“抱歉，久闻女王美名，今日初次见面，不觉失态，还望女王陛下恕罪。”
“你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我？”伊莎贝拉仿佛丝毫没有听见俗套的赞美，甚至没有客套地寒暄：“那为什么你刚刚搂腰的时候刚好避开了我的旧伤？”
杰西卡心中一震。伊莎贝拉左侧腰线附近有一处因为骑马跌落而造成的旧伤，哪怕是轻轻触碰，也会异常疼痛。伊莎贝拉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软弱之处示人，因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
“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杰西卡毫不畏惧地迎上伊莎贝拉探寻的眼神：“在下不过区区一个骑士，又如何能够得知女王陛下的秘密？”
伊莎贝拉眼神中的疑虑丝毫没有减少：“区区一个骑士？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女王陛下公务繁忙，不能面见每一位骑士也在常理之中。”
“哦？”伊莎贝拉挑眉：“我虽然不认识每一个骑士，没有亲自颁发每一个骑士戒指——”她微微一顿，目光凝聚在杰西卡手上的戒指上：“但是，你手上的戒指，可是我亲手发给瓦伦蒂娜的。据我所知，她可是从来戒指不离身，除非你准备告诉我，她忽然大彻大悟，对骑士的封号与领地彻底失去了兴趣。”
杰西卡冷汗涔涔。她原以为，瓦伦蒂娜也不过就是一个顶着骑士名号的高级侍从，伊莎贝拉对她也不会太过上心，所以才放心打着她的旗号混进来。
她没想到伊莎贝拉竟然细致到了这种程度，一时间心乱如麻。
“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当然不仅是因为这个，还有安吉拉也告诉我她对你很感兴趣，甚至愚蠢到打算嫁给你——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痴心妄想，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还能饶你不死。”尽管嘴上说着冷酷无情语句，可伊莎贝拉依然合着乐曲，舞步丝毫不乱，轻柔缓慢的动作丝毫看不出刚刚那个绝人生死的女王风范。
冰冷的话语让慌乱中的杰西卡迅速冷静下来。她知道，除非自己摆明身份，否则以如今伊莎贝拉残暴的君威，杀死自己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然而一旦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的计划就会毁于一旦。
几个呼吸的时间，在伊莎贝拉的鄙逼视下，杰西卡迅速做出了决断。她没有在身份的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直切要害：“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家父曾在三年前受过女王陛下的恩惠。实不相瞒，家父当年通过低价收购罗斯商会的遗产，为我们的家族传承奠定了厚实的基础。眼下这种机会再次来临，家父让我特意来此提前向女王陛下表示感谢。”
“原来是个说客。”伊莎贝拉眼中的敌意消散了不少，转而变成一种奇怪的悲悯：“我是听说当年不少人通过买卖罗斯商会的东西发了大财。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父亲不应该谢我，而应该感谢那些勤勤恳恳的犹太人。”
勤勤恳恳？看来自己的族人在她的眼中就像是农夫手牵的耕牛，在榨干最后一滴血汗之后，还要化作贵族的盘中餐才算结束。
杰西卡心中无比悲凉，脸上仍是笑意盈盈：“那可不是？他们干尽了那些上帝诅咒的肮脏交易，放贷收租无恶不作。集聚在他们手中的财物，自然要回归上帝虔诚的子民才是正理。”
伊莎贝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你的看法倒是和我的忏悔神父一模一样。”
她的忏悔神父？杰西卡当然对他印象深刻。那人宗教狂热者打着净化的旗号迫害了不少犹太人，甚至一部分改变信仰的人也被他用尽各种手段加以陷害。既然她的神父的态度都已经如此激进，那么女王本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尽管如此，杰西卡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驱逐令还没有正式颁布，女王的态度多少还有些暧昧不明。“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您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签署驱逐法令？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您对罗斯商会可没有这么犹豫啊。”
说完这句话，杰西卡密切关注着女王的神情。对于她来说，马克的说法几乎是无可辩驳，并且，近年来伊莎贝拉强硬的执政策略和对犹太人的敌视态度更是再有效不过的例证。
可即便如此，杰西卡还是想亲耳听她告诉自己，哪怕是最残忍、甚至是毫无悔意的解释。
“的确，我当时并没有犹豫。不过这个提议我还是考虑了足足有一个月之久，才正式实施。”女王语气轻松的开口了，仿佛是说着今晚的舞会很令人开心一类的闲谈：“罗斯商会太大了，军费的支出已经超过了界限，我不可能继续向我的子民征税。”
女王坦率的承认顿时让杰西卡浑身发寒。她无法想象，在最后的那一个月里，伊莎贝拉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态，一边若无其事地和自己浓情蜜意，一边却在暗中计划毁灭自己的事业，杀害自己的族人。
杰西卡甚至笑了，用近乎残忍的语气讥讽道：“女王陛下圣明，罗斯商会里那帮肮脏的犹太人真是死有余辜。”
出乎杰西卡的预料，伊莎贝拉罕见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她说这句话是怎么意思？难道说她心中多少还残留了一丝善意？
可伊莎贝拉的下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杰西卡的幻想：“毕竟，他们的死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话已至此，杰西卡万念俱灰。此刻，她已经无比透彻地明白，以前那个总是站在她身前，毫无退缩地保护自己的伊莎贝拉，已经完全变了。如今，在她的脑海中，恐怕已经完全没有情谊可言，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国家利益和政治纽带。
“那么，我可以在此感谢女王陛下。”杰西卡轻轻放下搂着伊莎贝拉的手，注视着眼前这个曾经给过她无限温暖的人。现在是时候告别了。
“不必客气。”女王微微屈身。
可就在这个时候，伊莎贝拉的身后忽然闪出一道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他轻轻扬手，锋利的匕首闪烁着跳动的火光，眼看就要刺进女王的后心。
不好，是刺客。
这一刻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仿佛又很长。
刚刚女王残忍的话语还在耳边，带着族人的鲜血与嚎叫，似乎贯穿了数千年的流浪时光。
在纷繁杂乱的无数个念头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迅速闪现，随即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一切：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一刻，杰西卡甚至来不及思考，她跨步向前，一把将伊莎贝拉搂在怀里，迅速侧身，她只感到一阵寒冷从腰间刺入，浑身的力气，都瞬间被抽空。
音乐声消失了，烛光消失了，耳边只剩下轰鸣的嗡嗡声。
杰西卡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恍惚中，自己的面具仿佛被人揭下。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最后一个画面似乎是伊莎贝拉满脸泪水，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是幻觉吗？
她两眼一黑，迅速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两面三刀的女王似乎毫无温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