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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跌入谷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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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可爱，我就是傲慢的，我绝不低头。——CocoChanel
从前光芒万丈的传奇买手，一朝跌入谷底，成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自从禾田在微博公布了消息，微博上就骂声一片，有人把她在记者会上义正辞严的发言做了个对比，还上了个#表里不一#的热搜。
谢朝夕的名誉彻底毁了，接连三个月，都没有找到新工作，以前千方百计挖角的猎头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样一个道德有亏的人，哪个公司敢用？
回想起那次访谈吴映蓉说的话，江烨似是而非的提醒，她还以为吴映蓉关心她的社交，完全没看出吴映蓉的不满。
刘月是吴映蓉的助理，她都被牵扯进去了，谢朝夕不会天真得以为吴映蓉不知情。就算不知情，三个月来一个短信都没有，也能说明态度了。
谢朝夕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发寒。
江烨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她没有接。
大概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丧失了倾诉欲望，就算委屈、愤怒和不甘，都一个人默默消化了，因为明白哭诉解决不了问题，还把软弱暴露给别人。
江烨可以帮她，但凭什么帮她呢？两人从前有关系，现在也断了，她不想示弱。
但在三个月后，谢朝夕被现实打败了，跟江烨在一家旋转餐厅约见。
这家餐厅位于秦市最恢弘的大厦顶层，四面玻璃墙，天花板和地板都采用先进技术，洒落漫天星光，就像是坐在星河里用餐一样。
江烨选了一个很好的观景位置，看她来了就起身，送了一束紫色郁金香给她，又给他拉来座椅。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温莎领结，这么刻板沉闷的颜色被他穿得很好看，沉稳又风度翩翩。
谢朝夕没什么朋友，出事后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过，看到他唇边的笑容，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嘴角往上扬了扬。
“前女友，你真不好约啊。”江烨笑了笑，打趣她：“以前日理万机就算了，现在空了也不肯出来。”
一开口就戳她的痛处，谢朝夕没好气说：“没句好话吗？”
江烨不以为意：“这点事情，值得颓废这么久吗？看你现在，都没什么斗志了，像个落水的小鹌鹑。”
谢朝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觉得天都快塌了，但对江烨来说，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点眼红。
“说说看吧，怎么回事？”江烨见不吭声，微微一挑眉，“你看起来也不像利欲熏心的人。”
这人丝毫不理解她的心情，一脸看戏表情，刚刚被他噎一下，谢朝夕本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听了这句话，心里突地一热，几个月来压抑的负面情绪找到了出口。
“我被陷害了。”她简单把事情讲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吃定了哑巴亏。”
她找私家侦探去调查那个皮包公司，但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她没钱。
今天应约，她心里又羞耻又期盼，希望他可以帮她一把，把她从深渊里拽出来。
但是，她又怕他提要求。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他：“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简单，我找人帮你查一下。”江烨笑了起来，好整以暇地说：“不过没必要在这个圈子死磕吧？可以考虑下其他更轻松的行业。”
“比如呢？”
“比如娱乐圈，以你的条件，可以轻松入行。或者到盛世影业做管理，有我看着，你做什么不是顺风顺水？”
江烨没有掩饰他的目的，漆黑深邃的双眼望着她，等她的答案。
就算谢朝夕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不过这个三个月磨去了她的一些棱角，她没有立刻拒绝。
她开了句玩笑：“我考虑一下吧，要是你成了我的老板，在你面前我是不是就要忍气吞声？”
江烨微微一笑，建议她：“那你可以考虑让我潜规则一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她沉默了一下，问：“这是条件吗？”
江烨又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她想了想，摇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不考虑换行。”
如果她是一个喜欢聚光灯的人，当初的访谈就应该很愉快，竭尽全力获得观众的好感。她的微博应该更热闹，好好经营打造一下人设。
江烨非常惋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江烨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含笑望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温柔对待的错觉。大概这也是那些女人前仆后继的原因之一，那些女人通常不去深思，花花公子的外表只是他的表象，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我在想，要是真的走投无路呢？”
谢朝夕的笑容有些僵。
“你可以说是条件，或者你更愿意欠我的人情。”江烨笑了笑，“不过，我的人情你想怎么还？”
谢朝夕用力握着红酒杯，脸上在发热，心里在发冷。
记忆倒退到几年前的法国，她因为缺钱打黑工，被注销了学生签证，那时候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退学。
回国之前，她参加了学校最后一次圣诞舞会，穿着一身中国风礼服亮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多人都想跟她跳舞。
她那天晚上心情不错，一改平时的淡漠，接受了一些邀请。最后一支舞是跟一个追求过她的富二代跳的，她已经忘记他叫什么了，但他说了一句让她印象深刻的话。
“做我的女朋友，签证的事我帮你搞定。考虑一下吧，我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不呢？”
他摊了摊手：“不要那样，谢，你不能让我白费力气。”
那时的情景和现在，多么相似啊。
谢朝夕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杯，笑了笑，凑到唇边慢慢喝了一口。
江烨知道她不愿意，态度软了一些，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江总的时间有多宝贵吗？跟我在一起，你竟然发呆？”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谢朝夕早知道江烨会有要求，但她还是来了。
如果是别人，她可能拒绝了就走了，但是江烨的话……坏就坏在，她对他有所期待。
谢朝夕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只觉得难堪。
也是，江烨就等着她被现实打压，向他低头，然后顺理成章待在他身边，成为一个解闷的宠物，他会控制她的生活，掌控她的人生轨迹，然后一辈子离不开他。
这不就是江烨要的吗？
但如果她愿意，当时就不会跟他分手。
叮咚。手机屏幕亮了，谢朝夕翻看了一下，仓促地提起手提包，维持着笑容：“表妹忘记带钥匙，我回去了，看来只能放你鸽子了。”
她起身离开。
江烨垂眸一笑，挽留她：“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他拉住她的手腕，有些冰凉的手接触到她的皮肤，谢朝夕却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甩开。他的胳膊撞在桌上，带落了一个酒杯，啪的一声，周围好几个人看过来。
谢朝夕的反应太大了，她也愣了愣，连忙提着包走了，不一会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姿态，有些狼狈。
江烨若有所思，他瞥见了她手机上的内容，就是条垃圾信息而已。
他希望她待在他随时能看到的地方，让他保驾护航，遮风挡雨，她就这么不愿意吗？
女侍者礼貌地上前询问：“江先生，菜还上吗？”
“嗯，不过我现在少了个女伴。”江烨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愿意坐下来陪我吗？”
女侍者涨红了脸。
……
夜幕降临，清风徐徐，灯光下的老城区一片昏黄。
出租车在路口停下，谢朝夕走进幽长的巷道中，谢母突然打来了电话，她眉心一跳，用轻快的语气道：“妈，我在佛罗伦萨呢。你知道，这里是艺术之都，无数的时尚、创意还有灵感都在这里。”
烧烤摊上，一些客人抬起眼睛。
高挑的长发美女从远处走来，一身简洁利落的男士西装，JimmyChoo的银色尖头高跟鞋优雅而冷感，殷红口红，气场十足，再一听她通话的内容……
大庭广众之下装逼还能这么泰然自若，也是少见。
谢朝夕旁若无人，继续打电话，“这里有我很欣赏的一个设计师，他的设计很符合我们公司的理念，所以我亲自来看看货。好啦，你就放心吧，工作生活一切顺利，一会儿我还要去菲拉格慕酒店吃大餐。接我的车来了，先挂了哦，拜。”
挂上电话的刹那，笑容就从她脸上褪干净了。
谢朝夕面无表情地走进小摊里，在塑料板凳上坐下。劣质的木桌上满是油腻，她嫌弃地蹙眉，拿纸巾擦了又擦，将手提包搁在腿上。
胖胖的老板穿着围裙背对着众人，正往烤串上刷着辣椒油，黑烟袅袅，油滴落在烧红的炭上，发出呲呲的响，烤串的香味混着炭的味道弥漫。
“老板，二十串烤羊肉，一瓶冰啤酒，谢谢。”
老板笑呵呵：“好嘞，美女稍等。”
只隔两条街，就是这座国际大都市的购物中心，高楼林立，霓虹拥簇下的玻璃幕墙熠熠生辉，上面是巨大的LED屏幕，下午去的时候，她站在广场上凝望了很久——
那是一则华丽的时装广告。
如梦似幻的灯光，鲜花拥簇的场景，伴随着轻盈的曲调，一个个美丽的精灵优雅而来，轻薄的裙裾随着步伐轻轻飘荡，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这则广告是她看着做出来的，只要有一点瑕疵她就驳回，广告公司前前后后做了有二十多个版本，她才拍了板。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应该是广告公司最唾弃的那种甲方。
“喂，这个姐姐……”
谢朝夕的思绪被打断，出声的是旁边一桌的一个少女。
烟熏妆，吊带和牛仔裤，耳朵上五六个耳钉并列，少女瞅了谢朝夕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凑了上来，小声问她：“姐姐，你这高跟鞋和包包是在网店买的啊？看起来可真了，能不能把地址发给我？”
谢朝夕说：“专卖店。”
“别装啦，姐姐。真的假的，我还看不出来吗？”少女被她冷淡的态度和言语激怒，阴阳怪气地说：“别开玩笑了，OK？大家都懂。”
买得起正版，还来这种路边小摊？
“是真的。”
谢朝夕抽出了一次性筷子，啪的扳成两根，有些漫不经心。
少女的同伴见她碰了一鼻子灰，冷哼一声，嘲讽谢朝夕：“好吧，你在佛罗伦萨的事情也是真的，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