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命运送礼5 ...
-
谢朝夕脑海中短暂空白了一秒,这一秒既短暂又漫长,事情来得突然、毫无头绪。她第一个想法是,许总是不是恍惚,认错人了。
但显然没有,许总看起来很冷静,思维清晰。
他冷冷说道:“法国商科学院毕业,精通中英法三国语言,曾在法国著名品牌César里工作过很长时间……就是这份造假的简历,你欺骗了公司整整三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朝夕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诚恳地说:“这件事我非常抱歉,我不会辩驳什么,错了就是错了。但在公司的这三年,我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没有辜负过许总的信任,就这个职位而言,我相信自己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
“不错。工作能力远比文凭重要,但一个人的品行又高于前两者。”
许总紧紧盯着谢朝夕,双眼中燃着熊熊怒火,“你应该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看一下,不查不知道,这份问题面料的订单是你签的字。”
“这件事我有连带责任,许总要追究我也没话说,但大部分原因是面料商不诚信,让公司蒙受损失。”谢朝夕弯腰将纸页一张张捡起来,在瞥见某一页时,她猝然睁大眼睛,手指颤抖:“这——”
这份订单合同,就是刘月曾经拿给她看的那一份,她还发现了一两处小细节的问题,让法务重走了一遍才签的字,但现在,几条不合理的条款凭空冒了出来。一眼望去,她只觉得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脑袋嗡的一声,好几秒钟都没听清许总在说什么。
“我有多信任你就有多痛心,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瞎了眼!”许总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恒容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过来,他们根本没有和我们签过什么合同,我真想问问,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皮包公司来顶替的?你想钱想疯了?还是公司亏待你了?”
谢朝夕的目光落到最后一页,签订的乙方哪里是什么“恒容”,而是“桓容”,一个偏旁部首之差,根本就是另一个公司了。
她慌忙翻了几页,是了,如果有人要做手脚,他们大可以在盖章之前偷换其中几页,这份合同盖的也不是骑缝章。
谁这样陷害她?
脑海中浮现出慕青青的笑容、刘月古怪的眼神,甚至还有……她不敢往下想,整个人如坠冰窖。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许总嗤笑了一声。
死寂。
许总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五百万,只要你补上这笔赔款,公司不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我已经对你十分宽容了。”
她不敢去看许总的眼睛,抓着合同的双手不停颤抖,指甲几乎戳穿了纸页。
一个小时前,她还因为妥善处理了这次公关危机感到庆幸,一个小时候,她就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刚刚那场记者会,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许总。”谢朝夕的声音微颤,解释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
许总懒得再看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走吧。”
……
门在背后合拢的瞬间,谢朝夕闭上了眼睛,沉沉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璀璨的阳光洒落进来,将空气中的浮尘染成金色,缓缓旋转。这样明媚的天气,本该有一副轻松的心情,她却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离开公司。
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高跟鞋的声音不再利落干脆,但是到了办公室前,她立刻整理好了情绪,戴上漠然的面具,好似战士一样挺直了自己的背脊。就算如此狼狈处境,她也不允许自己露出弱者的表情。
部门职员们向谢朝夕投去复杂的目光,冷漠、愕然、幸灾乐祸,显然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时至此时,谢朝夕才发现自己的人缘真的不怎样。
刘月语气体贴、温和:“夕姐,你的东西我帮你简单收了一下,东西有点多,不太好拿,要替你叫一辆车吗?”
谢朝夕冷笑了一声,突然朝刘月走过去,也不说话,就是不带一丝表情,居高临下地盯着刘月。谢朝夕将近一米七,又穿着高跟鞋,非常有压迫性。
刘月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有些躲闪。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刘月轻声道:“我也是一番好意啊。”
“刘月,那份合同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谢朝夕直直盯着刘月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不就是想往上爬嘛,这没什么,但是用了龌龊手段,就算有一天你们走到这行的顶端,也别想抬起头来。”
谢朝夕用的是“你们”,难道她都知道了?
刘月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用手段,只配跪在我脚底下。你们自己承认的。”
谢朝夕轻蔑地笑了一声,去办公室收拾东西。
冰雪女魔头行横霸道已久,大家还有点顾忌,就算她辞职了也不想引起仇视。谢朝夕还在的时候,那些个同事只敢默默围观,不敢发言,看她走远了,才敢出个声儿。
有人走到了刘月旁边,冷嘲热讽道:“她以为她谁呢?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还这么嚣张。月月姐,也就你还这么忍着她。”
“受虐习惯了呗。”
“怕什么,这件事一出,她就是行业黑名单了吧?还有公司会要她?”
刘月心里一下子舒坦了,笑了笑:“应该没有吧。”
梨子红了眼眶,欲言又止很久,又默默垂下了脑袋。
谢朝夕收拾好东西出来,同事们又闭了嘴,她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她现在才知道,部门里的人是真怕她,落井下石也不敢当着她的面。
到了楼底下,她回头看了一眼。
二楼的咖啡厅里,吴映蓉端着咖啡杯,静静伫立在落地窗前,脸上有淡淡笑意。她似乎没注意楼底下是谁,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跟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谢朝夕抓着手中的纸箱,手指甲用力掐了进去。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难以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视线,努力保持平静,下台阶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收势不住往后仰去,狠狠摔在地上,纸箱咕噜噜滚下去。她飞快爬起来,捡了东西就走,直到拐了弯到了那栋楼的视觉死角,她才扶着花坛坐了下来。
火辣辣的痛迟钝传来,鞋跟也断成了两截,她烦躁抓了抓头发,突然就颓丧了起来。
……